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家珍忍不住多看了他身邊的女孩兩眼,她覺得有點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不過是不相干的人,她就沒太放在心上,“走啦走啦,說好的我回來,要給我接風洗塵的。”
葉念桐拉開副駕駛位的門,彎腰坐進去,厲家珍迅速上車,發動車子駛離,“對了,我們接下來去哪裡?”
“厲大哥一早就叫人訂了鳳鱗樓的包間,我們先去逛街,等時間差不多再過去。”葉念桐把接下來的安排說了一下,她邊說邊打量厲家珍,她的膚色白裡透紅,水潤潤的,整個人從內向外散發出一股幸福的小女人味兒,她打趣道:“有了愛情的滋潤,就是不一樣啊,瞧這小臉蛋水靈靈的,看得人想撲上去咬一口。”
厲家珍斜眼瞪她,“瞧瞧,我這才走一個月,你就被我大哥給同化了,是不是我大哥的口水吃多了啊?”
“……”葉念桐本來是想打趣她的,結果反被她打趣了,她投降,“好啦好啦,不說我了,說說你的宋公子吧,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厲家珍認真想了想,“嗯,有一句古詩叫謙謙君子,溫潤如玉,說的大概就是他這樣的人。”
聞言,葉念桐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她對宋清波的評價很高,倒讓她對這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多了幾分好奇,“能入我們家珍珍慧眼的,必定不是凡夫俗子。珍珍,既然你喜歡,就大膽去追,我做你最強有力的後盾。”
厲家珍失笑,“我哪用追他啊,你忘了我們是有婚約的,結了婚,他自然就是我的男人了。”
葉念桐偏頭想想,隨即莞爾,“你說得對,我差點忘記你們就快訂婚了。”其實之前厲家珍要去省城時,她心裡還有點擔心,現在看來,她跟宋清波相處得很好。只是她聽說宋清波心裡有個深愛的女人,她擔心家珍嫁過去,會吃苦頭。
“看看,看看,我不在江寧,你眼裡就只剩下我大哥,連我的事都不關心了,恨!”厲家珍佯裝吃醋道。
葉念桐被她逗樂了,“你不是有你家宋公子嗎?”
厲家珍磨牙威脅道:“再宋公子長宋公子短的,我就把你丟下車,讓你走路去。”
“女俠,饒命啊,瞧我這小胳膊小腿的,你忍心讓我去街上挨凍嗎?”若不是在車裡,只怕葉念桐已經誇張的撲過去抱住她的大腿求饒了。
厲家珍得意的笑,忽然就想起昨晚送宋清波出門時,他清冷孤傲的背影。她臉上的笑緩緩落了下去,其實她什麼都知道,知道他心裡還有一個放不下的人,也知道或許他永遠都放不下,但是她就是入了魔一般,想要陪在他身邊,看雲捲雲舒,看時光老去,與他執手到白頭。
車子駛進商場外的停車場,兩人下了車,外面寒風凜凜,割在臉上跟刀子似的,兩人手挽手小跑着衝進商場,“哇,好冷,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別冷。”
“百年難遇的寒冬啊,前些天都下完第一場雪了。”葉念桐說。
“好可惜,我錯過了江寧市的第一場雪。”厲家珍惋惜道。
“沒關係,雪來年還可以再看,但是人錯過了,來年可就難遇了。走吧,我們去樓上逛逛。”葉念桐挽着厲家珍往樓上走去,她們剛乘電梯上了樓,商場門口走進來一道纖細的身影,顧惜這幾天孕吐的反應症狀輕了點,就想來商場逛逛。
一開始蘭姐說什麼都不同意,之前葉忱交代過,她生下孩子前,不能隨意走動。後來經不住她磨,就給葉忱打電話,出乎她意料的是,葉忱竟然同意她出門,還派司機來接顧惜,甚至給顧惜送來一張信用卡讓她刷。
顧惜看着司機遞來的信用卡,莫名的就不想出門了。可是回頭望着這棟如囚籠一樣的別墅,她只想逃離,哪怕出去透口氣,她也不想待在這裡。
她默默將信用卡遞還給司機,“謝謝,我用不上。”
司機錯愕的看着她,堅持將信用卡塞給她,“顧小姐,先生說過了,信用卡必須送到你手上,我也是打工的,請不要爲難我。”陣頁役血。
顧惜捏着信用卡的手指一燙,那張薄薄的卡片彷彿有千斤重,她有些握不住。她現在是代理孕母,還是葉忱包養在這裡見不得光的情婦?顧惜,你的尊嚴要怎麼被他糟蹋纔算夠?
