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本宮好像看到了皇上的身影。”江向晴對一旁的彭安容道。
江向晴的話令衆人瞬間安靜了下來,都不再言語,皆看向碧波湖。
北宮喆入水,砸開了一片巨大的水花,看着沉入水中的紅色身影,他突然害怕起來,將安文夕從水中緊緊抱在了懷中,冰涼的觸感令北宮喆的心一寸寸涼了起來。
北宮喆將安文夕帶上岸,小心的將她放在地上,看着她緊閉的雙眼,北宮喆握着她的手一聲聲喚道:“夕兒,夕兒……”
北宮喆按照安文夕以前告訴他的方法擠壓腹部,讓她將喝進肚子裡的水吐出來,然後他抿了抿脣,深吸一口氣,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下貼上安文夕凍得發紫的脣瓣進行人工呼吸。這是安文夕以前教他的,他從未試過,如今也只有試一試了。
江向晚趕來,剛好看到這一幕,立即止住了腳步,死死地握着拳,再也邁不動步子。其他宮妃的訝然不亞於江向晚,一個帝王既然不避衆人、不嫌污穢對着一個生死未卜的妃子以口渡氣!吃驚過後,是濃濃的嫉妒,爲什麼讓皇上如此在意的不是她們而是安文夕?
脣邊冰涼的觸感令北宮喆皺起了眉頭,他緩緩朝安文夕口中渡入了真氣,明明是他眷戀已久的脣瓣,如今卻冰冷的沒有一點溫度。
“咳咳……”安文夕一偏頭咳嗽了起來,睜開了眼睛,看到北宮喆那張放大的俊臉,臉上劃過吃驚,嘶啞道:“皇……皇上,你怎麼來了?”
這一切皆在她的預料之中,看着北宮喆那雙關切的眼睛,她心中一澀,微微避開了頭。
“朕不來,你還有命在?”北宮喆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張海!”
張海身爲北宮喆的貼身內侍,察言觀色的本事常人難及,剛纔在瓊華殿聽說了瑾淑妃落了水,他立即帶了厚實的毛毯過來,聽到北宮喆叫他,忙將手裡的毛毯遞到北宮喆手中。
北宮喆用毛毯將安文夕裹了個結實,匆匆瞥了眼一旁的妃嬪,撩開步子,走向未央宮。
衆位妃嬪看着北宮喆緊張的背影,無不對安文夕恨得牙根疼。
無疑,這瑾淑妃又復寵了。瞧着皇上這般在意,只怕聖寵比以前更甚!
得知安文夕落了水,未央宮上下頓時忙做了一團,北宮喆利落的將安文夕身上的溼衣服褪下,將她塞進了錦被裡,得知未央宮沒有火龍,臉色頓時氣得鐵青,朝着張海發了一通脾氣,最後又吩咐在寢殿裡燃起了爐子。
待燒好了熱水,北宮喆抱着安文夕一同進了浴池,生怕她因爲落水而染了風寒。
因爲上次秋獵的事情,兩個人一直還沒有和解,安文夕雖然打算借這次落水的事情和他重歸於好,但是如今直接便是坦誠相對,她有些不自然的避開了北宮喆的視線。
“朕讓歡涼進來服侍你。”北宮喆起身出了浴池。
“好,今天謝謝你。”
北宮喆腳步一頓道:“你我之間從來不需要謝謝。”
北宮喆來到前殿,看了眼香茗道:“今天到底發生了何事?”
“回皇上,今天娘娘走到碧波湖拱橋的時候,有人從背後推了娘娘一把,而前方突然多出了一塊臺階,向來是有人計劃好的,奴婢親眼看到尚美人推得娘娘。”
北宮喆聽到這裡,眉頭擰了起來,對張海道:“將今日和瑾淑妃在一起的宮妃全部帶來!”
張海不敢怠慢,一路小跑總算是將各宮裡的妃嬪全部請到了未央宮。
北宮喆厭惡的看着跪在地上楚楚發抖的尚凝萱,怒聲道:“有人親眼看到你推了瑾淑妃,你還想狡辯麼?”
不敢去看北宮喆鐵青的臉色,“皇……皇上,嬪妾不是有意推得瑾淑妃,是有人在後邊推了嬪妾一把,所以嬪妾才……”在北宮喆面前,就是借給她一個膽子,她也不敢說謊。
“皇上,嬪妾……嬪妾身後的人好像是彭婕妤。”
彭安容面對北宮喆冰涼徹骨的眼風,立即跪了下來道:“皇上,尚美人冤枉嬪妾了,嬪妾和尚美人無冤無仇,爲何要陷害她?”
其他妃嬪皆頗爲好奇的看着這一幕,彭安容當之無愧爲皇上的新寵了,她們倒要看看,新寵就愛,皇上到底會偏向誰?
“彭安容,你當朕是瞎子麼,你和尚美人無冤無仇,但是你嫉妒瑾淑妃!到底是誰給你的錯覺,你竟敢膽大到去挑戰朕的底線?”
