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大夫的精心調理和沈昊天的悉心照顧下,南紫毓,身體一切都無大礙,只是整個人變了,失去了原先的活潑開朗,變得神情呆滯,活像一尊木偶。
沈昊天緩緩來到屋內看望她,只見她坐在牀沿,目光呆滯地望着前方,紫眸裡沒有焦距,不知道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沈昊天見到南紫毓這副模樣,知道她內心有難以言語的苦楚,心中一陣陣揪痛,他不能看她這樣獨自難受,作踐自己。
“毓兒?”她的模樣讓他真的很揪心,害怕她又會胡思亂想,他忍不住開口呼喚她。
聽到呼喚聲,南紫毓呆呆地擡頭望着他,一言不發,可是,她看他的眼神變了,失去了原先的溫柔和關懷,變得冷冷冰冰,冷得令他感到刺骨。
他一直直挺挺地站着,注視着她,可她卻對他置之不理,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她冷漠的態度,和她看他時紫眸裡的寒光,讓沈昊天感到揪心。
他緩緩來到南紫毓面前,坐在牀沿,伸出手去撫摸她梨花帶雨的絕美臉頰,但她卻冷冷地打掉他的手,將頭別過一邊不看他。
沈昊天真的很揪心,同時,也質疑自己這麼做是不是錯了?
即使知道自己錯了,也後悔自己不該說謊傷害了她,但他依舊沒有勇氣告訴她現實。
他害怕當她知道他一直在欺騙她時,她會更恨他,他無法忍受被她恨,被她討厭,所以,即使違背良心,他也得繼續欺瞞下去。
她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讓沈昊天根本不知如何是好,只有說些不關痛癢的廢話。“你的身體完全好了嗎?”
“我已經康復了。”南紫毓冷冷地回答。
對於她的冷淡口氣,沈昊天搖搖頭,露出一個苦笑:“好了,悲痛已經過去了,你要打起精神來,毓兒!”
南紫毓偏過頭去,還是不想搭理他。
不!這不是他想要的,他寧願她狠狠地打他幾個耳光,甚至撲進他懷裡痛哭抱怨他,也不願看到她的置之不理,被漠視。
她的冷漠再次激起他的壞脾氣,他勾起她的下巴,逼迫她正視他的臉,用幽怨的語氣說。
“毓兒。我知道你在心裡埋怨我,所以纔不願意理我,可是,發生這種事也不是我能夠控制的,你就算埋怨我,也得有個限度吧?”
“你這樣折磨自己,又折磨我,你知道我的心裡有多難過嗎?我們已經認識了那麼久,難道還可以裝成陌生人一樣嗎?對我友善些不可以嗎?”
“我把你視爲最重要的人,可你呢?你怎麼可以對我這樣的冷漠?”說到最後,沈昊天幾乎是發怒地喊了出來。
覺得有些愧疚,南紫毓低着頭,白嫩的修長玉指玩弄着被褥的一角,薄脣輕呡,可依舊還是沒有理他。
她的冷漠讓他受到了傷害,他不再安慰她,不再說任何話,迅速站起來,閃身消失在門口,頭也不回決絕地離開了……
即使上一次吵了架,但沈昊天還是十分關
心她,他天天都會過來照料她,給她端來補藥和熱氣騰騰的肉粥。
親自一點點地喂她喝藥,喂她吃肉粥,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南紫毓在沈昊天的精心照顧下,身體漸漸康復!
可是,她整個人卻好像變了,變得沉默寡言,常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呆呆地望着給孩子準備的小衣服小鞋子。
她整天坐在屋子內發呆,鬱鬱寡歡,神情呆滯,什麼事情都無法令她振作起來,任何人也一律不見。
失去孩子那一刻的畫面,一直在南紫毓腦海中閃現,她爲此痛苦不已,也不能忍受長期呆在沈府裡,每天都觸景生情,於是,她每天以淚洗面。
再也回不去了!手中僅握有的一點也流逝,連一點沙石也未曾剩。
不過,這樣也好,不再擁有,也就不再失去,在她仰起頭面對明天的時候,不會再害怕擔心。
未擁有,就不會失去,再也不會失去了,再也不會有哀嘆悲傷!
這樣想着,南紫毓日益消沉,變得茶飯不思,夜不能寐,人也漸漸變得消瘦起來,瘦弱的她一陣風就能被吹倒。
她的狀態令沈昊天憂心忡忡,他幾乎所有的時間都陪在她身邊,時刻守着她,生怕她出點意外。
他還絞盡腦汁想法設法地哄她,弄了很多她喜歡的東西送給她,可她還是無動於衷,依舊心情沉重,鬱鬱寡歡。
難道他真的錯了嗎?沈昊天無數次問自己,在再三思考之下,他還是決定去找伊扎姆。
此時,在“靈府”內,伊扎姆已經收拾好了行李,他沒有忘記答應過沈昊天的那番承諾,離開此地,離開南紫毓……
可是,他真的能夠毫無牽掛悄悄地離開嗎?