葉念桐與厲家珍在五樓逛着,兩人本來就是隨便亂晃打發時間,不知怎麼的,就晃到了四樓孕嬰區。等厲家珍反應過來時,葉念桐已經拉着她進去了。
厲家珍想起一個月前那個意外流掉的孩子,再加上害桐桐流產的人是厲家玉,她整個人就開始發虛,拽着葉念桐的手臂,說:“桐桐,我們走吧。”
葉念桐瞧她臉色有點不自然,她笑道:“看着很可愛呢,我們進去看看,反正也不買。”
厲家珍心裡有鬼,神情也很僵硬,看葉念桐拿起奶瓶把玩,一邊說着好可愛,她就怕得要命。她現在什麼都不知道,就這麼喜歡小孩子的東西,要是知道意外流掉了一個孩子,不知道會怎樣。
厲家珍牢牢的閉緊嘴,她躲去省城一個月都沒事,怎麼回來就遇上這麼要命的事?她默默地跟在她身後,拒絕發表任何看法。
“這件小衣服真可愛,珍珍,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葉念桐越看越興奮,彷彿已經看到一個粉雕玉琢的孩子站在她面前,可愛得她恨不得伸手去捏捏他的小臉蛋。
“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我能喜歡什麼。桐桐,走啦走啦。”厲家珍拿走她手裡的小衣服還給服務員,然後拉着她走出孕嬰店,走出老遠了,葉念桐還頻頻轉頭看,“真好看,珍珍,等以後你生孩子了,我買來送你。”
“……”厲家珍心裡不知怎麼的,就堵得慌,她不敢告訴她,她已經有過一個孩子了。
兩人剛下樓,另一端顧惜就坐電梯上來,她在樓下轉了一圈,實在沒有什麼可買的,而且她從心裡上排斥花男人的錢,特別是葉忱的錢。所以她看到四樓的孕嬰用品專櫃,就直接上來了。
好巧不巧,她進的就是剛纔葉念桐看過的那家店,她走進去,拿起剛纔葉念桐拿過的奶瓶握在掌心,玻璃材質的奶瓶握在掌心涼涼的,那股涼意就直躥進心裡,她意識到自己手裡握着一個奶瓶,她像見鬼了似的,立即將奶瓶放回去。
這一個月她被困在半山別墅,整天孕吐,讓她逐漸接受了自己懷孕的事實。但是此刻她站在孕嬰店裡,居然想要費心爲孩子添置物品時,她覺得很恐怖。
這個孩子對她來說,只是換錢還債的工具,她不會對他有期待,絕不能對他有期待。
想到此,她像受了很大的驚嚇一般,匆匆忙忙往樓下走去。剛走到一樓,就聽到前面傳來熟悉的女聲,她擡頭一看,嚇得心跳差點停滯。
她四下裡看了看,連忙背過身去,佯裝在挑選化妝品。
葉念桐與厲家珍有說有笑的從她身後經過,她隱約聽到葉念桐在說,“唉,你不覺得剛纔那件小衣服很漂亮嗎?要是顧惜在,她一定會覺得漂亮的。”
等她們走遠了,顧惜才轉身望去,看到她們的身影漸行漸遠,她心底越來越惆悵。她轉過身來,正準備走,卻看見季昀攬着一個漂亮的女孩子站在她前方五步遠的地方,她的心咯噔了一下,急忙轉身。剛走了幾步,她的手腕就被一隻大手握住,耳邊傳來季昀沉沉的聲音,“顧惜,爲什麼要躲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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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商場出來,兩人冷得直哆嗦,外面天邊暮靄沉沉的,再看時間已經不早了,兩人上車,厲家珍開車往鳳鱗樓駛去。鳳鱗樓是高檔餐廳,前來用餐的都是上流社會人士,所以需要提前訂包房。
服務員領着她們穿過大堂,走到走廊最後一間包房裡,這裡離大堂很遠,顯得十分幽靜。
兩人坐下等了大概有半個小時,都不見厲御行過來,厲家珍忍不住打電話催促,“大哥,你到底什麼時候到啊?我們等得花兒都謝了。”
“不好意思,厲小姐,厲總現在還在開會。”那邊傳來秘書公式化的聲音,厲家珍只好掛了電話。
等結束會議時,厲御行擡腕看錶,已經八點半了,他想起今晚要給家珍接風洗塵,他叫住沈遇樹,“遇樹,跟我去個地方。”
