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紫毓!別忘了你的姓氏!別忘了你是南宛國人,你怎麼能爲了一個敵人背叛南宛國?”
南煕瑀用她心底最重、最痛的傷來打擊她。
南紫毓臉上現出了難捨的痛楚。她看着手中的劍,低喃道:“就當我沒有不曾在南宛國生活過,就當我沒有這個姓氏罷了。”
“多年的親情可以當沒有就沒有了嗎?”
南紫毓身子一顫,身旁的耶律緋立刻悄然地握住她垂下的手。
她輕吸着氣,以緩衝心頭撕裂的歉疚。“我,作爲一個人,也可以有追求的權力。我想追求可以屬於自己的生活,不再作爲傀儡、附庸品地得過且過。”
“沒有餘地了。除了追捕,看來你們不會放下武器。”南煕瑀輕聲嘆氣道。
“誰能夠抓住這兩個叛徒,朕重重有賞!”說完,他轉而對他的手下下令。
那些士兵認爲南紫毓比較好對付一點,於是,同時有五六把劍一起向南紫毓身上擊去,許是因爲急於求功,都不顧一切地向前猛衝。
南紫毓雖手握雙刃,但一時也難免拙於應付。
耶律緋直撲過來,拔開一劍,向下揮落擊到另一柄劍身上,一陣清脆的金屬碎裂聲,兩柄劍同時折斷。
那名士兵呆呆地瞪着折斷的劍,幾乎不敢相信他會有這般霸道的力氣。
“可惡!可惡!”耶律緋不耐地咒罵着,隨手扔下斷劍,一轉身向着另一個正用劍指着他的士兵伸出手去,那士兵似被嚇住了,還不曾刺擊,就扔下劍跳開了去,輕易地放棄了自己的武器。
旁邊的幾人又欲逼進,但劍光一晃,耶律緋正冷冷地看着他們。
沒人近得了他們,在他們周圍的草坪上扔下了幾十柄劍,士兵們全退避在他們半米之外。
如此首尾相應如同道不可攻破的防禦線,但他們也僅能防禦而已。
他們兩人心中也相當清楚,也只有他們自己才明白自己身上有多少道傷,還有多少力氣能支撐下去。
“該死的!你爲什麼要跳下來?”
不語,南紫毓突地擡頭在他脣邊匆匆印下一吻,讓那些無可奈何的煩惱全拋於腦後。
本來已理解至深的兩人也無需再爲這無關緊要的問題而爭執。
她微微一笑,雙眸流彩異常。“你爲我死,可以嗎?”
“……我並不在乎爲誰而死,我只要你活着。”
“那麼,”她笑得分外美麗,也分外詭異:“我們一起入地獄吧!”人也隨話音向前躍出,直逼向南煕瑀。
“你真的要殺我?姐姐!”南煕瑀怒喝着,但眼疾手快地攔下了南紫毓的劍。
畢竟只有三腳貓功夫,南紫毓還不是南煕瑀的對手,手中的劍頓了下。
南煕瑀趁機突刺,耶律緋近身迎上,然後,匆忙被召來的劍術超羣的高手也趕到了,其中不乏幾位位高權重的將軍。
“你們沒有退路了。”
南紫毓咬着脣,刺倒近身的士兵後,卻忍不住低哼一聲,右膝一軟,跪倒在地。耶律緋立刻就靠過來,一面分神抵抗,一面關切地問:“受傷了嗎?”
“沒事。”從皇宮躍下時碰傷的肩因大力的回擊而發作得更厲害了,但她還可以握住劍。
又重新握緊了雙劍,衝出耶律緋爲她劃出的小小空間。可是……真的好痛!
“該死的!”耶律緋低咒,或許因爲這惱人的現狀,也或許是南紫毓的固執逞強,更有可能是因爲纏上來兩個令人頭痛的敵手。
他一擊擊飛了其中一把劍,並在它落下之際及時接住它,單手同握兩刃擊向另一把劍,逼得單劍傾刻之間發出清脆的斷折聲。
“該死!耶律緋也有吃下毒菜,爲何他身上的毒,遲遲還未發作?”
外圍觀戰的南煕瑀不能相信,就算他抵禦能力再強,在半個小時之內,體內的毒也該發作了!怎麼他還是安然無恙?難道他……
不行,他等不了那麼久,等不了到他毒發的那個時候了!
南煕瑀眼中閃爍着殺意,再看向仍咬牙頑抗的兩人。再僵持下去,動靜只會越來越大,收尾也會越來越難。
想要對付耶律緋或許沒有那麼容易,但如果是隻有三腳貓功夫的南紫毓相對而言,就簡單多了!
即使她是他姐姐,他給了她機會,可是她非但不珍惜,還不顧姐弟之情刺傷他。
爲了敵國的男人情願和他斷絕關係,既然姐姐能夠如此無情,也休怪他無義了!
那麼,就要抓住她,以她的性命要挾耶律緋束手就擒!
