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青竹那痛苦糾結的樣子,裴子墨只覺得陣陣心痛,襲擊而來,他輕柔卻又堅定的將手覆上青竹那明顯有些顫抖的手“可是青竹,那些人,並不是你殺死的啊。”
青竹擡起頭來,紅着眼眶看着裴子墨,沉痛的說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有區別嗎?”
看青竹連眼睛都紅了,本來正意氣風發的沉浸在自己想象的世界之中的楊樂兒,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她不知道爲什麼她說了那麼多,青竹還是一定要鑽這莫名其妙的牛角尖。如果是平時,她肯定會直接指出青竹是在鑽牛角尖,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看着青竹此時此刻的眼神,她卻說不出來那話了,只能看着青竹,喃喃說道:“青竹,你別這樣,真的,你別這樣,你沒錯的……沒錯的!”
裴子墨的話,卻比楊樂兒乾脆利落了很多,他將青竹的頭捧起來,讓她的目光與自己的目光相交接,讓她看到自己眼中的肯定,然後果斷而乾脆的說道:“當然有區別!”
聽到裴子墨的話,青竹下意識的就要搖頭,可因爲她的頭被裴子墨用雙手捧着,一時之間,居然無法搖頭,只能用懷疑的眼神看着裴子墨,同時嘴裡說道:“沒有的。”
“有的!”裴子墨再次斬釘截鐵的說道,並且目光堅定的看着青竹,直把青竹看得有些茫然了,他才繼續說道:“其實,是你自己走進了死衚衕裡,不肯出來。你有沒有想過,倘若那蠻王烏古烈不是個殘忍嗜殺的人,他怎麼會在明知道事出有因的情況下,殘忍的將那些可憐的侍女們殺害?”
“你想想看,若是事情發生在咱們自己的身上,我們會不問青紅皁白的,就殺人嗎?”
聽到裴子墨的話,青竹下意識的,又搖了搖頭,這一次,裴子墨沒有用手禁錮青竹的頭了,所以青竹搖頭的動作,倒是頗爲明顯。
看青竹一搖頭,裴子墨就又重重的說道:“對,我們不會。遠的不說,只說這次你被人綁架,身陷狼窩,我的心痛,不會比那烏古烈少上一星半點。我承認,我是責罰過哪些保護你的親衛,不過,我沒有殺過人,因爲我知道,他們就算保護不力,可是因爲是在那種混亂的情況下發生的,他們罪不至死。”
“還有大公主。”裴子墨說着,指了指楊樂兒,接着說道:“大公主一直當你是好姐妹,她一聽到你出事,就想法設法的過來了。”
“大公主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可是哪怕是她,過來之後,除了罵了一頓那些阻撓我出兵救人的將軍參將之外,沒有責罰過任何人,更別說將人打殺了。”
原本裴子墨剛剛說道楊樂兒的時候,楊樂兒還用手指着自己,衝着青竹點了點頭,可聽到說她沒有責罰過任何人之後,她就有些尷尬了。
楊樂兒沒有說出來過,也不打算再說出來的是,最初的時候,她是心憂青竹的安危,顧不上責罰誰,直接就帶着紅妝營出關了。至於回來之後……既然青竹已經安然無恙的回來了,那她也用不着再抓着幾個親衛不放。
加上在楊樂兒的心裡頭,是覺得真正的罪魁禍首是蠻族人,所以一直都忙着和裴子墨等人商議對付蠻族人的事情,也沒空閒去找那幾個親衛的麻煩。
當然了,現在聽了裴子墨的話,她是真的打算將事情揭過了,畢竟。嗯,她楊樂兒也是大人有大量的!
有了這樣的想法,楊樂兒當下就輕咳兩聲,然後看着青竹說道:“對,阿墨哥哥說得沒錯,不管是我,還是阿墨哥哥,我們若是處在烏古烈的位置上,我們肯定不會不問青紅皁白的,就將那些侍女殺了的。”
“那烏古烈根本就是個殘忍嗜殺的屠夫,他連重點都沒搞清楚。在烏古玄凌被叛兵抓走的時候,他的重點根本就不應該放在遷怒烏古玄凌的侍女上面,有那個殺人的功夫,還不如快一點去救烏古玄凌呢,你說對吧?”
“你想啊,那烏古玄凌要不是正好被你給救了,而是被帶到了烏古漢面前的話,烏古漢會對她怎麼樣?”
楊樂兒稍微停頓了一下之後,就自問自答的說道:“肯定會把那烏古玄凌折磨得生不如死!你說對吧?”
“你剛剛也說了,那烏古漢反叛的原因,不過就是因爲蠻王烏古烈責罰了他嘛?可那烏古烈爲什麼會責罰他呢?還不是因爲烏古玄凌在蠻王面前進了言啊。”
“他又不知道,是你裝暈,才讓烏古玄凌去找烏古烈的,他啊,肯定得把帳算在烏古玄凌的頭上。”
“你說,他爲了一點小事,連自己的親兄長的反都會造,他能放過烏古玄凌嗎?”
“只怕能直接殺了烏古玄凌,那都是仁慈的,最有可能的,是想方設法的,折磨那烏古玄凌,讓她生不如死!”
“你說,在這種情況下,那烏古烈都能先殺人,而後纔去救人,那不是他本身的原因,又是什麼?”
“歸根結底,那是烏古烈根本就沒把侍女當人看,不過是一個傢什,想殺,殺了就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就好像咱們生氣的時候,總要摔個茶杯什麼的一樣,茶杯嘛,不過是個物件,摔了就摔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發泄一下心裡頭的火氣而已。”
楊樂兒和裴子墨這輪番的一番話,尤其是裴子墨告訴了她,在她失蹤之後,他和楊樂兒對跟在她身邊的那些親衛的態度之後,她的心結終於有了鬆動的跡象,她疑惑的看看楊樂兒,又看看裴子墨,不確定的開口道:“真的,真的,是因爲烏古烈本身的原因嗎?”
“那當然了。”楊樂兒重重的點了點頭,看着青竹說道。
“還有,蠻族人內部的傳統的原因。”裴子墨點了點頭,看着青竹補充道。
聽到裴子墨的話,青竹有些不解的盯着裴子墨看。
楊樂兒在一邊連聲說道:“我知道我知道,在蠻族人那裡,侍女就是奴隸,奴隸啊就是貨物,比牲口還不如,買賣生死,都由着主人的心情。”
說着,楊樂兒衝着青竹一字一頓的說道:“夏青竹,我可以特別肯定、特別負責任的告訴你,烏古玄凌那些侍女的死,和你沒有半點關係!”
說完這話之後,楊樂兒還把手拿在青竹的眼前,用力的晃了晃,彷彿是爲了加重青竹對自己的說法的認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