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站住!”言康榮臉都快被氣歪了,這羣人沒有一個讓他省心的。原以爲已經是板上釘釘的聯姻。到了婚禮上又給他鬧了這麼一出,婚禮泡湯不說。還讓言家陷入了風波輿論中,淪爲了一個笑話。
底下的人開始議論紛紛,言康榮不得不留下來安撫。
等到趙誠錦回來後,在他耳邊耳語了一番,他臉色愈發難看。咬牙切齒,“又是她!早知道就不應該留着這個女人!遲早都是個禍害!”
“老爺。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先安撫下賓客,我已經安排人去處理今天到場媒體的事了。能不能及時將消息撤換下來,暫時還不知道。”
“唉…”言康榮疲倦的閉上了眼睛,“辛苦你了,阿錦。”
“他們人呢?”
“暫時還不知道。只聽說城南陸家那邊也鬧開了,約摸着是餘小姐在半途和陶小姐換了婚車,不過不知道爲什麼本應該到我們這邊來的婚車並沒有過來…”
言康榮若有所思。“那混賬東西也不知道是看了什麼,急匆匆的就跑出去了。我總覺得跟這件事也有點關係。”
“如果是這樣,那就只能等着少爺回來給我們一個交代了。”
他看了一眼趙誠錦,滿心滿眼的疲倦遮掩不去。
……
“言淮安!”
滿堂賓客盡數散去。陸景涔一個人坐在酒店會場。狼狽至極。
看到突然闖進來的人,眼底迸射出濃烈的恨意,惡狠狠的咬牙喊了一聲。
視線四處搜尋,久久沒有找到自己想看到的那抹身影。
他看向陸景涔,着急發問,“她呢?她在哪兒?”
“你還有臉問!”陸景涔揮拳過去,不過還沒碰到言旌安,就被半空截住了,言旌安冷眼相待,“我問你,陶清苒人呢?”
憤恨的用力抽出了手,陸景涔恥笑着惺惺作態的言旌安,“怎麼?你現在過來裝什麼?她不是已經跟着婚車過去了嗎?你贏了…你贏了,行了吧!”
聞言,言旌安深深蹙起長眉,眸色晦澀不明的看着雙眸猩紅,跟瘋了一樣的陸景涔,“她沒來,她沒有到我身邊,我不知道她去哪兒了…”
從餘靜瑤留給他的卡片裡,他知道這一場婚禮是餘靜瑤精心設計的,卡片中,她說她原本是真的想嫁給他,可是她看清楚了一個血淋淋的事實,她不想成爲第二個陶清苒,所以懸崖勒馬,將原本屬於他的人還給他。
這一次,是她甩掉了他。
言旌安看着心驚肉跳,因爲按照時間推算,婚車應該早就到了禮堂,可是並沒有。
那輛本應該載着她的婚車就這麼憑空消失了,根本就沒有到禮堂來。
心像是掉入了寒窖中,從後背蜿蜒而上的寒意漸漸侵襲了他全身,急匆匆的跑過來也只是抱着一絲僥倖而已。
“你說什麼?”陸景涔提着他的衣領,怒目而視,“言淮安,人都交給你了,爲什麼你還是保護不了她?”
“放手!”
他用力推開了陸景涔,腦仁發疼,還不知道陶清苒現在的下落,他沒有任何的心思跟陸景涔糾纏。
“言淮安,我不會就這麼放過你的!不論是你還是陶清苒,今天你們帶給我的羞辱,我一定會讓你們一點一點的償還!”陸景涔陰沉的目光如同露出了獠牙的毒蛇,蓄勢待發,只等着獵物被麻痹後給予致命一擊。
黏膩壓抑的沉重視線落在言旌安身上,他煩躁的扯了扯襯衫領口,解開了兩粒釦子。
陸景涔走了,他仍舊沒有動。
額角太陽穴跳動着厲害,擡手按了按,試圖減緩幾分煩悶。
既沒有到這裡,也沒有過去那邊,那那輛不翼而飛的婚車到底帶着陶清苒去哪兒了?
……
“陶小姐請在這兒休息片刻,主子很快就會回來。”
她被帶到了一幢英倫風格的乳白小別墅內,看着收拾整潔的屋子,她挑脣笑了笑,不甚在意。
等到夜幕漸漸降臨,她獨自坐在窗邊看着外邊昏暗的園林發呆,想來今天鬧了這麼一出,今晚上會有很多人失眠吧?
“可還喜歡這裡?”
眉梢微斂,她看向進來房內的人,淡然輕笑,“當然喜歡,畢竟這屋子都是按照我喜歡的風格收拾的,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還記着我的喜好,淮安哥哥?”
“…”黑暗中,那張俊逸非凡的臉漸漸顯露出來。
露出的側臉如皎潔新月般白皙,黢黑的眸在夜色裡格外迥異明亮,他笑,“你究竟是怎麼認出我的?”