想到這裡,南煕瑀掏出其他小國進貢的火銃,這玩意據說威力十分強大,但他從未使用過,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南煕瑀立刻上前加入圍戰的士兵,舉起精緻的火銃,瞄準着南紫毓。
“天哪,小心!”軍人的警覺性令他發現了烏黑的火銃口。他立即毫不猶豫地將南紫毓推開,自己也因反彈力而向後險險地與出膛的子彈擦過,倒在地上。
立刻,倏地一柄劍向他咽喉刺下,他順勢一滾,劍尖只刺破了他胸前的衣襟。
“站起來!”即使他們躲過了,但也因此喪失了時機。南煕瑀舉着火銃走向他們:“你們逃不掉了。”
爬起來的耶律緋剛要有所舉動,幾柄劍同時架在他的脖子上。
而真正令他站住的,還是南煕瑀冰冷的話語,他的火銃口還一直對着南紫毓。
“別動,耶律緋。你不會希望你心愛的人身上多個大洞吧?”
他的威脅果然奏效,耶律緋不敢再動,“好,我投降了,你放了她,她畢竟是你的親姐姐!”
“親姐姐?別裝瘋賣傻!我們姐弟之間的感情早就因爲你而斷絕了!”南煕瑀幾乎有些失控地咆哮着。
“你們姐弟之間的感情不是因爲我而斷絕的,是你自己親手斷送的!”
南煕瑀幾乎要爲他的譏笑而揍他一拳,可他還是勉強壓制住。“哼,現在討論這些不覺得太可笑嗎?我現在就讓你知道,你心愛的人因爲你會變成怎麼樣?”
“姐姐,是你自己選擇的路,休怪我!”他指指被制住的南紫毓,“好好的公主不做,非要做階下囚!”
南紫毓的紫色的眼睛沉靜了下來:“我不後悔!”
“毓兒,不要!”耶律緋突然叫了起來,聲音中充滿着絕望與最後的乞求。
“閉嘴,耶律緋!馬上就會輪到你了!”
南煕瑀走到南紫毓面前,並不在意是否與她
保持安全距離。“姐姐爲什麼你要和他一起叛變?你知道嗎?僅憑你挾持我的罪名就足以讓你關一生。即使公主的頭銜也不能救你。”
“你想知道原因?”南紫毓笑笑,看着南煕瑀,她一字一句地說:“你完全清楚原因。”
南煕瑀無奈地點點頭:“是的,我知道。”他又看看耶律緋,“可是我認爲這相當不值得。”
“我認爲值得的。”
“真令我痛心。只是爲了一個敵人,你就把劍架在了我的脖子上。真正勇敢、高貴的公主應該分得清孰重孰輕。”
“他曾經爲了救我不顧死活,所以,我也想爲了他獻身一次!這就是愛,你不懂的!”
南煕瑀搖頭:“愛?只是因爲這荒唐的愛,你就背叛了給你一切的皇族,它甚至曾救了你本來平凡的性命!”
南紫毓擡頭看着星夜的天空。“我一直希望,自己只不過是個平凡普通的人,皇族的榮耀並不是我所想要的。”
“那麼,你想要的是什麼?”
她微笑着反問:“你以爲呢,瑜兒?”狡猾地避過了問題。
這麼一場精心佈置的抓捕行動最後只是引來了一場爲情愛而起的叛亂嗎?
南煕瑀擡眼望去,耶律緋仍被禁制在數柄劍下,但雙眸異常閃亮,似隨時都有可能反擊他幾不可聞地嘆息,揮揮手:“將他們二人送進地牢,等待裁判。”
在士兵們握住她的雙臂時,南紫毓突然對南煕瑀道:“我還可以最後再行使一下公主的特權嗎?”
“你還有理由要求?”南煕瑀恥笑着,南紫毓根本不理會他,定定地望着南煕瑀,默然而堅定地要求。
南煕瑀想了想,點頭。“先放開她。我想你不會再試圖逃跑了吧?”
南紫毓沒吭聲,徑直走到耶律緋面前,數柄劍也同時撤去……
他擡起頭定定地望着她,目光中是隻有她一人懂的愛憐。
接着,他用手擡起她的下巴,堅定的手指抹去她臉上滾下的淚。“別哭,別用淚水爲我送行。”
“我們,失敗了是不是?”
“看來的確如此。”
“你原本有機會逃走的,不是嗎?爲什麼要投降?”她的嗓音因哭泣而沙啞。
“噓!”他的手指停在她的脣上,阻止她最後狂亂的絕望。
看着她,眼中是不絕的愛意。他低下頭,用脣壓了下去,不顧旁人的驚訝,他給了她一吻。
竄入她悄然開啓的脣中,深深地傾述着他的情意,不慌不忙地,似乎眼前的離別只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當脣瓣漸漸分開時,她的臉上又已佈滿了淚,可努力想止住淚的模樣讓人又愛又痛。
他吻去她眼角的淚,額頭抵着她的,低聲用戲謔的語氣道:“別傷心了,我們很快會在地牢裡見的。你的罪不會輕於我。”
“這笑話不好笑。”她哽咽着勉強擠出一句話,心裡很清楚,一切已到了盡頭。
他抱着她,一連串密密的吻落在她的臉上。當他的脣滑到她的耳邊,低喃着:“別難過,一切會好的。”
會好?怎麼可能會好?
南煕瑀一心想要置他於死地,這次好不容易纔抓到他,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