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雲程青所說的,丁子洋似乎是接受了這個現實。
他雖然看着雲程青不大順眼。可看着他那張臉又說不出口其他的話來。算了,反正陶清苒肯定是遲早都得找對象的。至少這個雲程青那張臉跟丁浚長得一樣,他看着也能勉強將他當做是丁浚。
雲程青在做什麼,陶清苒不大清楚,只知道這幾天他都是早出晚歸的,丁子洋也每天都要上班。偶爾還會住在飯店裡不回來。
家裡幾乎就只有她一人,冷冷清清的。
她在院子裡澆花時。聽到有人按門鈴,才放下了灑水壺。推動着輪椅過去。
透過鐵門的門縫,她看到了站在外面等候的人時不由得一怔,“傅先生?”
傅墨若含笑微微頷首,等着她來開門。
她就門拉開。詫異的問道,“傅先生,你怎麼過來了?”
“聽說你回來了。前兩天一直在忙沒時間過來,今天才有空來看看。”
傅墨若扯了扯嘴角。“你不聲不吭的鬧失蹤,將丁子洋急壞了,他就找到了我。以爲是我將你帶走了。”
“這段時間你去哪兒了?音訊全無。”
“我…”陶清苒勉強的回答道。“一言難盡。”
“不請我進去坐坐?”
陶清苒這纔想起來將人攔在門外是不大禮貌,才讓開了點好讓傅墨若進來,他們就坐在花園裡。
剛準備去泡茶時,已經坐下的傅墨若突然間發聲,“不用麻煩了,我坐一會兒就得走。”
“傅先生,你這次過來不單單只是來看我吧?”陶清苒也沒有矯情,就這麼直勾勾的看着他,“你是來雲程青的吧?”
“呵…”傅墨若輕笑,“對,我聽說這個雲程青不是和言旌安長得一模一樣嗎?所以刻意過來看看。”
“來的不巧,他出門了,一時半會兒也沒這麼快回來。”
傅墨若絲毫不介意她的冷漠態度,“我一直以爲你不會這麼快找對象,沒想到這才短短几個月就找到了替代品?”
她並不喜歡傅墨若說話的態度,更不想聽這些難聽的話,眉頭微微蹙起,“我要不要找對象是我的事,真奇怪,爲什麼你們一個兩個的都要這麼說?”
“是,言旌安對我來說很重要,可是言旌安是言旌安,雲程青是雲程青,我分得清楚,我沒有拿雲程青當做言旌安的替代品。”
“我想旌安他之所以當初會那樣選擇也是希望我能夠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所以他將我摘除了出去,將所有的輿論都吸引到了他身上。”
“言旌安他在我心底沒有人可以取代,雲程青…”她眼底暗了暗,“我承認一開始我是將他錯認成了言旌安,可是相處下來,我才發現,他們就是不同的兩個人。”
“別激動,我只是隨口一提。”
她冷笑,“那還請傅先生不要這麼隨意的提起這種敏感的話題,聽起來可真讓人不舒服。”
“嘖,陶清苒,何必要跟只刺蝟一樣,言旌安死後,你就一直這個樣子自我封閉有必要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
傅雲墨從口袋裡掏出來一隻錄音筆交給了她,“喏,這是言旌安錄好的,他本來是讓我在你生日的時候交給你,我看也沒必要,現在給你也挺好,該怎麼選擇就看你自己的。”
他將錄音筆擱置在桌子上,起了身,幽幽開口道,“我從來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何況時間還這麼恰巧。”
“陶清苒,蠢一次可以,一直蠢下去,就會讓人覺得你無可救藥。”
“雲程青和言旌安,也許…就是同一個人。”
“你什麼意思?”
陶清苒一怔,“可是你不是親眼看到了他的屍體火化嗎?”
“他不是被槍決了嗎?”
“蓋着白布,說那屍體是誰都可以,你難道不覺得雲程青出現的太湊巧了嗎?何況,言淮安跟言旌安長得一樣是因爲他們是雙生子,那雲程青呢?”
“我不相信會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陶清苒,也許言旌安沒死呢?”
傅墨若說的這番話無疑於是一道驚雷,一直到晚上雲程青回來了,陶清苒還神色恍惚着。
他就是言旌安…他就是……
可是爲什麼他身上沒有疤痕,連習慣都跟言旌安不同?而且他的做事方法都跟言旌安截然相反。
除了那張以外,她實在是想不到還有哪裡他們兩個人之間是一樣的。
“雲程青…”
她叫住了正準備去浴室的男人,神色複雜的看着他後背,“你…有沒有騙過我?”
