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將夏正賢和霍一鳴聯手將徵兵冊上夏青松的名字替換成夏青衫,而自己幾次設法都沒有將青衫救出來的事情簡單明瞭的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阿墨眉頭緊皺,盯着青竹上上下下的看了許久,才說:“所以你就冒險進了大青山深處?你不想要命了?”
“我這不是好好的嘛,再說了,有小白在,大青山深處又怎樣,還不是照樣的安全。”青竹說着,摸了摸小白。
聽到青竹似乎是在誇獎自己,小白把頭昂得高高的,一副受用的樣子。
阿墨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接着說道:“第二條不用找寧王,我就可以幫你辦到,不過第一條是怎麼回事呢?”
“就是在大青山裡面發現的,有一天晚上吃過晚飯,小白正在對月長嘯,我就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發現有薄薄的雲霧將月亮遮住了,好像是月亮長了毛一般。我曾經聽老人家說過一句話,叫着月亮長毛大水滔滔,說的就是這個現象。”
“第二日的時候,又發現日落之時,天邊的雲彩像是從太陽裡面伸出來的腳一般。還有一句老話,叫着早伸不等黑,晚伸半個月。原本是說早上太陽長腳,不等天黑就要下雨,晚上太陽長腳,至少要半個月纔會下雨。可是聯繫到月亮長毛大水滔滔這句話,加上久旱之後必有久澇,所以我很擔心,接下來會有一場澇災。”
“另外,單純的澇災還不算是最可怕的,我最怕的是會因爲澇災引發瘟疫,到時候纔是真的十室九空,慘不忍睹。”
青竹看着阿墨,將自己的所有看法和擔憂娓娓道來。
“如果真是你說的這樣,那這件事情的確是大事,你先在這裡等等,小歇片刻。我回去寧王府找世子,請他設法將此事稟明王爺並且曉明利害。”阿墨看着青竹,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
“好。”青竹點點頭,看着阿墨應道。
“那我走了。”阿墨看青竹一眼,轉身出了房門,在門口碰到送飯上來的店小二,囑咐了兩聲之後,就離去了。
阿墨再次回來,已經第二天上午了。
敲開青竹的房門,青竹看着阿墨眼中的血絲,有些擔憂的開口說道:“你一夜沒睡?”
“嗯,沒事。”阿墨微微一點頭,接着說道:“世子要見你。”
“世子要見我?寧王世子?”青竹指着自己的鼻頭,看着阿墨問道。
“自然是寧王世子,難道你以爲在這寧州府還有第二個世子?”阿墨看着青竹笑笑,說道。
“倒也是。”青竹點點頭,叮囑小白不要亂跑之後,跟着阿墨去了寧王府。
這寧王世子青竹居然也認識,就是當初帶走阿墨的那個少年公子,也不知道阿墨究竟是什麼身份,居然會讓寧王世子親自出馬,不過青竹沒有太多精力來想這些事情,因爲寧王世子一看到她,半句客套都沒有,直接開門見山說了一句話。
“父王將這件事情交給了我,我只問一句話,這澇災究竟有幾分可能會到來?”
“七分。”實際上久旱必久澇,這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不過大夫有個不知道應不應該稱爲原則的毛病,那就是從來不會把話說得太滿,青竹自然也不例外。
“有七分的話,就值得好好的準備一番了……不過時間還是緊急了一些,把消息全部傳下去至少需要一天的時間,要組織民夫至少要兩天……”寧王世子皺着眉頭自言自語了好一會兒,纔想起青竹還在旁邊站着,連忙對青竹揮揮手,說道:“你可以下去了。”
青竹愕然,叫自己來,就是爲了說一句話,然後聽他嘮叨半天?不過她只是個民女,寧王世子是天潢貴胄,她可不敢違逆。
連忙一福禮,準備退出去。
“等等。”青竹推倒門口,寧王世子又叫住了她:“既然你能知道澇災將至,那你有沒有什麼辦法防範?寧州府現在人手有些不足……”
“災後預防疫病,我可以獻上一些計策,但是防範澇災的辦法,我沒有。”青竹微微一搖頭,說道。
“算了,你先下去吧,災後預防過兩天再說吧,先把眼前的問題解決了再說。”寧王世子說着,陷入了沉思。
“世子爺,小女子有幾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青竹看看寧王世子,又看看阿墨,最終還忍不住開口說道。
“什麼話?”寧王世子皺了皺眉頭,說道:“講。”
“第一,你是世子爺,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就好,你只需要居中調配。”青竹伸出一根手指頭,看着寧王世子說道。
“不錯,父王將這件事交給我,並不一定是要我親力親爲的……不,是一定不是。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而去做,而我則居中調配,倒是比親力親爲好了許多,想來效果也會好上一些。”寧王世子點點頭,倒是頗有自知之明的樣子。
跟着,寧王世子看着青竹說道:“還有嗎?”
