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洋打開了大門後,作勢想要去推陶清苒卻被她制止了。她搖了搖頭。“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丁子洋,摸了摸鼻樑。訕訕的說,“那你先去備課,我去廚房弄晚飯,做好了叫你。”
“嗯。”
不得不說的就是這丁子洋有一手好廚藝,很會做菜。這三個多月,她和穆美鳳的飲食就是被他一手包辦了。
言旌安的死不僅對她打擊很大。對這個被仇恨矇蔽了雙眼的大男孩兒也有着很大的影響力,那天她來的時候告訴了丁子洋。言旌安已經死了的事實,他一臉的不敢相信。
確認了言旌安是真的死了後,丁子洋一點高興的樣子都沒有,他很茫然。
這些年他一直以憎恨着言旌安想有朝一日親手處理了他報仇雪恨爲生活的目標。現在一下子沒了,他無法接受,頹唐的癱坐在了門前石階上。
正是因爲這樣。陶清苒知道丁子洋只是個嘴硬心軟的人,這些日子。他的變化陶清苒都看在眼裡。
她看到丁子洋將那過長被染得亂七八糟的頭髮剪短了而且染回了黑色,那些亂七八糟的衣服也通通都被扔了出去,他身上恢復了乾淨清爽的裝扮。
活脫脫就是一個鄰家大男孩的模樣。她瞧着迷途知返的丁子洋比過去順眼了不少。也看到很多小姑娘對他芳心暗許,既欣慰又惆悵。
欣慰的是,丁子洋終於知道學好學乖,惆悵的是即使他變好了,言旌安現在也看不到了,他的心結,陶清苒會幫着他慢慢解開,他的遺憾,陶清苒也會用餘生盡力去幫助他彌補。
看着丁子洋進了廚房,有那麼一瞬間的錯覺,陶清苒將廚房裡忙碌的人影看成了言旌安,
翦水秋瞳氤氳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看着廚房裡的人,神情愈發柔和,悵然若失的呆呆坐在輪椅上,她在透過丁子洋去看言旌安。
當初言旌安帶着她回來也曾親自下廚給她做過飯,也曾給她細心周到的呵護。
可是他們兩個人安靜相處的時光太短了,言旌安留給她的回憶還不夠支撐她過一輩子。
廚房內
丁子洋拿着菜刀的手一頓,瞟了一眼門外院子裡的人一眼,眼中黯然。
他知道這個女人又在想丁浚了,那個死了三個多月的男人,他時常會看到陶清苒一個人坐着發呆,有時候喊她,她都沒反應,深深陷在了回憶的牢籠裡將自己鎖死,不願意出來半步。
知道前因後果,丁子洋搖了搖頭,復又專心的開始弄手底下的魚,先是颳了魚鱗,然後剖開了魚肚子,直到他聽到院子裡有人在喊他。
“丁子洋,你有沒有看到我阿姨?”
丁子洋頓時一愣,洗了手後就急匆匆的趕了出去,看到打開的房間門內空無一人,臉色頓時一變,“沒在家嗎?”
“沒有,我剛剛找了一遍,阿姨不在家裡。”
他愣在當場,似是回憶起了什麼,臉上血色漸漸消退,“我…我今天出門的時候,好像忘記將門反鎖了…”
這會兒,陶清苒着急上火着,沒時間責怪他粗心大意,只能忍了火氣,“阿姨現在心智就跟小孩子一樣,沒人看管着很容易出事,現在人又跑了,我們先出去找找看,說不定阿姨就在這附近!”
丁子洋蔫兒了下來,知道自己理虧在先,當陶清苒提出了這個要求,他忙不迭的答應下來,跟着一起去找人。
穆美鳳現在神經失常,還不知道現在跑到哪兒去了,加上現在天色也晚了,他們要在這個屋宇密集分佈的小鎮找起一個不會迴應你的人來就更加困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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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清苒提議兩人分頭行動,丁子洋死活不同意,她一個單身女人,而且還不良於行,這麼大晚上的在這偌大的小鎮巷子裡竄來竄去很容易出事,他自己以前就是混混,很清楚這一帶並不太平,所以陶清苒一提出來,他就斷然拒絕,而且強制性的將她送回了丁家,將門反鎖了起來,說道,“我出去找找看,找到了我就會帶她回來的,你要是有事就打我手機。”
“丁子洋!”陶清苒這會兒氣的想罵人了,穆美鳳是這個世界上她唯一的親人了,偏偏現在又走丟了,丁子洋還將心急如焚的她關在這裡不讓她出去找人,她着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氣急敗壞的大聲喊了他一句,
丁子洋不管不顧的就反鎖了門,避免這個愚蠢的女人在這大半夜的一個人跑出去給他添麻煩,陶清苒喊他,他就當沒聽見,大步離開了丁家,獨自一人去尋找穆美鳳。
小鎮夜裡雖然也燈火通明,可是巷子太多,燈光根本照射不到,很多幽長的巷子被黑夜籠罩看起來格外的陰森瘮人。
可丁子洋不同,他是在這裡長大的,以前當混混的時候,夜裡時常在這小鎮竄動,這街頭巷尾的他都摸熟悉了,壓根就不怕。
犬吠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突兀,幽深的巷子一眼看不到盡頭,只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他敏感的察覺到了危險,,而且他聞到了空氣中濃濃的血腥味。
繞算是他這個土生土長的龍德鎮人也有點不敢往前走了,心底直髮怵。
聽到窸窣的響聲和粗重的喘氣聲,丁子洋臉色微變,邁出去的腳又默默收了回來,心底暗想着該不會是遇見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吧?
