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整整一天的街,南紫毓累壞了,回到客棧,耶律緋就徑直將她抱到自己舒軟的大牀之上,親自照料。
南紫毓淺睡許久放才醒來,正望見耶律緋起身幫他拉上滑落的羽被,舒心一笑,面若桃花。
“醒了?”耶律緋停下手中動作,雙手撐在南紫毓兩側,湊上前去,聞美人呵氣如蘭。
溫熱的呼吸近在面前,南紫毓頓時臉紅到耳朵根兒,一副嬌滴滴的美人兒樣兒,雙手扯了被單,將羽被蓋過頭頂。
“怎麼?不願見我?”耶律緋心生疑惑,輕聲問道。
被中的人兒頓了半餉,方纔緩緩拉下羽被,露出猶若羞紅的如花粉面:“我只是,懷念你的味道……”
她能感覺得到,這是耶律緋的牀,那麼多那麼多他的味道,讓她心生懷戀,如夢一回,忍不住想鑽入被中,將他的氣息,一口一口儲起。
耶律緋呆了下,隨即一笑,在那如若櫻桃一般的檀口上印上一吻:“我已點了幾個小菜,免得你醒了餓着,許久不見,似乎瘦了不少。”
說罷,他捏捏南紫毓如玉般無暇的小臉,才起身坐在牀邊,喚店小二將飯菜端進來。
南紫毓輕輕扯扯耶律緋寬大的袍袖,小聲囁嚅,像個犯錯的孩子:“嗯……有酒喝嗎?”
“酒?”耶律緋蹙了蹙眉頭,“你不是不喝酒嗎?”
“今時不同往日,有你在,再無什麼害怕。”南紫毓緩緩起身,坐在牀上,肩頭的衣滑肩頭卻渾然不知。
耶律緋望着眼前春光,微笑半餉,在微露的香肩上烙下一吻:“有毓兒陪,伴我醉,今生無悔。”
轉眼間,手腳麻利的店小二早已將桌上擺得滿滿當當,耶律緋扶着身體仍然虛弱的南紫毓,翩翩入座。
沐風而醉,美人在旁,當真悠然自得,愜意無邊。
耶律緋自是酒量過人,不懼那三杯兩盞,可南紫毓不諳酒性,沒幾杯就已桃羞李讓,淡淡的紅暈悄然爬上精雕玉琢的嬌容之上,一手放下酒樽,一手捏了衣袖輕拭嘴角,模樣煞是惹人憐愛。
但酒席之間,南紫毓似乎一直有心事,眉目微露些許猶豫,耶律緋放下酒樽,細長的指尖停在酒樽的邊沿滑動,等待南紫毓將心中的鬱結向他托出。
今時不同往日,他已是完全地信任她,堅定地要保護她。
南紫毓自然注意到了耶律緋的反常,也知他是在等自己說出心中之事,頓了半餉,才緩緩道:“我真的好想,好想小思南……”
看了一眼身旁的美人,將她內心的悲慟全數望盡,心突然緊緊地糾起,卻仍然佯裝鎮定給她一記安心的微笑:“我知道。我也想小思南。”
“今天在街市上遇到的那個小男孩,更加勾起了我對小思南的思念!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在皇宮中會不會很寂寞無聊?瑜兒有沒有好好對待他?”
南紫毓垂下眸子,眼中的不捨和悲傷如數傾泄而出。
方纔還其樂融融的氣氛一瞬間降至冰底,提起小思南,耶律緋的心裡也難受起來。
“有我在。放心,我會將小思南帶
回來的!”
“將小思南帶回來?不,瑜兒一定在皇城之內佈下陷阱,利用小思南引誘你踏入陷阱,等你一出現,你就會被他的軍隊給圍在城中,我不會要你冒險。”
“傻瓜,小思南也是我的親骨肉,爲了救出他。縱使千劫萬難,我也願意一人去扛,就算刀山火海,我也要去闖一闖。再說,我已經部署好了一切,你不用太爲我擔心!”
南紫毓望着對面的耶律緋,俊雅飄逸的面容之上,不見往日沙場之上的悲壯,爲何他的臉上,寫滿了安詳。
難道他對這次的行動真的胸有成竹嗎?
“不用的!緋!我只是……只是想借你一些人馬!不需要你親自前往南宛國,我去好了,畢竟,我是瑜兒的親姐姐,他再怎麼樣也不會殺我,而你卻不一樣,你是他的敵人,他定會殺了你!”
南紫毓雙手慌張擺動,以示不必。她欠他的,已經夠多的了,這一次就讓她自己承擔吧。
可是,南煕瑀與耶律緋是水火不容勢不兩立,是勝者爲王敗者爲寇。
那麼,她一旦再次回到南宛國,南煕瑀還可能再讓她見他嗎?他可能會讓他們有未來嗎?
想到這裡,南紫毓垂下頭去,緊咬着的下脣出了淡淡的印子。
耶律緋伸手摩挲那張精緻絕倫的面龐,他怎麼忍心看她難過呢?
“毓兒,放心吧,我這次前往南宛國一定會救出小思南,你不用替我擔心!”他柔聲安慰着她。
可是,人有旦夕禍福,誰又能長生不死呢,萬一,他有什麼意外?她會怎麼樣?