“有。”青竹點點頭。
“繼續說。”寧王世子道。
“好。”青竹點點頭,伸出第二根指頭來,說道:“第二,人手不足的話,可以將寧王府軍派出去,一來練兵二來嘛,也算是讓大家知道,什麼叫軍民魚水情。”
“軍民魚水情?這說法有點意思,不過堂堂寧王府衛軍去做勞役的事情,這似乎有些不妥當……”寧王世子明顯意動,不過心裡還有一些顧慮。
“敢問世子,寧王府衛軍都是寧州府人士麼?”青竹看着寧王世子問道。
“這個自然。”寧王世子點點頭。
“那不就好了,這並不是勞役,這是在爲自己的父母親人做事情,這沒有什麼妥當不妥當的。”青竹看着寧王世子說道。
“這話倒也說得通,好,我會盡量說服父王和軍中諸將的,你還有第三點嗎?”寧王世子看向青竹的眼神,多了幾分認真。
“自然是有的。”青竹笑笑,伸出第三根手指頭,接着說道:“這第三嘛,災後預防瘟疫的事情,雖然及不上防災緊急,當也要早作準備,否則到時候若是因爲準備不足,讓大家有心無力,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病魔肆掠,那就悔之晚矣。”
“這話也算有道理。”寧王世子點點頭,對着外面喊道:“來人,請周先生過來。”
“是!”門外有人乾脆利落的領命而去。
不一會兒,門口就有一箇中年男子的聲音響起:“世子爺,您找我?”
“周先生快請進來吧。”寧王世子嘴上說的客氣,眼中也帶上了笑意。
“是,不知道世子爺找再下來,所謂何事?”周先生小心的跨進屋子,微微彎下腰,衝着世子坐的位置問道。
“父王交給小王一件差事,這邊有一項想請周先生協助打理,不知道周先生可肯幫助小王?”寧王世子對着周先生的說話語氣頗爲和藹,但是卻是一副上位者禮賢下士的姿態。
先前世子同青竹說話的語氣雖然不怎麼客氣,但是一個自稱‘我’字就說明了,他對青竹的不同。
當然,這一點不同是因爲阿墨,他信重阿墨,當他是自己的左膀右臂,而青竹是阿墨的朋友,所以他就多了幾分隨意。
“敢不爲世子爺效死。”周先生激動的拜伏在地,嘴裡說道。
這周先生本命周彥昌,是個屢考不中的老秀才,不久之前才投奔到寧王府,給寧王世子做了個清客。但是他除了會看一點小病之外,沒什麼出衆的本事,也沒有名聲,連功名都是最次的,自然不怎麼受待見。
所以這一聽世子說有一件寧王交給他的事情要自己協助打理,當真是激動萬分。
“周先生快快請起,你這話嚴重了,小王還要仰仗周先生爲小王出力呢。”寧王世子虛扶一下,嘴裡說道。
實際上真要辦事,還是得王府自己的人,不過爲了能過廣納賢才,有些姿態還是必要的。
等周彥昌感激涕零的站起來之後,寧王世子指着青竹笑道:“周先生,這位青……這位是夏小大夫是小王的朋友,一會兒你將她的話仔細記錄下來,看看能否一一落實。”
在同周彥昌介紹的時候,寧王世子下意識的將青竹姑娘幾個字吞了回去,換成了夏小大夫。
說着,寧王世子又指着周彥昌對青竹說道:“這位是我的幕僚周彥昌周先生,稍後夏小大夫可以將自己關於預防災後疫病的想法告知周先生。”
青竹對於寧王世子忽然冒出來的一句‘小王的朋友’給驚了一下,聽到寧王世子的話,還微微愣了一下才點頭稱是。
雖然對於寧王世子交給自己的只是‘記錄一個小丫頭的話’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但是周彥昌還是半點怨言都不敢有,他也知道,自己想要真的入寧王世子的眼,就得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從小事做起,所以周彥昌對青竹也很客氣,拱了拱手,對青竹說道:“夏小大夫居然精通疫病防治之法,真是讓人佩服。”
實際上,周彥昌話雖然是這樣說的,但是他並不相信青竹真有什麼法子預防瘟疫,不過既然寧王世子將事情交給了他,他就乖乖的按照吩咐做就好了,他還沒有到可以在寧王世子面前多言的地步。
青竹自然是看出了周彥昌並不相信自己,不過她卻不以爲許,反正只要他不胡亂記錄就好,所以青竹對着周彥昌微微一禮,嘴裡說道:“周先生有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