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暮煙心頭浮現一抹不安,這個時候,他們來做什麼?
她衝着身後的落暘和幽冥使了個眼色,眼底飛快的掠過殺意,一旦這兩個人膽敢阻攔她出宮,立即殺無赦!
“奴才給太后娘娘請安。”張海恭敬道。
“你來做什麼?”
“奴才奉皇上之命,特地請太后娘娘去太和殿。”
曹暮煙聞言,嫵媚的鳳眸頓時眯了起來,一種危險的氣息令她略略皺眉。如今她肚子這麼大,怎麼能去外面見人?
“後宮不得干政,如今皇帝正在上朝,哀家去不得這太和殿。”
不得干政,她做的還少麼?
“太后娘娘,只怕這由不得您了!”張海的聲音陡然變冷。
曹暮煙驀地厲聲道:“你個狗奴才,你想做什麼?來人,快來人!”
曹暮煙身後的幽冥立即拔出了長劍,然而下一瞬卻突然被身邊的落暘點了穴道,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嘴角泛起冷笑的落暘,原來他是細作!
落暘右手一揚,直接將曹暮煙身邊的小太監扔了出去,抽出手中的長劍架到了曹暮煙的脖子上,“太后娘娘,對不住了。”
曹暮煙臉上劃過一抹震驚,勾起紅脣驀地笑了,“竟然是你!”
她難以相信落暘竟然會是細作,他可是整整在自己身邊待了十幾年了,那個時候北宮喆纔不過八九歲,沒想到他從那會就開始防備着自己了!
“是我,太后娘娘。”落暘臉上神情微變,冷聲道,“走吧,太后娘娘。”
曹暮煙冷哼一聲,擡手輕輕推開泛着寒芒的長劍,譏諷道:“你們以爲這樣就可以拿下哀家了麼?”
若是她就這麼簡單就被北宮喆拿住了,那她也白活了這麼多年!
“來人!”
隨着曹暮煙的一聲令下,從長樂宮內迅速的涌出一批黑衣暗衛來,緊緊圍住落暘和張海等人。
“他想跟哀家鬥,還嫩點!”
而落暘卻驀地笑了,開口道:“太后娘娘,你回頭看一看。”
曹暮煙微微心驚,驀然回頭,卻發現剛纔現身的黑衣暗衛全部那件指着她,她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美麗的鳳目中沁出一抹陰狠,恨恨的看着眼前的落暘厲聲道:“是你?”
“是我,我不過是動了些小手腳而已!”
“太后娘娘,請吧,可別讓皇上和各位大人們等急了。”張海提醒道。
曹暮煙狠狠握着雙拳,長長的指甲掐進肉裡猶不自覺,她曹暮煙何時這麼落魄了?
她現在不能發怒,不能引發魔性,就是爲了她肚子裡的孩子也要忍着!
她將雙手放在小腹處,挺直脊樑,邁出了步子,今日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半晌,她輕輕拂去身上的落雪,對落暘厲聲吩咐道:“給哀家撐傘!”
太和殿內,羣臣寂寂無聲,今日上朝,左相給皇上遞了摺子,上面寫滿了曹太后的種種罪責,簡直是罄竹難書。
皇上看了之後,頓時勃然大怒,立即讓張海去長樂宮去請太后娘娘。
殿內的衆人沒有一個傻子,他們已經嗅到了風雨欲來的氣息。
只是,這大夏的江山到底會落到誰的手上還尚不可知。
“太后娘娘駕到!”聽到這聲尖細的聲音,大殿內的朝臣紛紛退避兩步,讓出一條道路來。
曹暮煙拂了拂衣襬,雍容萬分的走進殿內,身後的鳳服逶迤曳地,身上的貂皮大衣貴氣逼人,頭上戴着的金鳳步搖隨着她的腳步輕輕擺動。頃刻之間,綻放萬千風華。
曹暮煙擡起銳利的雙眸對上北宮喆冰冷的眼睛道:“皇帝,這大冷的天,你叫哀家來所爲何事?”
北宮喆看着立在站內貴不可攀的女人,眸光掃向江佑城道:“左相,將你剛纔所說的再跟太后說一遍。”
“是,微臣遵旨。”江佑城福身道。
“太后曹氏,把持朝政、結黨營私、利慾薰心,賣官鬻爵,而且還淫亂後宮,與滄總管有染,懷了滄總管的孩子……”
衆人偷偷的朝曹暮煙的小腹看去,雖然她身上的衣服寬鬆,適當的遮住了突起的腹部,但是仍然不能夠完全掩飾。看她的樣子,怕是足月要生了!
江佑城說完,曹暮煙倏地笑了,“皇帝,這些哀家可沒做過,哀家不認。”
曹暮煙笑着上前,一步步踏上金階道:“皇帝,你污衊哀家,可有膽子承擔這個後果?”
