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越來越濃稠了,鋪天蓋地的雨滴打在臉上,我的身上,渾身上下正火辣辣的刺痛着,額頭的靈咒印記,也在不斷的痙攣着,我已經山窮水盡。
距離敵人,已經只剩下四步了,我明明可以一跳腳就踢到他們,讓他們仨承受我同樣的痛苦,可惜這四步路就像是天塹,讓我站都站不穩。
我的雙腿已經在青煙中消失,我的身體,也在這青煙中逐漸融化,這一幕看起來很恐怖,可惜我並不後悔,最後願望,就是結果了三個強敵。
到了這時候,就連始祖都動容了,他沒想到我這麼執拗,這麼倔強,換作他明知道必死,絕對不會這麼魯莽,他也非常佩服我,他用一種非常古老的超度咒,正要超度我,可惜我不爲所動。
老鬼主急的已經破口大罵,說我傻,爲什麼要這麼幹?放着破除生死輪轉,不生不滅的機會不要,反而執拗的想要殺死我們,你真蠢,真傻。
吳一九也不再冷笑了,他呆呆的看着我,彷彿不明白,是什麼讓我堅持到現在?這樣的人到底該怎麼讓他屈服,怎麼戰勝他?
最終,我倒在了雨水中,我的身體徹底消失了,我只剩下一個骷髏頭,骷髏頭的額頭,那一塊靈咒印記,也開始逐漸暗淡,逐漸消失。
我的眼眶裡,只剩下黑洞洞的虛無,這種執拗,真的震撼了三大強敵,他們集體住口,呆愣愣的看着我,不知道想着什麼心事。
眼前的一切,正變得越來越重,我彷彿回憶起了當初的種種,泰國的美好時光,棺靈的忠心陪伴,李大強的兩肋插刀,坤康的臭嘴,忠勇靈的愛吹牛B,還有胡靈的多情……
一張張熟悉的臉孔,正在我的記憶中浮現着,最後的最後,我終於想到了麗雅,對麗雅,我始終還是十分愧疚的。
“你終於想到我了?嗚嗚嗚……我不想讓你死,你必須給我活着,爲了讓你活下去,我甘願付出任何的代價。”
麗雅終於還是醒了,她醒來的第一個聲音,就響徹我的腦海裡,這像是某種誓言,讓天地都爲之震撼,讓籠罩我的撕天風水局都爲之驚呆,也讓一聲聲奇特的經咒聲,突然響徹我的腦海。
這經咒聲我十分熟悉,分別是我的因果劫咒,麗雅的乾坤咒,還有棺靈的移魂咒,只是三種咒語融合後,怎麼聽怎麼怪?我不知道這三種咒語在幹嘛?總之我莫名的期待着。
一絲絲癢意,突然從我的額頭中央傳來,接着,我突然發現額頭金光狂閃,這金光中有我因果劫咒的力量,有生死簿的力量,還有小丫頭移魂咒的力量。
三種力量飛速融合後,變成一縷璀璨精英的三色光,從我的額頭中央飄了出來,三色光是那麼小,又那麼晶瑩透徹,讓我都看不清到底是什麼顏色?可是卻散發着無比精純的功德偉力。
轟!
突然燃起了五色天火,像是命魂的火焰,捲起三色光絲熊熊的燃燒了起來,儘管那一縷三色光絲是那麼的渺小,但是在五色天火中,就彷彿永恆不滅的聖物。
在黑雨滴正鋪天蓋地落下的同時,被五色天火包裹的聖物卻越燒越旺,越燒越神奇。
“啊……怎麼會這樣?這不可能,這絕對不是真的,這是破除了生死輪轉的徵兆,這怎麼可能?”始祖驚叫着,托起老鬼主跟吳一九的人頭,頂着銅牆鐵壁向前飛去,過程中三個人頭都被淋溼,都冒出大片青煙。
三個人頭就在這樣的慘叫聲中,漸行漸遠,就彷彿躲避我這個可怕的瘟疫。
而我的變化,也在熊熊燃燒的五色天火中,緩緩完成了。
失去的身體,四肢,肌肉,皮膚,甚至是衣物,都在這五色天火中逐漸恢復,與此同時,心頭一種神奇的感悟,正緩緩出現。
我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好像就是生與死的奧秘,模糊而又讓人懵懂,我終於理解當初麗雅在甦醒後做的法事到底是什麼感覺了,明明一切都可以知道,但是就是有一層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在阻擋我獲取那種真相,讓人很抓狂。
但是跟我有關的幻象,正在逐漸清晰着。
比如說,因果。
我彷彿看到了母親在生我的時候,突然在產房裡出現的一個奇怪老僧人,這位老僧人看起來很慈祥,他說着一口流利的泰語,把一團金色的火種,按在了剛剛出生的我額頭。
產房的醫生護士都驚呆了,老媽也驚呆了。
僧人的背影,我莫名的熟悉,但是那張臉?
我的意志,加諸在那張臉上,那張臉開始千變萬化起來,一會是牲畜,一會是植被,一會是非常惡的惡人,一會又會變成一個好人,直至這種因果追溯到最起源,我終於看到了一張讓我震驚的臉。
那竟然是始祖的臉,儘管他始終帶着阿贊皮的人皮,但是我依舊一眼認出他。
這讓我震驚莫名,不知道始祖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秘密?難道這就是因果輪迴的恐怖之處?
我不寒而慄,不敢在去看這個因果,於是另外一個因果又出現了,這竟然是我表舅的因果。
當初他跟我說的一切,都在重演,但是有許多細節,表舅還是向我隱瞞了真相。
當初的李曉,並非被五色天火燒死的,而是被錢榮光發現殺死的,錢榮光還發現了坑洞裡的表舅,把他抓出來嚴刑拷打,表舅屈服了,錢榮光告訴表舅,只要安心作他的傀儡,就可以保他一生平安,但是隻要將來有一天用到他,他必須放棄一切,做因果的劫源。
表舅竟然答應了!
難怪他一直對李曉良心難安,難怪他會知道五色天火的秘密,因爲他本身就是局中人,而且還是這麼一個屈辱而又讓人同情的局中人。
表舅的身後,彷彿還跟着一個模糊的影子,但是這個影子並沒有在我的因果中顯露真行,我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只好放棄了這段因果。
接着就是錢榮光的因果,我這才發現,原來這傢伙就是老鬼主的徒弟,而老鬼主他們一直活着,活了上千年,這個發現真把我嚇了一大跳,他們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可惜到了這裡,因果又是一片模糊,隱約間,我彷彿看到了一九圖融化後化爲的劫難之水,又看到劫難之水中漂浮的聖物乾坤牌,這讓我震驚,難道這一切真的跟一九圖,跟劫難之水有關?
可惜這一段段因果的幻象,在突然傳來的炸雷聲中消失了,我嚇得急忙睜開眼,這纔看到頭頂上一副詭異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