“你指的是什麼?”
“身份,過去。”
“沒有。”
他很認真的看着陶清苒說,“我沒有隱瞞過你任何事情,你問我就會說實話。”
“你…真的是雲家的孩子?”
“不知道”他彎了彎脣角,重眸如墨,“我醒過來,每個人都是這麼跟我說的,我也認爲我就是。”
“怎麼?有問題?”
“沒…”
也許是傅墨若那淡淡的兩三句話威力太大,她開始整理自己跟雲程青的相遇和相處,如果雲程青就是言旌安,那麼他對自己莫名其妙的執着,是不是也就能夠理解了?
“陶清苒你知道嗎?”雲程青站在原地不動,冷冷淡淡的看着她,“我最反感的就是你總有事隱瞞着我,爲什麼不肯對我坦誠?有什麼事非要一個人扛着瞎猜?”
“傅家的人來過了吧”
陶清苒吃驚的看向他,雲程青嘲諷的笑了笑,“我這次跟你回來,已經不知道多少次感受到有人跟蹤了,我知道那是傅家的人。”
“他跟你說,我就是言旌安是不是?”
“我也很希望自己是,這樣我就不需要糾結於你到底喜歡的是完完整整的我,還是作爲替代品的我。”
“如果我是,我就不用自己吃自己的醋了,一個死人的位置我沒辦法取代,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再這麼胡猜下去!有事直接問我不是來得更快更直接嗎?”
“好,我問你”陶清苒深吸了一口氣,推着輪椅靠近,“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言旌安?”
“他是言旌安”
從門口悠然踱步進來的人看到他們兩人正在對峙,無所謂的挑肩笑了笑,“大門沒鎖上,我就推門進來了。”
“你們繼續”
“雲庭?”雲程青深深皺起眉,看向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雲庭,語氣不善,“你怎麼會來這裡?”
“別緊張,我過來只是來看看昔日的大哥而已。”
雲庭自顧自的坐在了沙發上,“嘖,那個問題我來幫他回答你吧!對,他就是你丈夫,他不是我們雲家的孩子。”
雲程青狠狠一怔,雲庭嗤笑,“你以爲我會認不出我大哥嗎?那年因爲我的一念之差害得我大哥成爲了植物人,到現在他都還是靠着儀器療養着,你根本就不是雲程青。”
“我不知道爸是從哪兒將你撿回來的,可是你用雲程青的身份用了這麼久,現在也應該還回來了!”
“原先我還覺得奇怪,你怎麼會對一個陌生的女人產生興趣甚至還放棄了雲家的一切。”
“你猜這麼着兒?我去查了這個女人的背景,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你就是她的丈夫,也是當初在牢裡的死刑犯。”
雲程青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着拳頭,臉色蒼白。
“你跟我說這些,想幹什麼?”
“幹什麼?”雲庭陰沉的看了他一眼,站起了身,“我是讓你乖乖回到你自己的位置上去,別在拿着我們雲家的旗號行事,也別想打着我大哥的名號返回雲家。”
“你如果不相信我,大可以自己回去雲家看看,那被父親反鎖起來的屋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
“我告訴你,那是我大哥以前的臥室,那房裡有我大哥的照片和他用過的一切,你知道爲什麼要鎖起來嗎?就是怕你和其他人發現他撒了謊,你根本就不是我大哥!”
突然間頭像是裂開了一樣,鈍鈍的疼。
雲程青臉上血色急劇消退,只覺得腦海裡隱約有什麼片段不斷在穿梭。
“好自爲之!別在來打擾我的家人。”雲庭來這裡只是想看看現在雲程青的慘樣,順便警告他不要再回雲家。
沒想到一來就聽到了他們的交談,順着陶清苒的話接下去,這個冒牌貨是誰都不打緊,他只需要這個契機挑明這個男人不是雲程青而已。
他說完了,也沒有興趣多做停留,只是臨走前,警告道,“爸已經將公司的事交給我來管了,你要是識趣的話就別跑回來礙事,否則我就當着所有人的面戳破你的假身份。”
雲庭一走,廳內就變得尷尬起來。
陶清苒還是不願意去相信眼前的這個人是言旌安,她覺得很荒唐。
“旌…”她一開口,又不知道應該怎麼叫他纔好,垂着眸沉思時,聽到砰的一聲,猛然擡頭,看到雲程青倒在地上,似乎很痛苦,她着急的上前又彎不下去,“你怎麼了?”
“雲程青…”
他恍恍惚惚的看到了眼前影影綽綽晃動的身影,眼眸翕合下,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