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雅雅看到陶清苒後,臉色變得很不對勁。
她曾經壞心眼的想要打掉陶清苒的孩子。甚至還做出了綁架這種愚蠢的事情來。
那是因爲她一直以爲是陶清苒搶了淮安。現在看到那個跟言淮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看到他們自然親暱的相處。念雅雅忍不住想笑。
隔了這麼久,現在來看,她們過去都幼稚得很,爲了一個男人而爭得你死我活。
現在再相見,她反而覺得釋然了。反正這個人也不是言淮安,儘管他也曾惡劣的欺騙過自己。
陶清苒拍了拍言旌安的手背。輕聲道,“能讓我跟她單獨談談嗎?”
“你確定?”
她格外認真的點了點頭。眉眼帶笑。
見此,言旌安沒有過多言語,轉身進屋前只是親暱的拍了拍她發頂,“好。那你也早點回來休息。”
他進了屋後,院子內只剩下他們兩人。
天氣漸漸轉涼,夜裡寡涼如水。念雅雅就站在院子裡不動,倏忽。她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你們好像感情很好。”
“嗯。”
“過去的事…對不起。”
過去的事就像是過眼煙雲,真奇怪。明明才過了兩年多。卻好像過了一個多世紀。
她們曾經爲了同一個男人而執着,同樣,爲了同一個男人傷心難過。
時隔兩年多,那些爭執和針鋒相對,現在好像已經煙消雲散了,就像上輩子的事一樣。
現在的她們還能放下過去的成見,坐下來喝茶聊天,人生就是這麼不可思議。
她倒了杯熱茶給念雅雅,含笑發問,“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我?我不知道,我現在孑然一身,什麼都沒有了,也許未來我會到某個陌生的城市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那也挺好的。”陶清苒不冷不淡的回答。
念雅雅看向她,“你們的故事我只參與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我只聽說過。”三個多月前,言氏的事,言淮安做出的舉動,她也在新聞上看到了報道。
說實話,那種感覺很奇怪。
她既覺得悵然失落,又覺得了然,好像那個人會做出這種舉動也不奇怪。
念雅雅曾經想自己應該恨這個男人的,畢竟是他卑鄙的利用了自己的感情,明明不是言淮安卻要借用言淮安的身份,心安理得的享受她付出的感情。
再後來,她無數次在寂靜的夜裡深思冥想,她恨什麼呢?
這個男人從來都沒有說過他是言淮安,也從來沒有對自己有過其他的表示,一直以來都是她自作多情。
念雅雅輕嘲一笑,“我們好像都挺蠢的,被同一個人耍的團團轉,不過…你比我幸運又比我不幸。”
她看向對方,清眸流露出罕見的迷茫,似乎是不怎麼理解她的話。
念雅雅笑着解釋,“慶幸你得到了他的感情,而且他一直對這份感情很珍惜很忠誠,不幸的是…你得到了這份感情,路卻走得很艱難。”
“偷樑換柱狸貓換太子這種事,我只在電視上聽過,沒想到有朝一日,現實中也會發生。”
陶清苒垂下羽睫,“你已經做好打算要離開言淮安了嗎?”
她過去因爲喜歡言淮安,也嫉妒過念雅雅,其實更多的是羨慕,羨慕她輕而易舉的得到了自己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
現在,她已經放下了,仔細想想她對言淮安也許不是她所想象中的喜歡,更多的是得不到的不甘心罷了。
是言旌安教會了她什麼叫愛,也是他告訴自己,不要去羨慕別人擁有自己得不到的東西,也許一回頭,能夠看到身後一直都有人在等着。
她是很幸運,因爲一直活在言旌安的保護傘裡,很慶幸,這個人一直都在用自己的生命愛護她。
“嗯,我覺得繼續待下去,只會讓我對他那最後一點珍貴的回憶都消磨掉。”念雅雅很失落,“我沒法想象一個人能夠發生這麼徹頭徹尾的改變,我勸過他多次,他都不肯聽。”
“要是他肯跟我離開這裡重新開始新生活該多好,忘了這裡的一切,可是他不肯,可能…我喜歡的那個人他已經離開了。”
感情的事,她沒法給安慰,因爲她也曾經經歷過這種迷茫,不過她很幸運,因爲言旌安他不捨得離開,所以又回到了她身邊。
“我不知道該跟你說什麼,也許你根本不需要我來安慰你。”陶清苒眉目冷清,“可能我能夠給你的最好祝福就是希望你能夠如願開始你的新生活。”
“謝謝。”
念雅雅笑容釋然,深深吐出了一口濁氣,“你呢?你們打算要一直這麼窩藏着嗎?”