“你猜。”她狡黠的將問題重新拋了回去,引得男人深思,眸色深邃的在她身上不斷掃量。
早在半個月前就有人告訴他,說是有事找他商量,並且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
生性多疑的他爲了保險起見,還是去赴約了,不過讓他吃驚的是,約他的人竟然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陶清苒。
並且開口就挑明瞭他的身份和她的來意,她只是跟他交易,用幫他保守秘密爲由,讓他幫她安排在婚禮當天逃跑。
想到今天的鬧劇,他不由得發笑,“你是不是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嫁給陸景涔?”
“嗯,我嫁給他,對他來說並不公平,我不愛他也不可能愛他。”
“愛?”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他低低發笑,“怎麼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麼天真!”
清澈的潤眸在窗外月色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瑩潤,“我當然是比不過淮安哥哥這麼有魄力有恆心,隱姓埋名這麼多年,甚至在心愛的人跟自己的親弟弟攪和在一起時,還能忍住坐懷不亂。”
“你不止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
他輕笑了聲,言語裡滲透着寒意,“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的?又是怎麼認出我的?”
紅脣微微勾起,脣角邊漾開一抹麗色,“淮安哥哥,與其問我是怎麼發現你的,不如好好想想你都做了什麼纔會露出馬腳。”
“…”
有意思,繞來繞去又將問題拋給了他。
微微眯起狹長的眼眸,喉結輕滾,“你不想知道你走後發生了什麼事嗎?”
“不想。”
她斬釘截鐵的回答倒是讓他愣了一瞬,也只是那麼一會兒,他就恢復了鎮定,面無表情道,“你可以安心在這裡休養,不會有人知道你在我這兒,也沒有人會猜到你會被我帶走。”
“糾正一下,我不是被你帶走,而是主動來找你。”語氣淡淡的回答,陶清苒瞄了他一眼,“我們見過,兩年前,在咖啡店,你就坐在我對面。”
她看向窗外,溫靜的臉龐被月色籠罩,如同凝玉散發着瑩潤的光澤,“當時我眼睛看不見,可是我聽得見,我記住了你的聲音。”
“在我和陸景涔訂婚的時候,我看到了你,因爲你跟念雅雅的關係親密,所以我才瞞着其他人開始調查你,當然…”
她輕笑了一聲,“你很狡猾,將你的過去抹的一乾二淨,不過正是因爲過去空白一片才更加惹人生疑。”
霍沛霖皺起眉,遊移不定,“所以你就是這麼發現我是言淮安?”
“不…”她搖了搖頭,否定了霍沛霖的答案。
她起先根本沒有想到這個層面上來,如果不是因爲餘靜瑤告訴她,跟她在一起生活了五年的人是言旌安,她恐怕還不會有這種念頭。
眸色微微沉鬱下來,她說,“一個人的習性是刻在骨子裡的,無論容貌怎麼改變,都改變不了他的本質。”
“淮安哥哥,你喜歡喝黑咖啡,牛排三分熟,不愛吃洋蔥,而且極度恐高,最關鍵的是…”
她突然間轉過了身來,推動輪椅到了霍沛霖面前,手指着他左邊腰側,“這裡有一條疤痕,是你從樹上摔下來時刻到了石頭上劃破的口子,縫了五針留了痕跡,正是因爲這個意外,你纔會有恐高的毛病。”
霍沛霖看着她,神色晦暗不明,“你記得這麼清楚?”
“嗯,我也不想記清楚的,可是沒辦法,刻在腦海裡的東西不是說忘記就能忘記的。”
被寒霜浸染的眉目漸漸變得溫和下來,褪去了戒備,霍沛霖半蹲了下來,看向她,露出了重逢以來第一個發自真心嗯笑容,跟過去一樣,眼裡帶着濃濃寵溺,“不愧是我的小尾巴,對我的習慣和發生過的事情瞭如指掌,恐怕連雅雅都做不到…”
他習慣性的去揉陶清苒的發頂,卻被躲開,陶清苒臉色寡淡,“淮安哥哥,既然你還活着,爲什麼不出面澄清?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時半會兒跟你說不清楚,以後你就會明白了。”霍沛霖眼底複雜,只拍了拍她肩膀,“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你跟他…”他遲疑着問,“你喜歡他嗎?”
“你怎麼不問我是不是喜歡你?”
霍沛霖訝異的挑眉,含笑,“那你喜歡我嗎?”
她誠實的點了點頭,清澈乾淨的眼瞳只倒映着他一個人的身影,“是,我喜歡你。”
說着,她頓了頓,話鋒一轉,“我喜歡你,那是對過去的緬懷,只是喜歡不是愛,我…”
眼眸黯淡下來,失落的說道,“我愛的人是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