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的是讓她生不如死!
不遠處傳來低沉的馬蹄聲,女子眸光微沉,眼底劃過一絲痛楚,一把拉住繮繩,揚起馬鞭。
“駕!”
楚君昱緊緊握着安文夕塞進來的信,蹙了眉頭。
這麼晚了,她一個弱女子會去哪裡?
“夜影,派出暗人去找,若是她有什麼閃失,你提頭來見!”
夜影抿了嘴角,“殿下,那些暗人是我們最後的底牌了……”
楚君昱冰冷的眼風朝他砸來,“你是不是沒有聽清本宮的話?”
“殿下恕罪,夜影這就去調動暗人。”
楚君靖將手中皺成一團的信扔進了寬大的袖兜裡,提身一躍,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馬車駛得飛快,發狠地朝前方奔去。突然,駕車的馬撞到粗壯的樹幹上,頓時鮮血淋漓,整個車廂崩裂開來,安文夕被拋了出來,重重砸到地上,原來車上的那個黑衣女子早已不知去向。
飛揚的塵土模糊了她的小臉,整個人狼狽至極。渾身的痠痛肆意蔓延,直襲大腦。
“呦,這個有個小妞呢,看樣子傷得不輕。”
感覺有人用腳翻了她的身體,安文夕皺了眉頭,映入眼簾是幾個長相猥瑣、邋遢不堪的中年男人。
“哎哎,醒了醒了。”一聲粗啞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
有人粗魯的擡起她的臉,面露淫色,“這小妞倒是個美人兒呢。”
安文夕別開了臉,雙手撐地,往後移了一步,緊抿了嘴角。
“不如將這個小美人帶回寨子裡,送給大當家的。”
“長得這麼正的妞,老子這輩子也沒見過,與其送給大當家的,不如……哈哈……”說話的人身材粗壯矮小,說着朝安文夕伸來粗糙得大手。
“你想做什麼?”他身旁的人攔住他,“萬一讓大當家的知道了,你不要命了!”
“你不說我不說,大當家的怎麼會知道?”
“就是,等我們玩完了,再送給大當家的不就結了麼。”另一年齡稍長的黑衣男人說道。
“行了行了,老子等不及了。”說着朝安文夕撲來,一陣令人作嘔的汗臭味撲面而來。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從安文夕身上的男人口中溢出。
安文夕吃力的將身上的男人扔開,一把拔出插在他心口的匕首,順道將上面的血跡在那男人身上擦乾淨。
大大的杏眸內盡是冷冽,擡眼看向面前的男人,厲聲道:“還有誰要來?”
其他兩個男人怔怔的盯着先前那個倒在地上的男人,聽到安文夕開口,再次將視線放到她身上。
“這個臭娘們竟然殺了老二!”
“殺了她,爲老二報仇!”
兩人一左一右朝安文夕包抄而去,“老六,抓住她的手,她身上有傷,逃不了!”
“好,待會綁了她的手,看她還如何反抗!”
安文夕警惕的盯着二人,握緊了手中的匕首。
在那人撲下來之時,安文夕手裡的匕首飛快的劃過他的喉嚨,揚起一抹赤紅的血珠,黑眸冷冷掃向最後一個抓住她右手的男人,手腕一翻,隨着一聲“咔擦”,那人的手軟綿綿的垂下來。
“啊!”被叫做老六的男人慘叫一聲,掃了眼地上的兩具正在流血的屍體,立即捂着手往後退了兩步,“臭娘們給我等着,你傷了我們兩條人命,我們大當家的不會放過你的!”
“嗖——”安文夕手裡的玄鐵匕首飛了出去,準確無誤的插到了那人的脖子裡,她吃力的往前挪動着身子,一把拔出匕首,濃郁的血腥染紅了她的雙眼。素拳緊握,她手心裡濡溼了一片,這是她第一次親手殺人。
這裡不宜久留,安文夕最後的力氣也在剛剛消失殆盡,匍匐着身子,一點點的向前挪動,意識逐漸模糊起來,她似乎看到了那張令她厭恨的臉。
天空中又飄起了小雨,纏纏綿綿,細細膩膩,溫柔的不似夏日的雨。周圍喧囂一片,一股淤泥的腐臭之味充斥着衆人。奴隸市場歷來是最腌臢的地方,這裡魚龍混雜,是三教九流匯聚之地。
而且這裡沒有法律的約束,奴隸主根本不把奴隸當人看,在這裡,死人是最尋常不過的事情。
“喂喂喂,別在那裡給老子裝死。”身材粗壯的男人擡腳踢了踢籠子裡那嬌小的身子,隨即罵罵咧咧對身旁的婦人道,“真是晦氣,你給老子從哪招來這個掃把星。”
婦人臉色慼慼,不敢搭話。
籠子裡小人睫毛微顫,用力撐起身子,濃密的黑髮溼漉漉的搭在臉上,在她的右臉頰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鞭痕,隨着她的皺眉,顯得猙獰可怖。
身上的衣裙依稀可以辨認出鮮紅的顏色,大大的杏眸眼窩深陷,臉色慘白,嘴脣乾裂的脫皮,嘴角還殘留着乾涸的血跡。
安文夕掙扎着坐起來,靠在鐵籠子裡,冷眼瞧着外面的一切。
那天她昏迷後,被奴隸主撿到,那婦人見她容貌姣好,想將她賣給當地的大戶做小,結果那人當場對她不軌,被她一鞭子打得半死,奴隸主大怒,奪過她手中的鞭子狠命的抽打她,她迎面捱了一鞭,毀了那張臉。這兩日她幾乎粒米未進,渾身是傷,再也沒人願意買她,她無力地垂了手,她也許快要死了,可是她還沒有報仇。
就這樣死,她不甘心,雙手攥緊了衣角。
“給老子出來!”奴隸主打開鐵籠一把將她提了出來。
“看她的樣子快不行了。”婦人說道。
“要死也不能死在老子手裡,晦氣!”奴隸主將她扔到地上,“待會一定要將她打發出去!”