是的,安文夕是他的底線!
“皇上,嬪妾沒有,嬪妾沒有,嬪妾冤枉啊!”
“張海,將彭婕妤帶回素芳閣好好思過,老實抄寫一百份《女訓》,抄寫不完就不必出素芳閣了!”
彭安容不再辯解,咬着下脣應道:“是。”這比她想象的好多了,至少只是禁足抄寫《女訓》,而不是降了位分,看來皇上還是忌憚着她那個手握兵權的爹,她不動聲色的勾了勾脣。
尚凝萱狠狠的攥着手裡的絲帕,彭安容這個賤人竟敢拿她當槍使,她是不會放過她的!上一次她不過是陷害了瑾淑妃就被降爲美人,而彭安容卻想置瑾淑妃於死地,皇上卻只罰了她抄書,爲何皇上如此不公平?尚凝萱恨得厲害,竟將手裡的絲帕狠狠扯爛。
“都回去吧,若是下次再有爭寵的事情出現,朕決不輕饒!”北宮喆厲聲道。
其他妃嬪神色各異,誰也猜不透皇上的心裡到底是怎樣想的,這一局,姑且算是瑾淑妃和彭婕妤打平了。
北宮喆轉身去了內殿,安文夕已經洗漱完畢,躺在牀上了,北宮喆接過歡涼手裡的薑湯道:“你先出去吧。”
安文夕見他要來喂她薑湯,忙道:“給我吧,我自己來。”
“你好好靠着,朕餵你。”說着舀了一勺送到她的嘴邊。
安文夕慢條斯理的喝着薑湯,北宮喆亦是喂得不緊不慢,兩個人一時無話。
“夕兒……”終於是北宮喆打破了這個僵局,“還在恨朕麼?”
“臣妾不敢。”
北宮喆手中的動作一頓,“晚兒那件事,朕別無選擇。”到底還是他先服軟。
“秋獵回宮以來,不論是朝堂上還是民間,對你獨寵後宮一事頗有微詞,朕不得不先晾着你一段時間。”
“臣妾明白,皇上如今根基未穩,還得多多依仗朝中重臣,自然不必爲了臣妾和他們生了嫌隙。”
“夕兒……”北宮喆看着她掛在脣邊的溫溫的笑,她分明就是在氣他。
安文夕從他手中奪過來薑湯,一飲而盡,心裡頓時多了絲暖意,對北宮喆淺笑道:“皇上你在想些什麼,臣妾沒有和你生氣,你晚上留下來陪臣妾用膳吧。”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微不可見。
他不想她生氣,但是看到她一臉風輕雲淡,他心中又是非常堵得慌,微嘆一聲,從她手中接過空碗。
用過晚膳,北宮喆自然就留在了未央宮,他微微有些薄繭的大手一遍遍描摹着掌下的嬌軀,撩撥着她的每一根神經,安文夕很明白他的意圖,強忍着不發出任何聲音,她知道自己是躲不過的,正打算妥協時,覆在她身上的手沒有了動靜,只聽得那人一聲嘆道:“放心,今晚朕不碰你。”
安文夕咬了咬牙,這個人真是變態,既然不碰她,又何必撩撥她?
已經將近兩個月沒有碰她,天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如今軟香在懷,卻只能強壓下自己的慾望,她今天落了水,不適合承寵,他可不敢拿她的身體開玩笑。
“夕兒,萬壽節,你可爲朕準備了禮物?”
“這個自然,不過現在——保密!”
“難得你爲朕花心思,朕很高興。”他還以爲她不會爲他準備禮物了呢,他微微攬緊了她。
接下來數日,北宮喆皆是留宿在未央宮,其他妃嬪就算心有不滿,又不敢表露出來,那彭婕妤就是前車之鑑,若是沒有一舉扳倒瑾淑妃的能耐,就不要妄自出手,否則只會賠了夫人又折兵。
轉眼之間便迎來了萬壽節,江向晚和江向晴兩姐妹將宮內佈置的井井有條。自從這半個月來,宮城內外便緊鑼密鼓的佈置了起來,整個宮城皆籠罩在一片喜慶的紅色之中。
天還不亮,北宮喆便已經早早起牀去祭拜祖宗,安文夕自然是不願去的,死賴在牀上不起,北宮喆也沒有辦法,只好讓她多睡會。
北宮喆一走,安文夕便睜開了眼睛,她早就睡意全無,便喚來箐姑姑和陌姑姑爲她更衣,自從知道了陌姑姑的身份,安文夕一般是不去招惹她的,可是今天不同,今天是皇上的生辰,穿戴不比平常,陌姑姑的經驗總比香茗那個小丫頭多一些。
箐姑姑利索的伺候了安文夕洗漱,又拿過來了淑妃的吉服過來,淑妃位列四妃,這身吉服加上頭飾足足有幾十斤重,頭上沉甸甸的,有些壓得喘不過氣來。好在安文夕以前是公主,宮宴沒少參加過,對於身上的行頭早已習以爲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