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事。”襲勻淡淡應了一聲。
華雲逸見他沒有興趣,只當是他不耐煩入宗牒那繁瑣的程序,於是安慰他道:“你放心,認祖歸宗儀式一切從簡,最多兩個時辰。”
襲勻淡淡點點頭,似乎是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華雲逸猶豫着開了口道:“認祖歸宗之後,你能不能去祭拜一下你母親?”
“我母親?”
“對,其實你母親是你皇伯伯的仁德皇后……”
“什麼?”襲勻頓時驚得合不攏嘴,他只知道南昭民風開放,可是沒想到會開放到這樣的程度,紫陽王爺竟然和自己的皇嫂有染,而且還生下了孩子。
而他,就是那個孽種,這是多麼的諷刺?
若是以前,襲勻定然對這種皇室秘聞興致勃勃,可是如今他牽扯其中,他再也八卦不出來了。
這皇室,果然是天下最齷齪的地方!
“不是你想的那樣……燁兒,你聽父皇說……”華雲逸急忙給他解釋,俊白的臉色因爲着急而有些發紅。
“你說吧。”相對於華雲逸,襲勻態度就比較淡然。他無法接受紫陽王爺是他爹,更無法接受仁德皇后是他的生母,然而他們二人對他而言更多是陌生人。這樣一想,似乎對於他們之間的風流韻事也沒有那麼難以入耳。
“我和阿凝青梅竹馬,然而當年先皇臨終前卻下遺詔讓她做了大哥的皇后,可是大哥喜歡的另有其人。後來,大哥爲了成全我們,就秘密將阿凝送來了紫陽王府,而宮裡的那個不過是替身罷了。直到你出生,準備將你抱進宮中立爲儲君,誰知卻被人調了包,送進宮的是一位女嬰。你失蹤後,你母親就一病不起,不過半年光景,就離世了。”華雲逸說話之時,眼中盡是憂傷。
襲勻心中一驚,這麼說差一點他就是南昭的太子了,幸好差了一點。
“這麼說來,宮裡的那個華靜香是一個冒牌貨。”
華雲逸點點頭,“可以這麼說。”
“既然是冒牌的爲何還要將她留在宮裡?”襲勻有些不明白,這個南昭皇室似乎比大夏和西楚皇室更加的複雜,既然仁德皇后和紫陽王爺生下的孩子是他,那麼,華宇單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華雲逸微微嘆了口氣,這其中的原由他自然是清楚的,只要是那個人想做的事情,他大哥就會一味地縱容。
見紫陽王爺臉上表情複雜,神色憂傷,襲勻知道他可能有什麼事情不方便最自己說,也沒有繼續問,轉了話題道:“我答應你認祖歸宗這件事情,不過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我想回中原,回大夏。”他已經離開了半年之久,也該回去了。
“這件事情……”
“怎麼,不行麼,眼看着就要就要到年歲了,我必須要在年歲之前趕回去。”襲勻說話時雙眸變得悠遠。
華雲逸心中有些酸澀,他好不容易纔找到了他,可是他卻拼命的想要逃離他的身邊。
“年歲之時,你能不能留下陪父王?”
襲勻輕垂眸光,沒有開口,他想念歡涼,想念小師妹,想念花姑姑,想念每個在大夏的親人。對他而言,那些人才是他的親人。
華雲逸嘆了口氣,“如今靜華宮猖獗,父王好不容易纔將你救了出來,一旦你離開紫陽王府的話……”
華雲逸所說的正是襲勻一直擔心的問題,他蹙了蹙眉道:“即便如此我還是想回去。”
“可是你知不知道,如今靜華宮正在對付大夏,你去了很危險。”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更應該回去,他們需要我的幫忙。”襲勻抿了抿脣,如今小師妹也該生了吧,大夏動盪不堪,他回去了起碼可以幫助小師妹。
“這件事我無法答應你。”華雲逸有些抱歉的看了眼襲勻。
“你讓我回大夏,我就不跟你進宮,不答應認祖歸宗!”襲勻有些急切道。
華雲逸雙眸內有些堅決,抿脣道:“燁兒,父王這是爲了你好,如果你因爲這件事情執意不肯認祖歸宗,父王會等,一直等你答應。”
面對華雲逸的不瘟不火,襲勻眉宇間隱隱有些怒氣,煩躁的握了握拳,最終還是沒有發火,咬牙道:“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了。”
“燁兒……”
看着襲勻的背影,華雲逸無奈的靠在身後的椅子上。
這個孩子始終是不肯認他呀!