他艱難的吞嚥了下唾沫,沒有再繼續走下去,轉身就跑。
還沒走兩步,喉嚨就被遏制住了,整個人被拖着往後退,丁子洋胡亂的掙扎着,快透不過氣來了。
腰上抵着涼涼的東西,對方沙啞的話傳進他耳裡,“不想死就別喊!”
丁子洋雖然以前喊打喊殺的,可畢竟只是個沒見過大世面的小混混罷了,現在這腰上抵着的手槍可不是什麼好玩的東西,萬一一不小心走火,他可就一命嗚呼了!
喉嚨被人用胳膊死死箍着,他不止說不出話來,連呼吸都很困難。
用力的掰扯着那隻手,艱難的點了點頭。
他應允了,那人才鬆開他。
一得到解放,丁子洋就一手攀着牆壁,狼狽的用力咳嗽,只差沒把肺一併咳出來。
這種瀕臨死亡的感覺一點都不好受!他都感覺自己腦袋暈暈乎乎的,眼冒金星。
“你家在哪?”
身後人冷淡的問話頓時激的丁子洋渾身一顫,跟過電一般,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看着懷中因爲失血過多而漸漸失去了血色的人,那人更加不耐煩,“我問你你家在哪兒?聾了嗎?”
丁子洋哆哆嗦嗦的回過頭去看,這一看,他徹底僵在了原地。
手上用來照明的手機都摔到了地上,頓時四分五裂。
他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人,指着對方說,“怎…怎麼會是你?”
“你認識我?”眉深深蹙起,眼底迸射出的殺意令丁子洋打了個寒顫,少頃,他狐疑的開始打量起眼前的人,指了指自己,“你難道不認識我嗎?”
“唔…”一聲嚶嚀拉回了他們的注意力,那人憐惜的將懷中的人抱緊了些,戾氣頓生,槍指着丁子洋,“少跟我玩兒心眼!趕緊帶我們去你家!”
“…”丁子洋看了一眼對方懷中嬌小清魅的女人,眼底複雜至極。
“啊!”角落裡傳來淒厲的一聲女人喊叫,緊接着跑出來了一個女人,“殺人了!殺人啦!”
看到槍口對準跑出來的女人的那一刻,丁子洋倒吸了一口涼氣,忙捂住了穆美鳳的嘴,訕笑道,“別開槍!求求你別開槍!”
那人皺了皺眉,黝黑的槍口泛出寒光,眼底的殺意不減反增。
直到懷中的人握住了那隻舉槍的手,氣若游絲,“別這樣…”
看到她費力說話的樣兒,那人將她攏緊了點,收回了槍,只冷着臉,“還不趕緊帶路!”
丁子洋這會兒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只能乖乖聽話,帶着他們兩人往丁家走。
心底無聲長嘆,要是今天他將房門關緊了就好了,這樣還穆美鳳就不會出來,他也不會大晚上的出來找人,結果遇到了這個煞神!
那人用大衣外套裹住了受傷的女人將她抱了起來,一路跟在丁子洋他們後面,俊美無雙的臉緊繃着,周身散發着生人勿進的寒氣。
到了丁家大門口,丁子洋暗自咒罵了一聲,他磨磨蹭蹭的動作惹來了對方的一腳,狠狠踹在了他小腿上,差點跪地。
哆哆嗦嗦的就拿着鑰匙開門,默默祈禱着希望陶清苒這會兒已經去睡覺了,哪怕沒睡着就等在自己的房間裡等消息也是好的…
哪成想,他的願望落了空。
一聽到門聲響,就在院子裡等着丁子洋回來的陶清苒主動推了輪椅靠近,問道,“丁子洋,你找到人了嗎?”
完了!丁子洋暗恨的多罵了兩句,陶清苒的注意力這會兒都在穆美鳳身上,一時間倒也沒注意丁子洋的怪異。
拉過了穆美鳳的手,看她只是衣衫凌亂沒有受傷,陶清苒才鬆了口氣,忍不住唸叨,“阿姨,我都說了不讓你出去亂跑,沒有人在你身邊的時候,你不能夠一個人偷偷溜出去,你知道我多擔心你嗎?”
“房間在哪兒?”
跟在他們身後進來的人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冷冷淡淡的問了一句,就這麼一句話,陶清苒身子一僵,愣在了原地。
丁子洋則是指了路,那人就步履匆匆的抱着懷中的人進了臥室,小心翼翼的將人放到了牀榻上,她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殷紅的血液浸染,在胸前綻開了一朵紅梅。
“我會死嗎?”
被拉住了手,看到牀榻上的人奄奄一息,那人眉目溫和了下來,生生消融了眉間的煞氣,“不會的,你相信我,我不會讓你死的。”
“嗯…”話到最後變了音調,秀氣的眉擰成了麻花,冒出了層層冷汗,顯然是疼的不行了。
掏出了軍用小刀,又吩咐丁子洋找來了酒精,鑷子和醫藥箱。
毫不猶豫的就伸手去脫她的衣服,突然,被大力推開,“不要!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