安文夕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半晌,一雙白底黑靴踩上了她的手,嫌棄的用摺扇挑開了她的黑髮,待看到那道血淋淋的鞭痕,吸了口冷氣,皺着眉從她腳上踏過。
“這位爺,您再看看,雖說這丫頭的臉毀了,但是身子還不錯,不如買了吧。”奴隸主一臉諂媚。
藍衣男子眯着小眼睛在安文夕身上來回打量,突然淫笑着朝她伸出手去,“大爺先驗驗貨,可以嗎?”
“可以可以。”
“啊!”藍衣男子捂着臉,血紅的液體順着他的指縫汩汩流下。
“你這個臭婊子,又給老子惹事!”奴隸主擡腳踹到了安文夕的小腿上。
“來人,給我打,狠狠地打!”藍衣男子嘶吼着吩咐身後的家丁。
安文夕緊緊咬着下脣,絕望的閉上了眼睛,握緊了手中的玄鐵匕首朝自己脖子上抹去。
“啪——”右手一麻,手裡的匕首應聲而落。
周圍傳來一陣刺鼻的血腥,待她睜開眼睛已經血流一地。
眼前映入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月白的錦袍衣袂在風中飄過,周身散發着凌傲之尊,宛如天神突降。
待他的視線落到地上那狼狽不堪的安文夕身上,手裡的油紙傘突然掉落,衣襬掠過,他已經將地上的小人兒緊緊抱在了懷裡。
他不敢想象他再來遲一步會是怎樣,幸好他找到了她。
北宮喆的心裡一片酸楚,看到她臉上那道還泛着血絲的鞭痕,眉頭緊緊鎖了起來。
“唔~”他抱得太緊,她幾乎就要窒息了,身上的鞭傷被他勒得生疼,她擡手微微推開他。
北宮喆心中一痛,“跟朕回宮,你不是恨朕麼,沒有了性命,你還如何找朕報仇?”說完橫抱起了她。
安文夕嗅着熟悉的梨花清香,心中驀地一安,緩緩閉上了眼睛。
北宮喆冷眼掃向愣在一旁的藍衣男子道:“你剛纔踩了她的手?”
“沒沒,公子饒命,公子饒命!”他已顧不上臉上的傷,不停的磕頭道。
“青玄,剁了他的腳!”
“啊!”藍衣公子立即痛的昏厥過去,兩隻斷腳赫然擺在了他的身側,下身立即殷紅一片。
北宮喆掃了眼矮在一旁的奴隸主,雙眸冷得可怕,“告訴我,她的臉怎麼回事!”
凌傲的帝王之尊令人一陣窒息,渾身的戾氣陰鷙的可怕。
奴隸主顫抖着身子,將頭埋在地上,“不是我,不是我,饒了我……”
“啊——”奴隸主話還未說完,被人從頭上劈開,腦漿飛濺,血流不止,衆人根本沒有看到北宮喆何時動手,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身子抖得如篩糠。
“皇上,剩下的人如何處置?”
“殺!一個不留!”
北宮喆抱緊了懷中的女子,眉眼溫柔,輕輕的在她耳邊道:“夕兒不怕,我們回家。”
“青玄,再快一點!”他將懷裡的安文夕小心翼翼的放在膝上,細細的理開她貼在臉頰上的黑髮,手指輕顫着撫上她臉上的傷痕,生怕觸疼了她一般。
指腹劃過她的臉頰,覆上乾裂的薄脣,一遍遍描摹着她的脣形,將她的小手捉到懷裡,用衣袖一點點擦掉上面的污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