哪怕他怪他也好,質問他也罷,的確是他對不起他,讓他流落在外這麼多年,吃了苦。這樣的話,他心裡也會好受一些。可是,偏偏是他這樣一幅將他拒之千里之外的態度,讓他感到無力。
他根本是將他當做一個陌生人,一個不喜歡的陌生人,這令他十分心痛。
“王爺,世子他總有一日會理解您的苦心的。”無垠勸道。
“你去看着他,一定不能讓他離開王府。”
“是,屬下遵旨。”
襲勻回到自己的院子,望着大夏的方向,暗下決定,他一定要離開這裡,這裡不過是他的一個噩夢罷了,只要回到了大夏,一切又會恢復從前,他還是青城山上的那個襲勻,瀟湘館裡的襲勻。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聯繫上秋水,讓他幫他脫身。那個紫陽王爺看着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可是對他卻十分苛刻!根本不允許他外出,就連他與秋水的通信也全部截留下來,完全是將他困在這裡!
襲勻在院子裡踱着步子,思索着該如何給秋水送信。
——
大夏。
如今已經是臘月初十了,曹暮煙將近臨盆,因爲快要生產的緣故,她的情緒變得更加煩躁。
這幾日,長樂宮已經死了好幾個宮人了,今日一個小宮女侍奉曹太后用茶的時候,曹暮煙嫌水溫太熱,勃然大怒,下令將那個小宮女直接杖斃。
如今長樂宮的宮人人人自危,宮內的氣氛比以前更加凝重陰森,但凡曹暮煙不吩咐的時候,宮人全部躲的遠遠的,生怕一個不小心礙了曹太后的眼而被治罪。
如今滄總管死了,落暘一躍成了曹太后身邊最親近的人。即便如此,曹太后對落暘非打即罵,完全不將他當做人看。
“砰——”
一聲巨大的響聲在內殿想起,外面的宮人心臟皆顫了顫。
“落暘,落暘——”曹暮煙尖利的聲音在陰森空曠的宮內想起,衆人頓時鬆了口氣,幸好曹太后叫的不是他們。
“太后娘娘,怎麼了?”落暘身形一閃,立即現身在曹暮煙眼前。
“你是死的麼,哀家如今大着個肚子,你難道讓哀家端茶倒水麼?”
落暘垂下頭道:“屬下該死,屬下這就給太后娘娘重新倒一杯熱茶。”他的眸光直接落到了桌上的茶壺上,看也未看地上的碎瓷,直接給曹暮煙倒了杯茶水,遞給了她。
“太后娘娘,不冷不熱。”
曹暮煙接過小盞,淡淡抿了一口,然後慵懶的靠在鋪着貂皮的軟榻上,擡眸看向落暘道:“穆雲抵達承安了麼?”
不得不說,落暘做事方面沒有什麼挑剔的,也清楚她的喜好,不像那些笨手笨腳的奴才,淨會惹她生氣!
“回太后娘娘,穆將軍昨日剛剛抵達承安。”
“去將哀家的貂皮大衣拿來。”
“太后娘娘要出宮?”
曹暮煙不悅的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哀家身邊不要多嘴的奴才!”
“是,屬下多嘴了。”落暘微微握拳,轉身去拿那件華美非常的貂皮大衣,既然曹太后想要出宮,那她再也回不了長樂宮了!
他伺候着曹暮煙穿上了貂皮大衣,看着她一副雍容華貴的樣子,眸光輕垂,穿着這身衣服上路,倒是擡舉她了。
曹暮煙微微撫着小腹,眸光中閃過一抹狠戾,今日就是北宮喆的死期,也是那個小雜種的死期!
用龍子之血,給她的孩子鋪就降生的路!
她剛剛出了內殿,就有一個身着灰色衣服的男子攙住了她,“太后娘娘,奴才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他的聲音十分尖細,是以前跟在滄月身邊的小太監。
落暘跟在他們跟後,心中掠過一抹訝色,曹太后究竟想去哪裡,竟然計劃的如此隱秘,連他也不知道。
他側了眸子,看向剛走來的幽冥,他臉上神情寡淡,顯然也是不知情。這個幽冥性子執拗,經常忤逆曹太后,爲曹太后不喜,奈何武功高強,曹太后捨不得殺他,但是卻不讓他近身伺候。
外面的天空灰濛濛的,突然下起了大雪,地上已經鋪上了一層淺淺的白色。雪花紛紛揚揚飄落,添了幾分冷寒,那個小太監體貼的給曹暮煙撐起了紙傘。
曹暮煙剛剛踏出殿門,長樂宮的大門就被人猛地撞開,就看到張海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