沈遇樹看了看手上的文件,他們剛剛把海灣工程的方案確定,只需要修改後,然後遞交到政府那邊去,“你要去哪裡?剛纔的方案還有細節需要處理。”
“工作明天再做,家珍回來了,你也有很久沒看到她了,跟我過去吃頓飯。”厲御行淡淡道,遇樹對家珍的心思藏得太深,若不是那天在湖心亭撞見那一幕,說不定他還看不出來。如今他來幫他,自然是想要找個理由親近家珍。他擔心的是,家珍對他無意,所以他一直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
沈遇樹遲疑了一下,還是堅持道:“你把地址給我,我把最後的細節處理好,再過去找你們。”
厲御行搖了搖頭,他拍了拍他的肩,雖然他在情場還算生手,也不得不提點一下,“遇樹,有些機會,錯過了,一輩子都不會再有。海灣工程雖然重要,卻不及你的幸福重要,明天再做也不遲。”
說完,他抽走他手裡的文件,轉身走進辦公室,拉開抽屜鎖進去。
沈遇樹:“……”
兩人開了一整天的會,都沒有開車,而是讓司機送過去的,後座上,厲御行笑言,“我記得以前華少說過一段話,十分在理,對待女人,就要像搶學校食堂的鮮肉早餐包,先下手爲強,吃進嘴裡的纔是自己的。所以對女人君子,她不會感激你,只會認爲你不行!”
沈遇樹挑眉看着他,“我沒聽錯,你這是在慫恿我對你妹妹先上車後補票?”
“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厲御行義正詞嚴,他不瞭解宋清波,不敢篤定家珍嫁過去會幸福。但是他了解沈遇樹,他們朋友多年,他深知沈遇樹的性格,他若愛上一個人,必然愛進骨子裡,所以他支持他去追家珍,不管他用什麼手段,只要結果是家珍幸福就行。
沈遇樹搖頭失笑,“嫂子就是這樣被你拿下的?”
厲御行眉目間染上一抹溫潤的笑意,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他第一次趴在她胸前醒來的那一幕,他脣邊的笑意就越發盪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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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家珍與葉念桐在包房裡等得都快沒脾氣了,包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兩人轉頭望去,厲御行長腿一邁走了進來,緊接着走進來的人是沈遇樹。
厲御行跨步走到葉念桐身邊的位置坐下,原本還算寬敞的位置,因爲他的到來而顯得狹仄,他身形頎長,雙腿交疊,他接下手套,雙手十指修長白皙,豎起的大衣領還沾着一些寒氣。
“等久了吧?”走進包房裡,厲御行眼中就只剩下葉念桐了,連厲家珍在一旁瞪眼都直接忽略了。
他靠得有點近,葉念桐臉頰紅了紅,擡頭看見沈遇樹徑直走到厲家珍旁邊的位置上坐下,她向他點了點頭,然後輕聲問厲御行,“外面很冷吧?”
“嗯,暖暖。”厲御行捉住她的小手,將冰冷的大手塞進她掌心,示意她給他暖手。葉念桐有點窘,但是還是握着他的手放在羽絨服裡,仔細給他暖手。
厲御行心裡一片柔軟,她體貼的動作,讓他心裡熨帖得不行。
厲家珍止不住的哆嗦,大哥多大年紀了,還學孩子撒嬌,暖暖?真受不了。她目光微錯,看向身旁的沈遇樹,心不甘情不願的喊了一聲,“遇樹哥哥,你也來了?”
沈遇樹一手搭在她的椅背上,瞧了一眼對面打情罵俏、顧不上他們的夫妻二人,他目光澄亮的盯着她,聲音曖昧低喃:“怎麼,不想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