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們的藥——”
就在洛夢和苗秀蘭說話的時候,藥童手裡拎着四大紙包藥,從藥櫃走來然後將藥包放在了洛夢面前的木櫃上。
“好,謝謝。”洛夢道謝之後,從藥童的手裡接過了藥包。
“好了,這下咱們回家吧,你瞧,我就說了我沒什麼事,人啊,歲數大了,總會有點小病,但是根本不要緊的,只要看着你們這些晚輩都好好的過日子,我們這心裡就舒坦了。”苗秀蘭笑呵呵的說道。
洛夢一手攙扶着苗秀蘭,一手拎着藥包,其實,她明明能看出苗秀蘭那由於疼痛而在額頭上浸出的細汗,但是她只是軟軟的朝着苗秀蘭笑了笑,佯裝並不知道。
兩人從醫館出門之後,上了馬車,便朝着下水村的方向去了。
“大娘,是這樣,您家裡的那些田,前段時間不是僱了幾個鄉親幫忙給耕種了嗎?現在需要鋤草麼?澆田的話估計有點困難,畢竟,上水村的水渠存儲了太多的水。”洛夢一邊趕車一邊問。
由於洛夢在趕車,所以她給苗秀蘭看到的是她的背影,正是因爲這樣,馬車上的這兩個人才能隨意的聊天,並不用細心的看着對方的神情來做出什麼選擇。
“是啊,我讓秋實那孩子幫忙找的,不用鋤草,今年這麼幹旱,田裡的莊稼都長不好,野草也比往年少了很多,澆田的事,你說的對,別說咱們平常人家了,就連秦金嶺家的田也是剛剛澆過一次。所以,這事就不指望了,只盼着老天爺能可憐可憐人,給咱們下一場大雨。”苗秀蘭嘆氣說道。
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洛夢還有些愧意,如果當時不是葉春暮參與了上水村的水渠修建工程,後來的時候,下水村的那些比較事多的人,也不會總是說那些難聽的話,讓人堵心。
“大娘,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上水村的水渠就會被打開了,不光下水村的田,就連夏暖村一直到落日鎮東邊福上村,福丁村這些沿河的村莊,都會有水可以澆田的。”洛夢很認真的說道。
苗秀蘭聽完只是苦笑一下,她心想了,那上水村的苗井田那樣的僞君子,實際上就是滾刀肉啊,不管什麼軟的硬的,那個傢伙肯定不吃,精明的都要上天了,這麼好的賺銀子的機會,那苗井田能放過?
“我聽說,還有些村莊的人,爲了澆田,竟然趕着木桶車去上水村的水渠買水。唉,真是造孽了,如果葉子當初不參與這件事的話,哪裡會有這麼多的人跟着受苦啊?”苗秀蘭忍不住的自責。
“大娘,其實這件事是我跟苗井田提出的,但是您相信,這件事絕對不會這麼糟糕下去,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洛夢格外認真的說道。
苗秀蘭雖然聽着洛夢的口吻很堅定,可是她更知道,洛夢不過就是個女子,而水渠的事情現在牽扯的實在太多,洛夢怎麼可能對付的了呢?不過,苗秀蘭即便心裡這麼想,卻也沒說出口。
洛夢心裡則十分的確定這件事一定能成功,並且在很快的時間裡,她一定要找個最好的辦法,拿到苗井田用水渠做的骯髒收益,只要有了那些賬目——
突然間,一個想法撞擊到了洛夢的思維,乾孃不是說小桃是老林打發去的麼?那麼現在洛夢反正是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如果通過小桃呢?
當然,這個想法閃過腦海之後,洛夢又覺得小桃畢竟年齡太小,並且膽子也比較小,平時性格比較內向,不善於應對一些臨時的變化,所以,剛剛暢快的心情,又黯淡下來。
苗秀蘭似乎也在思考着自己的事情,陷入了沉思中。
小路上,馬蹄聲,車輪聲。
路邊的耕田裡,麥苗已經要到成人膝蓋的高度了,一些農人正帶着草帽,在田裡彎着腰的拔草。
“大娘啊,我有個不情之請。”洛夢突然轉過臉,認真的跟坐在車上的苗秀蘭說道。
苗秀蘭從思緒中走出來,看着洛夢,微笑說道,“咱們娘倆還有什麼請不請的,你且說,我聽着就好,只要我這老骨頭能辦的事,我一定照辦。”
“大娘,您千萬別這麼說話,有很多事,我做的都對不住您,如果您還總是對我如此的謙和慈愛,讓我真的是過意不去。”洛夢實實在在的說道,粉嫩的面色有些小小的窘迫。
“怎麼就對不住我了?如果不是福根對不住你,你也不會落到這般田地,如果不是我大哥和大嫂對不住你,你更加不會走到今天這個苦難的地步,且,你不計前嫌,一直將米粒兒和金粒兒倆孩子視若己出的養着,是老苗家對不住你。”苗秀蘭直接說出口。
洛夢有些駭然,畢竟,洛夢一直都覺得這些事,大家都是不好意思擺在明面上說的,她實在沒想到,苗秀蘭竟然能那麼平靜的隨意拎出來,說出來。
“但是——”洛夢不知道該怎麼接着說下去。
因爲洛夢覺得苗秀蘭說的那些話,確實是完全正確的,可是她總覺得苗秀蘭和葉春暮會因爲苗大牙一家的境況而受到影響,所以總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愧疚感。
“你呀,就是心思太重了,其實,你做的所有的事,沒有什麼不對的,這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我大哥大嫂遭到了報應,至於福根那孩子,那是他自己作的,之前的時候,不知道多少長輩都批評過他,可是他不聽啊,只是你無辜被牽連拖累。”苗秀蘭接着說道。
洛夢依舊不語。
“所以啊,七夢你不要把這些事放在心上,以後和葉子成親了之後,也不能將以前的事情放在心上,說到底是苗家人對不起你,你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葉子要平安回來,然後我可以看着你們倆成親生子。”苗秀蘭接着說道。
洛夢聽聞狠吞一下口水,完蛋,老太太怎麼又提起這個話茬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