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想說什麼?”他們就在附近不遠的中心園區裡走動,陶清苒忍不住問了一句。
言淮安卻始終沉默。引得陶清苒皺眉。“沒話說?”
“那好,我問你。你回答。”
他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陶清苒的提議。
一看到言淮安,陶清苒覺得心思複雜,有很多問題想問,現在真要問。又不知道該從哪裡問起…
“爲什麼要買下陶家?”
“因爲是你的家”所以他想要保留,更不想別人來破壞。
陶清苒猛地停下了腳步。駐足在原地。
她身側是街心泉,精細唯美的雕琢正緩緩流淌着泉水。言淮安轉過了身來看她。
漆黑清透的眼底沉寂如死灰,陶清苒問,“你爲什麼總要弄出一副你很喜歡我的樣子?你喜歡我嗎?言淮安,我今天只要你一句實話。這麼多年,你對我有過一點點心動的感覺嗎?亦或者說…”
“你愛我嗎?”
手下意識的抓緊了揹包帶,她很緊張。從問完這個問題後,心臟砰砰的如同擂鼓般跳動。
她在等。等着言淮安的答案。
等來等去,他都只是看着她不說話,陶清苒覺得失望。“我給過你機會的。每一次我選擇相信你,你都在把我推開,我實在是摸不清你在想什麼,言淮安,你告訴我,你到底在顧慮什麼?你是在耍我還是真的心悅我?”
“我心悅你”
他一直不敢說,真的說出了口又覺得輕鬆了,壓在心上的大石突然間被挪開,言淮安認真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又重複了遍,“我心悅你”
“…”
陶清苒微微皺起眉,遲疑不定,“你在開玩笑?”
“不”他釋然的露出了笑容,菲薄的脣微微揚起,嘴角漾開的笑意溫和,“我一直都沒說,其實我喜歡你。”
眼圈一酸,她突然覺得難過,就好像努力了很久的事終於得到了肯定,喜悅也心酸,如果這是她一直以來想要的結果,那麼她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可你要結婚了…”
“嗯”喉結滾了滾,他凝着陶清苒。
“我要結婚了,清苒,我確實真心歡喜你,但是在我說出口的那一刻,就代表已經淪爲曾經了,無論是你還是我,都不可能回到過去的。”
他控制輪椅靠近,忍着心底翻涌的難過。
第一次伸手想牽她覺得很爲難,猶疑不決,試探性的握住了她的手,“很抱歉,過去給你帶來了那麼多困擾和傷害,我知道你是個好女孩兒,是我配不上你,陸景涔…”
“我雖然不喜歡他,但是他確實比我好,你跟他在一起,會幸福的。”
“嗯,我會幸福的。”視線變得模糊,她聲線顫着說完。
“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聞言,陶清苒蹲下了身伸出手,言淮安才格外珍惜的將她抱進懷裡。
啞着聲,“我總是在強迫你做事,可是現在我想學着尊重你,我知道你看到我會想起過去,會難過,清苒,我們走的太遠了,我來不及拉回你。”
他怕自己失態,用力抱了她一下後,拍了拍陶清苒的後背,輕聲道,“走吧”
“我就在這裡,看着你走。”
陶清苒起了身離開,言淮安就留在原地看着。
看到那個小姑娘披着暖和的陽光來,看着她踩着細碎斑駁的陽光走。
天氣真好,太陽和煦,暖意盎生,就跟他第一次見到陶清苒時一樣。
一出公園門,膠着的等在電線杆旁的陸景涔就看到她了,見她出來,懸着的心臟終於落地。
帶着一絲緊張靠近,目光觸及她滿臉淚痕時,又生生止住了腳步。
什麼話都沒說,輕輕將人攬進了懷裡,“哭吧,我允許你爲他哭最後一次,以後你的生命裡只有我。”
她什麼都不想談,埋緊了頭。
“你不後悔嗎?”餘靜瑤不緊不慢的走近,看到獨自坐在輪椅上看着街心泉水的男人,她嗤笑道,“我以爲你是來挽回她,跟她說明一切的,沒想到你竟然會讓她走。”
“她不適合”他認識的陶清苒應該一直活在陽光下,而不是墮入深淵。
“也就是你,如果是別人,我肯定會嘲笑他膽小怕事,肯定會覺得矯情”餘靜瑤看向他皙白如玉的側臉,微不可見的輕輕嘆氣,“幹嘛不直接說出來呢?挑明真相不是更好嗎?你怕她知道了以後接受不了,怕她不愛你了?”
“你有過想珍惜的人嗎?”他看着出神,“有的話,你就能明白我在想什麼。”
人都是患得患失的動物,得到過好的就不會再願意將視線轉到其他人身上,陶清苒就是他唯一想要珍惜的人,因爲太重要,所以有些事他不能說。
“得到就是失去”
餘靜瑤皺起眉頭,懵懂的看向他,得到就是失去?什麼意思?
