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過後,蘇素沐浴更衣打算進宮面見仁宗。還沒等她出門,宮內李憲便先一步來到趙府,說是傳陛下的旨意,令蘇大人速速進宮議事。
蘇素不敢怠慢,出門上轎後跟着李憲一路往大內而去。
今日的文德殿上從早朝開始就沒消停過,呂夷簡不在仁宗聽了半天才插上一句話。那就是“愛卿、衆愛卿,切莫激動,邊關之事先暫且放放,朕有事想同諸位愛卿商議,衆卿家靜一靜”
仁宗和顏悅色說完後,下面的兩府六部才安靜下來,杜衍甩了甩袖子,怒目而視姚忠孫,心說等散朝後,定要叫你好看,你不是說沒錢買戰馬了嗎,我豁出去打瘸你的腿叫你上不了朝,然後再查你三司看你箱子底是不是空的。
姚忠孫也不是好惹的,他白了一眼杜衍後,轉身朝仁宗恭恭敬敬地一拜,一張老臉瞬間變得無比親切,顯然一副馬屁精的模樣。
不過仁宗纔沒空子理他們這一套,今天他有要事“衆愛卿,想必昨日已經接到朕的旨意了吧”
姚忠孫趕緊上前一步“已經接到了,陛下英明,臣等以爲六部之外再開第七部,不無壞處”
這邊姚忠孫話音剛落,杜衍便上前反駁“啓奏陛下,臣以爲六部之外再開七部非明智之舉”
仁宗一聽,這二府今天是怎麼了水火不容啊,怎麼姚忠孫提什麼,樞府就駁什麼。
“這!”仁宗故意拉長字音意思是你們都給我想清楚了。
姚忠孫深知仁宗的心思,忙再次進言“陛下,臣昨日得聞陛下開第七部意在節省軍器、馬匹方面的用度,如此一來我朝每年可多出不少銀兩充實國庫,於國於民都是有利的”
杜衍一聽姚忠孫又在拍馬屁,立刻火了忙進言道“陛下,萬萬不可消減事關我軍存亡的軍器、馬匹之用度啊,現如今邊關狼煙四起,西北党項虎狼之心邊關守軍浴血奮戰軍器、馬匹所費甚多,如果消減軍器、馬匹用度,不亞於奪去了將士手中的大刀長矛,陛下如果邊關將士沒了武器那還如何守衛疆土、如何抵禦外敵啊,陛下三思啊,老臣、老臣身爲樞府要員,此話不得不說,否則日後出了大事,老臣便是千古罪人啊”
杜衍一番話說得是涕淚橫流,看得仁宗心裡一陣難過,不過杜衍所擔心的他早就料到了,也跟人家詢問過了,看來啊不找當事人來說個清楚明白,這些、這些臣子是不會明白的,想到這仁宗才臨時傳喚蘇素上殿議事。
爲了讓蘇素講話能理直氣壯,仁宗纔給她安排了個第七部尚書的頭銜。
蘇素來到文德殿時,一場暴風雨才過,二府六部爭得面紅耳赤,就差大打出手了,不過有仁宗在這些老臣還不敢這麼放肆,不過到了殿外就另當別論了。
“臣,蘇素叩見陛下,願陛下龍體安康,事事順心”
仁宗見蘇素來到了殿上,說話還是那麼吳儂軟語親切可愛,心中一樂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蘇卿家平身,起來講話即可”
“謝陛下”蘇素起身後乖巧地站在文官一側,位置大約在工部楊偕之後。
儘管如此,六部的官員也沒人理會蘇素,都敬而遠之地板着臉,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其實他們的心裡非常不爽,也不舒服,覺得跟一個女人同堂共事有失身份,這個不用蘇素講御史們就先叫開了。
只見御史中丞賈昌朝瞪了眼蘇素後,立刻跳了出來高聲啓奏道“陛下,臣以爲蘇姑娘不可做尚書”
“爲何啊?”仁宗問。
“陛下,自古及今,未曾聽說女人官至尚書的,何況蘇姑娘只是匠人,年紀輕輕,既未讀過書、也未上過學,如何擔此重任,臣以爲蘇姑娘入朝爲官不妥”賈昌朝毫不留情地給蘇素來了個下馬威,心說我看你的臉能厚到什麼程度。
“那是前朝舊制了,到了朕這一代也需要變一變,更何況…”仁宗說到這瞧了瞧下邊一衆朝臣的神情,然後接着說道“不知衆愛卿裡有誰會造飛天之物啊,就是那飛艇,或者那可以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悍馬車”
六部官員側耳一聽,沒人敢接話,只有御史們不怕,只見賈昌朝一使眼色立刻有幾個搖旗吶喊的史官站了出來,搬出來一大通古今中外的道理,只說天下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女主入朝不是好事,雖然不是挑明瞭說的,仁宗也能聽得懂,蘇素自然也明白。
等這些充當馬前卒的史官發泄夠了,賈昌朝才挺身而出,義正言辭地向仁宗建議“陛下,飛艇、悍馬車不過是奇技淫巧之術,更何況一個飛艇一輛車能有什麼大用處,哪敵呼之即來的千軍萬馬,如果此二物果真那麼有用,北邊大遼、西邊的党項不早就爭相仿製了,還會等這麼久,陛下這些都是臣的肺腑之言,陛下明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