看着熟睡的小嬰兒,他猶豫不決,他真的應該帶這個孩子離開,讓他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誰嗎?
或許是做了什麼噩夢,搖籃裡的孩子突然放聲大哭起來,那淒厲的哭聲抽痛了伊扎姆的心。
他來到搖籃前,抱起孩子哄道:“思南,乖乖別哭,爹爹就在這……”
他已經將這個孩子當作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還給他起了個名字叫,思南。
顧名思義,思就是思念的意思,而這個南則是南紫毓的姓,代表的就是南紫毓。
這個名字顧名思義,就是他對南紫毓的懷念。
被抱在懷中的小思南在他的半哄半騙下,哭聲漸漸收住了。
似乎感覺到他溫暖的懷抱,安心下來,也慢慢地停住了哭聲,只衝着他笑。
這個孩子意外地依賴他,只要一看不到他的身影,就會哭得很大聲,似乎真的將他當作自己的親生父親了。
小思南特別好看,也生得實在冷俐可愛:一雙黑眼睛像小鹿一般,水汪汪的光采把眼眶填滿了,閃爍着明亮的光芒。
他有着胖乎乎、紅通通的臉蛋,腮幫鼓起,象兩個圓圓的皮球,誰見了都想擰一下,極討人喜愛。
不知道爲何,他總
覺得這個可愛的孩子和自己長得有幾分相似,是不是他帶小思南久了,對他產生了難以割捨的感情,纔會有這樣的錯覺?
他剛開始以爲他一個大男人帶那麼小的一個孩子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
可是,沒有想到小思南不像別的孩子那麼難帶,他似乎特別懂事,不哭也不鬧,臉上輕易看不到鼻涕和眼淚。
抱在懷裡一直是靜靜的,顯得非常柔順,如果把手指在他的嘴上輕輕地點一點,他便給爾一個可愛的微笑,有時還把身子聳跳起來,表示歡迎着大人的撫弄。
可是,今天不知道爲什麼,小思南就不像平時那麼乖,似乎心情極不快樂,難道他也知道自己即將離開生母居住的地方嗎?難道這就是別人說的“母子連心”嗎?
幾個月大的孩子,就要離開生母,這的確是一件很殘忍的事,難怪他會哭了!
“小思南,你也不想離開這裡對不對?你也想和母親在一起對不對?”
似乎聽懂了他的話,小思南點點頭,然後,心情又不好了,他放開嗓子大哭了起來。
“小思南,乖乖,別哭……”伊扎姆拍着小思南的背,輕輕地哄着,可是,這一次卻不管用了,小思南越哭越大聲,幾乎背過氣去。
“小思南,你怎麼了?”伊扎姆開始擔心起來,他給他把了把脈,又摸了摸額頭,確認他沒有生病,這纔算放心了。
小思南的哭聲,驚醒了睡夢中的奶孃,她連忙從牀上爬了起來,披了一件衣服就從另外一間廂房趕了過來,氣喘吁吁地問:“小少爺怎麼了?怎麼哭得那麼傷心?”
“小思南不知道怎麼地就哭起來了,怎麼哄也哄不住!”伊扎姆一邊輕拍着小思南的背,哄着他,一邊回答奶孃的問話。
“是嗎?孩子哭得那麼厲害,是不是肚子餓了?”
“也許吧,您趕緊給他喂喂吧!”伊扎姆似乎恍然大悟,急忙將懷中的孩子抱給奶孃。
奶孃接過孩子,背過身去,撩起衣服給孩子餵奶,可是,小思南依舊又哭又鬧,不肯吃奶。
沒有辦法之下,奶孃只好又將孩子抱還給伊扎姆。
“主子,孩子不肯吃奶,說明他不餓啊,可是他爲什麼哭得那麼厲害呢?是不是想孃親了?”
“也許吧!”伊扎姆回答得很平淡,但心裡卻十分凌亂,他又何嘗不知道這麼小的孩子離不開孃親呢?
“主子,雖然我可以照顧小少爺,但長期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您不打算找回小少爺的孃親嗎?這麼小的孩子不能離開孃親的啊!”
奶孃說的的確沒錯,可是,他能選擇嗎?
孩子留在南紫毓的身邊,對於她來說終究是個心裡負擔,提醒她被山賊欺負過的殘酷現實,她一定會很痛苦。
不願意看到她痛苦,他才瞞着她,決定抱着她的孩子離開,可是,孩子離開母親,對缺乏母愛的孩子卻是殘忍的。
自古忠義兩難全,沒有兩全其美的好事,他該怎麼做纔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