這是威脅!
看着曹暮煙眼底的陰狠,北宮喆嘴角慢慢勾起了一抹譏諷,這個女人還真是自負,死到臨頭了竟然還威脅他!
“張海,宣旨!”
立在北宮喆身側的張海上前一步,從袖子裡取出一截明黃,然後緩緩展開,生生制住了曹暮煙的腳步。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后曹氏,禍亂朝綱,謀害皇帝,殘害皇子,罪大惡極,賜鴆酒一杯,望其自行了斷,欽此。”
“太后娘娘接旨吧。”張海走到曹暮煙身前道。
“你是什麼東西,狗奴才,給哀家滾!”曹暮煙直接從張海手中奪過那一紙明黃,隨手扔到了金階之下,神情狂傲無比。
“嗬——”寂靜的大殿內傳來一聲倒吸冷氣的聲音,曹太后如此行爲簡直是不把皇上放到眼裡!
曹暮煙一步步走到北宮喆面前,神情倨傲道:“皇帝你身中劇毒,根本沒有多少日子可活,哀家參與朝政不過是想等你大去之後能到更好的扶持幼主,至於結黨營私,哀家沒有孃家,沒有外戚,哀家這麼做,是爲了能夠給你栽培自己的勢力,讓你的皇位固若金湯!”
曹暮煙話音一落,無疑是在殿裡拋出了一顆驚雷,皇上竟然時日無多了!
北宮喆脣邊驀地展開一抹冷笑,“太后,朕身中劇毒你不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麼?”
“夠了,皇帝,你今日叫哀家來這裡是爲了指責哀家的麼?總歸是咱們母子的事情,還不至於鬧得滿朝皆知吧!”
見北宮喆嘴角的冷笑漸深,曹暮煙再次道:“皇帝,哀家辛辛苦苦將你養大,再將你扶持上皇位,到頭來你就是這麼對哀家的麼?如此不慈不孝,一心想逼死愛家,真是令哀家心痛!哀家到底是你母后,你非要死死相逼麼?”
“母后?”北宮喆冷嗤。
他一身明黃,負手而立,彰顯別樣桀驁不馴,冰冷的神情宛若天人之姿,倨傲的睥着曹暮煙道:“母后這倆字你配麼?”
“你若是朕的母后,那她是誰?”
北宮喆冰冷的聲音在大殿內擲地有聲,隨着他的話音一落,從金鑾殿另一側緩緩走出一位女子。
只見那女子紅紗遮面,身上竟然穿着一身大紅的太后冕服,姿態從容優雅,舉止高貴端莊。只是,那滿頭的白髮十分惹人注目。
殿內立着的朝臣匆匆瞥過一眼皆再次垂下頭,支起耳朵聽着殿內的動靜,在心裡喟嘆着這一波三折的情景。
“曹暮煙,你可還認得本宮?”一聲清冷的女聲響起,砸的曹暮煙身子一顫。
曹暮煙一點點收緊了雙拳,這個聲音隔了多少年她都不會忘記!
女子話音一落,便緩緩將臉上的面紗摘去。
曹暮煙手心裡突然冒出了一層細汗,竟然緊張的屏住呼吸,雙眸死死的盯着她的動作。
凌阡陌雙眸微縮,一把扯掉臉上的面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那笑如一把利刃一般,狠狠地扎進曹暮煙的心裡。
“竟然是你!”曹暮煙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在顫抖,一旦她不是太后,她剛纔說的這一切都站不住腳!
“你果然還是沒死!”
北宮喆瞧了眼恨得咬牙切齒的曹暮煙,走到凌阡陌身側,攙扶着她道:“衆位愛卿,她纔是朕的生母,前大夏的賢妃娘娘,如今她纔是大夏唯一的太后!”
他驀地轉眸看向曹暮煙道:“你的孩子如今還在你的肚子裡,那是你和滄月的孩子,和朕沒有半分關係!”
北宮喆冰冷而渾厚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在衆人心中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殿內的朝臣聞聲驀地擡頭,頓時被眼前的一幕驚住了,當今皇上所攙扶的女子相貌和他竟然有六七分相似!尤其是那雙眼睛和眼底的清冷,更是如出一轍。
甚至有些當年的見過凌阡陌的臣子,看着那張臉頓時喃喃:“真的是賢妃娘娘!”
易寒首先跪了下去,“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時,衆人才如夢清醒般,全部下意識的跪了下去,“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衆卿平身。”北宮喆微微擡手。
幽冷的眸光落在了一旁幾欲爆發的曹暮煙身上道:“曹氏冒充太后,罪加一等,來人將她帶下去!”
“放肆,誰敢動哀家?”曹暮煙兇狠的模樣嚇退了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