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北祭語氣加重:“把十里樓臺的令符還給我!”
鳳桓矣沉默一瞬,“咱們的那些恩怨是不是也該放下了?”
傾北祭沉怒之下眉梢一抖,驟然從亭檐上躍下來,足尖點地不停,一縱而前,衝上去鉗住鳳桓矣咽喉,鳳桓矣也不躲,淡淡的還有絲欣慰:“也好,往常見了我都是拿我當陌生人。看都不多看我一眼,如今懂得發脾氣了,倒是新鮮。”
傾北祭人都要氣炸了:“我先前不問你討要令符,是因爲你還要點臉,沒有拿着我令符去討便宜,可你前幾日卻仗着我令符之便,登堂入室金駿眉,你想幹什麼!?”
鳳桓矣面不改色:“你就不能想我點好的?”
“你能做出什麼好事?”傾北祭疾聲反問,半點情面不留。看鳳桓矣又不說話了,她冷笑一聲:“哦,有個好事。無情無義乾的漂亮。”
她突然出手,出其不意地便欲去扯下他腰間的玉,鳳桓矣旋步輕退:“我什麼時候無情無義?你的令符我都隨身帶着,還不足以見情深義重?”
“誰要你隨身帶着我令符?”傾北祭緊隨去搶,鳳桓矣擡手將她手腕握住,淡淡看她:“你說,我什麼時候對你無情無義?”
傾北祭將自己手抽回來,回他一個字:“滾!”
鳳桓矣眉梢一挑。
傾北祭冷笑:“你不知道是麼?我幫你回憶一下。”
她鬆開他,轉身走到言喻之身邊去,言喻之頓時就又想退,傾北祭一把拽住他,言喻之趕緊道:“傾長老。鄙人一介文弱書生,不好摻和,不好摻和……”
傾北祭將他拽穩了。扭過身假模假樣地就伏去他肩上,學着翁貴妃的語氣道:“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是不是不愛我了?我做這麼多都是爲了你,你怎麼可以提上褲子就不認人了?王爺,你忘了我們當初是如何的恩愛纏綿,如膠似漆了麼?”
淡定如山的言先生,沒繃得住嘴角開始抽搐。
鳳桓矣眸裡陡而染笑,看着她沒說話。
傾北祭不期然瞥到他神情間的一片暖意,頓時就裝不下去了,冷着臉一把推開言喻之。“想起來你有多畜生了麼?”
鳳桓矣淡道:“後面的那幾句話反正我是沒聽過,我跟翁媚沒那層關係。”
傾北祭不耐煩了:“管你有沒有,畜生。把玉還給我!”
“而且,翁媚還沒那麼大膽子敢跟我說那些話。”鳳桓矣似沒聽到,徐徐向她走近。深紫色的瞳裡笑意星星點點將人籠住,自顧自地道:“人家都說,只有在意了纔會胡思亂想,那些沒有的話,你是怎麼胡思亂想出來的?”
他愈走愈近,傾北祭沒由來的腦子一熱,退了兩步,霍地就轉身仰頭對着天,張張嘴。磕磕巴巴地發出一聲長嘆:“啊,啊,我怎麼就困了呢……”
然後——
她居然就頭也不回的可恥地跑了。
鳳桓矣笑出聲來。站在原地看她身影極快的消失不見,那一聲笑低低沉沉的,格外溫柔。
“七年了……怎麼還是這樣。”
這個人熟悉的作風。他似乎比想象中的還要懷念。
言喻之在後頭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可憐咱們的貴妃娘娘啊,她可還想着今後。要當王爺您的皇后呢。”
鳳桓矣還是看着那個方向,眼皮子都沒動一下,“拿自己僅有的利用價值來威脅我的人。哪裡配得?”
言先生竭力地忍了忍纔沒嘲笑他:“貴妃娘娘的威脅算什麼?傾長老可是一言不合就直接擼袖子幹架的那種。”
鳳桓矣的思緒被拉回來了,他似乎沉思了片刻,淡淡地道:“閣下才學兼備又溫婉大方。本王的後,當然只有言氏纔可勝任。”
言喻之驀地死死的沉默了一瞬,而後冷冷靜靜地道:“王爺。您這樣鄙人會當真的。”
“……”然後鳳桓矣沉默了,沉默着沉默着,轉過身來狠狠地往他腰後踹了一腳。
言喻之面無表情地往一旁跳了跳。隨口道:“公主大概會踩在年關的那一日回京。”
鳳桓矣瞥他一眼,轉身往宮外走去,“這樣。剛好能收到一份大禮。”
言喻之隨他不緊不慢地離宮:“真要將翁貴妃給舍了?”
“封后大典之後,她還有用麼?”
“沒有,那就舍了罷。”
“……”
舍一個人,真的好似丟掉顆棋子那般簡單。
“別忘了。”鳳桓矣頓了頓步子,“阿瑤回來的時候,記得讓宋冠言去接她。”
言喻之道:“自然。”
夜下這闃靜無人的宮道,三日之後,便不再闃靜。
封后乃國之盛事,舉民同歡。慶國有母,儘管翁貴妃這個後沒多少人滿意,但是,跟着樂一樂可湊湊熱鬧,也沒多少人會作死的非要去反對。
自鳳桓矣不日前來過金駿眉一趟之後,傾北祭要玉不成更是不斷地問劉溫伯。到底有沒有丟什麼東西,有沒有什麼異常?
老人家也是殫精竭慮地想了想,才苦悶地回:“真沒有,桓王差不多就是來溜了一圈,什麼也沒做,便回了,不過倒像是在找什麼東西,但是他離開的時候,也並未帶走什麼東西啊。”
真是多問無益,傾北祭憂而扶額,鳳桓矣這個人,絕不是那種會做徒勞之功的人。
那他到底在找什麼?
這個問題,直等到封后大典之後,她纔有了答案。
年關前的那一日,封后大典進行的尤爲順利,然而這種順利,卻在最後一步上,全盤崩塌。
據聞在翁貴妃將要隨宣昭帝登上帝座之時,鈺軒侯突然列步而出,喚進殿外家奴,擲一件僧衣於金殿之上,質問當今帝后:“此件淫亂之物,是屬何人?”
翁貴妃臉變了,宣昭帝臉也變了:“放肆!”
衆位大臣,卻一時還有些懵,僧衣而已,爲何淫亂?
卻聽鈺軒侯這時又擊掌兩聲,金殿之外,便見一名緋衣宮娥碎步而來,上前跪地行一番大禮,擡頭之際,翁貴妃近乎五雷轟頂,她壓下心中恐懼勃然怒喝:“原來是你這個賤婢!信口雌黃,來人!把她給本宮拉下去亂棍打死!”
“娘娘饒命啊娘娘……”木蘭叩着頭悽然大哭:娘娘您做了那樣的事,如何能當皇后?娘娘您醒醒吧娘娘!“
這一番話,頓時炸翻了朝堂,翁貴妃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