“不知道。”其實她根本看不見未來,也沒辦法跟平常人一樣和言旌安構造什麼未來的藍圖,因爲…言旌安是個沒有未來的人。
“過一天是一天,對我來說,他能夠重新回到我身邊,這段日子已經算是我賺到了。”
“看到你過的這麼不好,我就安心了。”看着陶清苒盯着自己,念雅雅突然間笑出了聲,“我一直認爲我過得很不好,感情的路很不順,現在看到你們,我忽然間就釋然了,好歹我還有重新開始的勇氣,是言淮安推開了我,可你們可能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最後一句話戳中了陶清苒的心臟,沒有多少時間了,聽起來很心酸,心酸到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她一個人回房時,言旌安已經躺下睡了。
傾身上前,指尖細細描繪着他的眉眼,眼眶發着澀,“不管還剩下多少時間,至少最後一段日子,是我陪你一起度過的。”
……
“我會送她到車站去,很快就回來。”
“嗯!”陶清苒點了點頭。
言旌安一走,她就失落了下來,看着空曠的房間,總有種不安感。
每次他將自己一個人留下,陶清苒都會萌生深深的恐懼,擔驚受怕,怕他一去不回。
更害怕…會再也見不到他,所以每一次分離前,她都格外珍惜,當成最後一次見面。
將門關上,不聲不響的悶在房裡,什麼都不做也什麼都不去看。
“送我去客運站?”
“嗯,只有客運站不需要用身份證購買車票而且客運站每天的人流量相當大,就算要查起來也不容易,這是目前送你離開容易的方法。”
“謝謝你幫忙。”
“我不是在幫你,我只是在幫他留下他最心愛的人,我知道其實在他心底,你對他很重要,可現在你留在他身邊很危險。”
最心愛的人?
念雅雅心尖一顫,扭過頭看着車窗外,沒有再開口說過話。
一路都很順利,言旌安幫她訂了車票,送她上了車。
在車門前,她站在言旌安面前,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
長睫微微顫動,她看向言旌安,“如果可以,請你幫幫他,至少保住他一命。”
“你放心,就算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做,他不止是你喜歡的人,也是我大哥。”
“謝謝。”她鬆了口氣,露出了發自真心的笑容。
車子快要發動了,司機在催促着她上車,念雅雅猛地撲過來抱住了他,聲線哽咽,“我以前恨過你,現在我很佩服你,謝謝你出現教會了我什麼叫成全和放下。”
“我衷心祝福你能夠得償所願。”
她快速的退開了身,上了車,車門緩緩關上,她就站在車門口跟他揮手告別,用口型跟他說,“謝謝。”
目送着那輛客車緩緩駛出客運站,言旌安獨自站了很久,最後才轉身離開。
他沒有去交易所,直接回了家。
開車回去的路上,心臟莫名感到不安,好像有什麼事即將發生一樣。
車停下,到了家門口,他看見敞開的大門,驀地一驚。
院子裡亂糟糟的,能砸的東西幾乎全部都被砸光了,他驚慌失措的一間一間房門推開找。
在臥室前,他猶疑了。
生怕推開門,裡面沒有人,亦或者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舔了舔乾澀的脣,手顫着撫上門把,拉開/房門。
見到房裡空空蕩蕩的,他反而鬆了一口氣,至少比見到的是屍首好。
拉開了衣櫃後,又打開了暗門。
陶清苒被突然而來的強光晃了眼睛,下意識的撇過了頭。
下一秒,她就被攬進了熟悉且溫暖的懷中,言旌安緊緊抱着她,“對不起,我不該丟下你一個人的。”
眼眶發熱,陶清苒回抱住了他,“你怎麼回來的這麼晚?我還以爲見不到你了…”
她老早就聽見了外面的響聲,所以躲進了一開始言旌安告訴過她的暗門裡,聽見外面的打砸聲和交談聲,她嚇得屏住了呼吸,生怕被發現。
知道來者不善,所以她更加害怕。
瑟縮着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她知道言旌安會回來,想他快點回來,又不想他真的這麼快趕回來跟那羣人起衝突。
“找來這裡的會是什麼人?”陶清苒拉着他的衣襟,微微撤開了身,盈澈的眸裡氤氳了一層薄薄的霧氣,“我還以爲再見不到你了。”
“對不起,你跟着我,免不了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我送你走吧”
“離開這裡,不會再有人纏上你。”言旌安垂下眸,沉沉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