只好派出三千重盾手,試探性地攻到城下,沒想到,房州城的火器甚爲犀利,箭矢更是要命,三千重盾手死傷過半,只撐了半個時辰不到,其中火槍造成的死傷佔了五層左右,其餘的則是被弓弩、石彈殺傷。
房州城內有二十駕單稍炮,設在大門左右,可以發射重兩斤的石彈,每炮只需四十個人拽,發射速度非常快,五十步內命中率達到百分之八十,李鐵槍的重盾手半數命喪在石彈的下,狼狽逃回大營。
如此,頭一天的進攻告一段落。
李鐵槍收兵回營,命令陳福、石奸奸兩人帶兵連夜趕造雲梯、箭樓,準備來日強攻。
青山舊,雨初歇
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東風且,流雲散
只剩當時明月
第二日,襄州義軍擺出了個黃沙萬里陣。
將兩萬多兵散開在方圓數裡的平地上,每人之間相隔數步。
戰鼓擂響後,準備四面強攻房州城。
陳希亮站在城頭觀戰,見此情景大笑道:“這是怕了我們的火槍、弓弩。不過這樣一來,對我軍有利”
巡檢使竇武點頭道:“賊人狡猾,需防他陣勢有變,我觀這賊將布了個撒豆子般的大陣,想必又有新的花招了,大人,咱們不可不防”
陳希亮微微頷首,過了會,忽然問道:“竇大人,大甕準備的如何了?”
“請大人放心,昨夜便以安排妥當,每口大甕都有三人把守,屬下已巡視過多次,一切如常!”竇武單手握着劍柄,自信地回答。
“如此甚好,本官放心了!”陳希亮轉過身,欣慰地望了一眼竇武,隨後又說了句話:“賊人又要攻城了,去吧,這裡有本官,西城全靠竇大人你了!”
“那屬下這就去西城了,大人保重!”
“嗯!”
南城外,義軍陣中。
李鐵槍站在觀敵雲臺之上,一揮掌中金刀,身後響起了嘹亮的號角聲,緊接着大陣正中左右一分,閃開了一條通道。
兩個龐然大物從背後緩緩駛來,巨大的木輪在冰雪中軋出一條很深的凹痕,陰影籠罩着大地,三百名強壯的軍士正喊着號子,邁着一致的步伐,推着它們來到大陣中央。
城頭的守軍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他們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驚慌疑懼。
死亡迫近了,人羣中傳出不安的叫喊聲。
“那是箭樓,快準備火油強弩,幹掉它,不要讓它靠近!”
“果然用上了箭樓”陳希亮似乎早就料到了,但,當他親眼看到那兩座高聳入雲的堡壘時,也感到吃驚,他望着城下歡呼雀躍的敵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揮手,下達了開戰命令。
身旁的傳令兵急忙揮動旗幟,命令巨駑、單稍拋石機發射。
戰鬥在十分之一秒後開始了。
南城、西城、北城,同時出現了六座高大的箭樓,汝牆後各藏着二十五名火槍手、十名弓箭手,樓身中開着十三處孔洞,露出了冰冷的槍管,鋒利的箭頭。
在一千面巨大遮箭牌的掩護下,雲梯手率先發起了衝擊,當他們衝出一箭之地時,攻城大軍發起了第一輪進攻。
一隊接一隊的火槍、弓手突然從遮箭牌後冒出頭,猛地放箭、開火壓制城頭的守軍,破空的箭矢、彈丸如雨點般密集,打得城頭塵土飛揚,血光飛濺,不少人中彈倒地,魂歸九天。
長十二丈、寬三尺的巨大雲梯瞬間搭在了城頭,義軍的刀盾手頂着盾牌迎風而上。
致命的箭雨紛紛落下,將爬到一半的人射穿了身體,有的慘叫一聲失足跌落,有的死死地抱住梯子,還有的倒掛着一命嗚呼。
房州城頭長槍如林,雖是三面禦敵也是綽綽有餘,攻城的義軍才一靠近城頭,便遭到了強弩的攢射,這駑名諸葛弩,可連發二十箭,雖比不上禁軍使用的神臂弩,射程不過五十步,但,近戰時,可謂殺人利器,義軍數次強攻被這經過改良的諸葛弩殺傷近千人。
城下堆滿了插着箭矢的屍首,李鐵槍的三千騎軍不斷繞城放箭獵殺那些弩手,但,收效甚微。
只好命令箭樓之上的火槍手加強火力,齊射城頭守軍。
一時間,雙方鋪天蓋地的箭雨交織在半空中,發出清脆的聲響,奪命的彈丸漫天橫飛,砰砰的轟擊聲不絕於耳。
木盾、遮箭牌根本無法抵擋火槍的排射,房州守軍的巨駑、拋石機更是厲害,在義軍的盾陣中撕開了一處又一處傷口、掀起陣陣腥風血雨,幾次強攻,南、北、西三面圍城的盾陣損失慘重,一千五百餘人陣亡。
鏖戰進行了兩個多時辰,攻城的巨大箭樓消滅了十幾處弩臺、戰蓬、望樓,殺傷了對方大量射手、槍兵,但,自身也遭到猛烈的打擊,休戰時,只剩下兩座破損嚴重的箭樓,其餘四座均在混戰時被鐵駑射得千瘡百孔,藏在其中射擊的軍士幾百人陣亡,隨後而至的火箭,更加劇了其滅亡的速度,直到被烈焰吞沒,徹底毀壞。
義軍共進行了三波進攻,死傷四千多人,攻城用軍器幾乎全部被毀。
當天進攻只好就此終止,回營重整兵馬來日再戰。
東城外,一片蕭殺,地面上屍積如山,再加上前陣子的冰雪,這裡很不好走,深一腳淺一腳,光壘起來的屍山就沒到膝蓋,如果再算上積雪都快到了腰間,所以,這裡格外安靜。
地表下,一丈處。
百夫長邵興帶着三個人在挖土,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如牛,連粗布衣衫都磨破了,渾身上下滿是灰土,不斷地揮動着鐵鏟,掘開凍土朝前推進。
當外邊傳來喊殺聲時,他們加快了挖土速度,在半個時辰內,前進了二十丈的距離,這樣一來,地道距離房州城更近了,幾乎能聽到城頭上來回奔跑的腳步聲。
“換人了,換人了……”
地道的入口處傳來了周美的聲音,往外運土的人一個接着一個把那句話傳進地道內。
不一會功夫,傳到了最裡邊,正在拼命掘土的邵興鬆了口氣,摸着黑朝外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