男人輕笑了聲,眉目溫淡的看了她一眼,“你說的沒錯,我覺得你更適合我,你會成爲我的助力。”
“我會幫你的”餘靜瑤回神,握住了他的手鄭重許諾,言淮安只是笑,黢黑的眼裡辨不清情緒。
……
“兒子,她怎麼了?”陸母刻意拉了陸景涔詢問,陸景涔冷淡的搖了搖頭,“媽,你別管。”
說完,就推着讓她去休息,自己端了杯熱水上樓。
將杯子遞給了她,“好點了嗎?”
“景涔,我想了很久,覺得有些事我想跟你說清楚。”
“不着急,你心情好些了再說”
陸景涔神色晦暗不明。
她一意孤行,搖頭,“不,我一定要和你說清楚,我…”
“夠了!陶清苒!”一向溫和的陸景涔突然間發起了脾氣,威力是驚人的,眸色陰沉,“你想說不代表我想聽!你沒有看出來我根本就不想知道嗎?”
“你拿我當什麼?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偶?”他譏誚的笑了笑,“我是喜歡你所以甘願爲你做牛做馬,但是陶清苒,人的底線也有限度的,我給你時間去忘記,這還不行?你想怎麼樣?你他媽就是不願意放棄言淮安是不是?”
“…”
捏緊了杯子,悶聲不吭的蜷縮在角落裡。
額角太陽穴跳了跳,陸景涔看着那縮成一團的人,突然間心煩,深呼吸壓下了火氣,“好,對不起…”
“剛剛是我太激動了,那些話你不用提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我不在乎,你只要嫁給我就行了,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幫你忘記過去。”
“這樣對你不公平”陶清苒抿着脣,“你是個好人值得全心全意的愛,我給不了你,我承認一開始我是有點頭昏腦漲了,可是現在我想清楚了,你不應該爲了我放棄掉原本驕傲的自己。”
怒極反笑,他嗤笑出聲,“你還不懂嗎?我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全心全意,我要的是你,不是你給的,我根本不稀罕。”
“你就作吧!爲了一個男人你作沒了自己,作的家破人亡,現在還癡癡傻傻的往上撲,你怎麼這麼沒有底線和自尊?”
不可否認的是言淮安今天的話對她來說就是致命的打擊,渾渾噩噩的離開,她連回頭看一眼都沒有勇氣。
是,她在作死,她最終還是成爲了自己最討厭的那種女人…
“你聽我說”陸景涔半蹲了下來,握着她的胳膊試圖說服她,“做的這一切我都是心甘情願的,我願意將什麼都給你,只要你能留下來,言淮安他不適合你,你抓不住他的,清苒,你還沒看懂嗎?你們兩個根本不合適,他那種人你掌控不住的。”
“他是哪種人?我又是哪種人?”陶清苒迷茫的看向他,“景涔,我真的想過要和你好好在一起,我想過試着喜歡你,迴應你。”
“可是我做不到啊…”她說着,眼淚就順着臉頰滑落,“對不起…我騙不了我自己,言淮安他說他喜歡我的,他讓我走,我覺得好難過…”
“我做什麼都比不上他是不是?”抓着她的手無力垂落,陸景涔苦笑了一聲,“你覺得難過…你爲了他難過哭泣,什麼時候你才肯爲了我流淚?我只是比他晚認識你,可是我嫉妒他得到了你所有的感情…”
“對不起…”
“別說了”陸景涔起了身,不去看她,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着拳頭,眼眸一下便冷了下來,“你們不可能在一起的,我本想瞞着你,現在看來沒有必要”
“你父親死的那天晚上見過言淮安,這件事你清楚也知道,不過你肯定不知道,你父親的死是言淮安一手造成,換言之,你父親是因爲言淮安才死的”
“根本就不是意外,是謀殺拋屍”陸景涔冷着聲,手掌骨節凸起,“當初沒有徹底排查是因爲言家介入,所以警察局壓下了這件事,話說到這份上你懂了嗎?你明白了我爲什麼說你和言淮安不可能在一起了嗎?”
他嘲諷的笑出了聲,隱隱含雜着瘋狂的熾熱,“陶清苒,你深愛的人是你的殺父仇人,言淮安他一手主導了你們陶家破產啊!他不讓銀行借貸給你們陶家,眼睜睜的看着你們走向絕路。”
臉色唰的變白,下意識的辯解,“不會的,不會是他…”
“究竟是不是,你心裡很清楚,可笑”他冷冷笑了一聲,“都到了這份上,你還在幫他開脫,我苦心瞞着你怕你難過,反倒成了笑話,陶清苒你可真夠沒心沒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