安慰的話剛剛說到一半,卻突然路轉峰迴:“可是,萬一我有什麼意外,你一定要帶着小思南到東陵皇宮去,在那裡,定有人護你們母子的周全!”
是啊,只有東陵皇宮纔是他們母子就安全的棲身之所,畢竟,他們是他四皇子的親屬,就算他不在了,那些衷心於他的朝廷大臣一定會保護他們母子的!
垂眸的南紫毓一直隱忍着不想在耶律緋面前流淚,她在他面前總是太過脆弱,永遠一副哭哭啼啼的樣子。
可是,就在他話一出口的瞬間,南紫毓猛地擡頭,晶瑩的淚珠自他一眨未眨的美眸中滾滾跌落在衣衫之上,如蘭花一般的纖細玉手倏地覆上耶律緋尚殘留着些許酒香的薄脣。
“不許!”
嬌弱的人兒不知哪兒來了那麼大的力氣,語氣堅定不移,惹得耶律緋突地愣了一下,他是在乎他的吧,而且,很在乎。
不許?是不許他死,還是不許他這麼說呢?
“我不許!不許你……離開我……當然,也不許這麼說!”
南紫毓急得跳下軟椅,泛紅的雙腮氣鼓鼓的,似乎是爲了消氣一般,另一手舉起桌上斟滿的酒樽一飲而盡。
一把抹淨眼中的淚,驚覺自己失態,心虛地望望正盯着他的耶律緋,這才小心翼翼地回到座位上,尷尬地乾咳了兩聲,不再吱聲。
耶律緋發現他們還真是心有靈犀,他正有這些疑問,她就替他解惑了,不過他還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南紫毓,讓他頓時心情
舒暢,來了興致。
有點任性,有點倔強,甚至有點蠻不講理,可是,他卻怎麼看都喜歡。
耶律緋伸出纖細的指尖,輕輕托起那如天工巧琢一般的下巴,令兩道含情的目光直視着她,脣齒間的距離只在一指:“看着我。”溫熱的氣息噴吐流躥,渲染某種情愫的氣息。
“唔?”一臉茫然的南紫毓挪了身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被耶律緋這樣近距離看久了,加上酒精的催化作用,心底竟也跳動起不知名的熱火,遊走於全身上下。
她真的好懷念他的吻,他的味道,還有他溫暖的懷抱,這一刻,她什麼都不想再去管,只奢求這片刻的時光,叫她完全淪陷在他的溫柔之中吧。
如櫻的薄脣輕啓,只溢出一聲嚶嚀,就被耶律緋溫熱有力的脣給欺了上去,南紫毓沒有驚訝,交織的脣間傳出情火的訊號。
然而耶律緋卻淺嘗輒止,抽身而退,“呃,我……我只是想說,以後多笑笑,比哭起來好些。”
雖然她恢復得不錯,但是大夫囑咐要她注意休息,所以他也只好壓下心頭火焰,掐了導火索。
驚覺溫熱的來源離散開去,南紫毓緩緩張開眼睛,顯露出一絲意猶未盡,“什麼叫比哭起來好些?就是說我哭和笑都很醜了?”
狐疑的神色躍上嬌美的面容,難不成他在嫌他醜嗎?南紫毓不由自主撅起絕美的小嘴,不失孩童的稚嫩天真,卻也看來嬌媚性感。
“沒有,是因爲你哭得時候也很美,但是,我更喜歡看你笑,我會覺得很平靜。”
聽聞此言的南紫毓臉上綻開一抹絢麗的笑容,發自真心的笑,只有同耶律緋在一起的時候,她纔不必擔心有人對她不軌,不必懷疑誰又對她起了邪心。
在他縱橫捭闔,飛馳沙場的臉上所透露出的安詳,可以感染整個世界。
“那你要怎麼獎賞我?”
“我沒有怪你偷偷逃走,你倒徑自討起賞來了?”耶律緋玩笑般捏捏美人兒的臉蛋,煞是寵溺。
“喲,你還記得這事兒那?那我自罰一杯謝罪好了!”
耶律緋眼疾手快,一把摁下南紫毓面前的酒樽,放在大桌另一旁,認真道:“毓兒,喝多傷身。”
南紫毓不比耶律緋,本就向來滴酒不沾,再加上身體柔弱,酒量不大,先前幾盞淡酒已喝得她三分醉意七分迷離,說話行事都大膽起來。
南紫毓倒是不以爲意,毫無防備地溢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有你在啊!”
或許是多了三分醉意,南紫毓說罷將精緻的小鼻湊上前來,一個踉蹌跌入耶律緋寬厚溫暖的懷中,纖細的指尖抵在耶律緋結實的胸膛前。
她微擡起秀美的下巴,一雙含水的春眸盪漾着無盡迷離與醉意,啓齒之間,呵氣如蘭,些許酒香從她的口中逸出,無聲無息地勾起耶律緋內心深處壓抑許久的火焰。
可那嬌柔的人兒似乎沒有預見到危險的潛在,柔荑大膽地環上耶律緋的頸間,“你會保護我的吧?”
“嗯。”只一聲堅定的回答,就已凝聚了千言萬語,承擔了無數艱難的責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