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靜默無言,陶清苒以爲陸景涔會帶她回去陸家。結果車子卻穩穩停在了一家珠寶店門口。
陸景涔沒有跟往常一樣紳士的幫她拉開車門。而是憋着一股火氣下了車,獨自在遠處等着。
見狀。她也施施然推開了車門。
才走近就被陸景涔扣住了手腕往裡拽,手勁兒大,捏的很疼,陶清苒皺起眉卻沒吭聲。
“陸少爺”
一進去,店裡員工就候在了兩旁。顯然是早就知道他們要過來。
陸景涔應都沒有應一聲,就徑直帶着她進了店。在櫃檯前沉聲道,“我定製的戒指到了嗎?”
“到了。陸少爺。”
“嗯,拿出來”陸景涔冷淡的吩咐,陶清苒不適應的抽了抽手,試圖將手掙扎出來。
奈何他手又收緊了力道。緊扣着她的手。
一直到戒指被拿出來,陸景涔波瀾不驚的眼眸微微波動。
碩大的粉鑽切割得當,周遭用碎鑽裝點着。在燈光映照下流光溢彩、奪人眼球。
“陸少爺,你看這個您滿意嗎?”
“嗯。不錯”
他終是緩和了語氣,將那枚戒指拿起後,側身就想給她戴上。
戒指緩緩推進纖長的指間。突然間。無名指一彎,迫使專注於這一神聖儀式的陸景涔擡起眼。
陶清苒眉目平靜的望着他,“我昨天已經跟你說清楚了我的意思,我以爲你明白。”
“我明白”眉梢染上譏嘲,“那又怎麼樣?我不是也說了,訂婚儀式我是不會取消的,你終究要嫁給我。”
“景涔…”眉間褶皺愈深,不對,這不是她熟悉的陸景涔。
她執拗的彎着手指,陸景涔也不惱只淡淡冷笑道,“如果站在這裡的是言淮安,你怕是早就迫不及待的讓他將戒指給你戴上了吧?”
“我們的事跟他無關”
“真的無關嗎?”陸景涔像是看陌生人一樣的看着她,“你恐怕不知道吧?每一次提起他,你的臉上都會流露出我從來沒有看到過的情緒,那麼生動…”
“…”
看她啞口無言,陸景涔勾脣一笑,潑墨般的眸裡無悲無喜,“不過沒關係,我想以後你的所有情緒都只會跟我有關。”
說着用力將她彎曲的無名指掰直,不顧她疼不疼,一鼓作氣的將戒指推送了進去。
做完了,他才溫和了眉目,輕輕捋着她的手指,“很疼是不是?你要是乖一點,我怎麼會捨得對你下重手呢?”
“你…”是疼,陸景涔用的手勁兒大,她蹙眉帶着審視看向陸景涔,“你怎麼了?”
“我?”他溫聲一笑,跟過去一樣看着溫潤無害,疼惜的摸了摸她臉頰,“我沒怎麼,只是你就快要嫁給我了,我高興。”
“…”總覺得他好像有哪裡變了…
“景涔,這戒指你收回去,太貴重了…”
陸景涔握緊了她的手,眼裡刻滿了認真,“我的女人自然是要配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說着,他拉過陶清苒的手,吻了吻她指尖,“我很高興,你終於是我的新娘了,我在夢裡已經幻想過很多次可以爲你親手戴上戒指。”
“小姐有這麼愛你的未婚夫可真幸福”店員喜笑顏開的看着兩人,突然男人溫沉的眸看向她,寒意迸生,“不是小姐是陸太太”
店員一愣,被那寒涼攝住了心魂,心知眼前這位只會在他太太面前和顏悅色,平時都這麼冷然,打了個寒顫,“是…是陸太太…”
“你高興嗎?”
“…”陶清苒掙了掙,卻被抓緊,陸景涔的眸裡深不可測,如同黑洞,她現在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溫情,心內暗忖,他這是怎麼了?
“別怕,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覆在她頭上的手輕輕撫了撫,陶清苒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將她的細微反應盡收眼底,陸景涔臉色微僵,也直消片刻就恢復了正常。
旋即,他帶着陶清苒離開。
開車的時候,陶清苒一直在偷偷打量他,總覺得他不一樣了…
“餓了嗎?早上是不是還沒吃東西?”
“我不餓”說完,肚子就跟是故意和她作對一樣看着咕咕的叫起來,她一手捂着小腹,坐正了身子,皙白的臉染上了兩抹紅緋。
沒有人開口說過話了,陸景涔一路開車,最後停在一家早餐店前,買了牛奶和燒麥、包子就過來了。
遞給了她,“先吃點,墊墊肚子,待會兒帶你去吃好的。”
“謝謝”沒有誰會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何況她是真的餓了,昨天一天沒吃,今天也一樣,抱着陸景涔買來的東西就小口小口的吃起來。
原本冷寒的眉目看到她跟貓咪一樣的吃相也柔和了幾分,抽了紙巾湊近幫她擦乾淨臉上的東西,笑道,“瞧你,這麼大個人了還能吃到臉上去。”
“我自己來”捏着紙巾,胡亂的擦了兩下。
車子漸行漸遠,駛離了市區,起先陶清苒還能撐着,但迷迷糊糊的,她感覺很困就睡過去了。
這一睡就是兩三天,她醒過來的時候,腦袋還懵懵然。
溫暖乾燥的手覆在她額上,陸景涔探了探,說道,“還好已經退燒了”
“我發燒了?”
“嗯”那天到的時候,陸景涔就發現她不對勁了,喊也喊不醒,睡的迷迷瞪瞪,臉上的紅暈未散,帶着不自然的溫度。
當天夜裡就開始發起了高燒,她這一覺就睡了兩天三夜。
難怪身子軟綿綿的沒力氣,四肢痠疼,勉強的坐起來,陸景涔卻按住了她,“剛醒,別亂動。”
“這是哪兒?”她打量了一遍四周,屋子收拾的很簡單、乾淨,倒像是…農舍。
“鄉下”
陸景涔淡淡的兩個字就回了她的問話,陶清苒皺眉,“好端端的爲什麼突然間跑到鄉下來?”
“我想讓你走進我的世界,我愛你,所以我想讓你瞭解我過去的一切。”
“你別這樣…”她太久沒開口說話,嗓子乾的厲害,一張嘴聲音就粗噶沙啞,而且火辣辣的疼。
體貼的陸景涔端來了水,固執的非要親自喂她。
“這裡是我外婆家”陸景涔握着水杯,長指不時扒拉着杯沿,“十歲以前我是住在這裡的,跟外婆兩個人一起住,小時候這裡很熱鬧,現在…”
“別想太多,都過去了。”陶清苒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一向都不會安慰人,最直接的方式基本上是喊罵醒對方,也因爲這樣,常常一番好意被當成了驢肝肺。
他溫和了笑容,“我自然是不在意,有你陪着我,過去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只是想把我愛的人帶給我最親近的人看看,我想讓外婆認同你,想讓她看看你。”
“景…”
“噓”纖長的指抵在柔軟的脣上,他格外認真的凝着她的眸,“別說了,求你,在這裡不要說那些我不想聽的話。”
“…”
陶清苒在這裡看到了陸景涔口中的外婆,有一間房是她外婆以前的臥室,裡面有他外婆的相片。
頭髮花白,和藹可親,難怪培養出來的女兒和孫子,性格都如此溫順有禮。
“清苒,我一直都在奢望着能有一天將你帶回家,驕傲的告訴外婆,這就是我的女孩兒。”
說着,手臂搭上了纖細的腰身,攬着她,“現在我終於實現了自己的心願,我很高興。”
她彷彿感覺到了陸景涔身上的孤寂,出奇的安靜了下來,在逝者面前,她不想辜負了陸景涔的一片孝心。
“要在這裡待多久?”
“我想和你在這裡呆一輩子,沒有其他人來打擾,只有我們兩,多好。”陸景涔頭都沒回的回答她,陶清苒怎麼聽怎麼滲人。
“你認真的嗎?景涔?”
“我要是說我認真的,你就肯留下來?”不冷不熱的一句話噎住了陶清苒,如鯁在喉,無言以對。
她很清楚,她不會留下來,還有事等着她回去做。
“好了,我開玩笑的”陸景涔溫和的笑了笑,“過兩天就回去,回去後立刻訂婚,我爸媽應該已經開始操持訂婚宴的事了,請柬也已經發了,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這個訂婚宴都是會繼續下去的。”
意思是她毫無選擇的權利?
“嫁給我有什麼不好?我給你想要的一切,寵着你、愛着你,你做什麼我都不會干涉你,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用心奪來雙手捧給你”
陸景涔淡淡掀眸,看向她,“我不想在一件事情跟你重複討論,反正這個婚一定會訂,而且不久你就會成爲我真正的新娘,唯一的陸太太。”
“你變了,陸景涔”
絲毫不介意她的說法,陸景涔勾起薄脣,“我變了?我以爲你會喜歡這種變化”
挑起了她的下顎,溼熱的氣息漸漸逼近,“是你一手將我變成這樣的,我在原地等你,永遠都處於被動,你呢?你何時回頭看過我一眼?我呵護着你捧你在心上,你卻寧願送去給言淮安糟踐也不肯躲進我的懷抱裡,怎麼?覺得我不如他,護不住你?”
陶清苒用力一巴掌拍下了他的手,“你別繼續這麼偏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