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夏家村最近的學堂在三裡外的霍家村,青竹帶着青衫走了約莫兩刻鐘的時間,就走到了霍家村。
“外村人,你們來做什麼?”
還沒等青竹找人問學堂的位置,村口的大樹上跳下一個痞痞的男子,正好落在青竹的面前。
“你好,請問一下,學堂怎麼走?”青竹被樹上跳下來的男子嚇了一跳,強忍着拍胸的衝動,定了一下心神禮貌的問道。
“我先問你的,你還沒告訴我,你們來霍家村做什麼。”男子斜斜的上下打量青竹一番,繼續問道。
“我們問學堂,自然是拜師來的。”青衫不喜那個男子打量青竹的眼神,頗爲不屑的開口說道。
男子並沒有搭理青衫,只是頗有些肆無忌憚的看着青竹,那眼神的意思,彷彿是我問的是你,你來回答。
青竹微微有些不喜,不過臉上並沒有顯示出來,只是拉了青衫一下,說道:“青衫,不得無禮。”說完之後,又微微對着男子一福,說道:“聽聞霍家村學堂的先生學問好,我帶着家弟前來拜師。”
“拜師?”男子的語氣頗有些輕佻,他搖了搖頭,又說:“難呢。”
“請問此話怎講?”青竹忍着皺眉的衝動問道。
“方先生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會收進學堂的,便是咱們霍家村的孩子,都要入門測試,你們外村人,就更加如此了。”男子一邊搖頭,一邊肆無忌憚的打量着青竹。
青衫狠狠的瞪了男子一眼,說道:“測試就測試,你怎麼知道我過不了?再說了,你既然已經說了先生姓方,想來他不是你們霍家村的人,對你們一視是理所當然的。”
“小屁孩個頭不高,脾氣倒是不小。我和你阿姐說話,你插什麼話?這麼沒禮貌的人,方先生更加不會將你收入門下了。”男子鼻子裡輕輕的嗤一聲,說道。
“對守禮之人,自然以禮貌相對。對於不守禮之人,再禮貌,他也懂不起。”青衫頓了頓,接着說道:“你說方先生不會收不懂禮貌的人入學堂,想來方先生就是以此來拒絕你的吧?”
“你……”男子聽了青衫的話,語氣爲之一結,跟着重重的哼了一聲,說道:“我纔不樂意去學什麼沒用的之乎者也,沒聽過百無一用是書生這句話嗎?男子漢大丈夫,征戰沙場、封侯拜將才是正途,小屁孩不學好,儘想學那手無縛雞之力的無用書生,能有什麼出息?”
“我看,不是你不想入學堂,是先生壓根不肯收你吧。”青衫不屑的說道。
“什麼叫不肯收我,分明是他教不了我想學的東西,我跟着他學,還不如習武練箭,打熬身體呢。”男子臉上的不屑之色越濃,越是顯出他心中的憤憤。
“習武練箭,最多不過能敵十人。文人運籌帷幄,決勝於千里之外。那纔是真正的萬人敵。”青衫傲然說道。
“去,小屁孩知道什麼叫運籌帷幄,從說書人那裡聽來的話,就胡亂用,也不知道要笑掉多少人的大牙。我勸你們啊,還是快快回去,別自找不快。一會兒讓先生拒絕了,那臉可是丟到外村了。”男子說道。
“拒絕與否,是先生的事情。而且,就算是先生拒絕收我入學堂,我自然問明原因,回家刻苦,等來日再來拜師。若是聽了你的話,這就回去,那才叫丟臉呢。”青衫昂着頭,小小的臉上,居然寫滿了驕傲。
聽着青衫和男子的對話,青竹已經驚訝得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了。青衫小小年紀,究竟是從什麼地方聽來的這些?她搜遍了原身的記憶,也沒有找到原身給青衫說這些的記憶。
倘若這是原身的爹孃給青衫說的,那原身的爹孃究竟是什麼人?難道真是夏家村那小小山村的普通村民麼?
她知道原身的爹是讀過一些書的,可她那便宜老爹可是連個秀才都沒中過,自死都只是一個小小的秀才啊。至於便宜孃親,有那樣懦弱的大舅,她不相信,她那個便宜老孃會有多大的見識。
不會是這青衫也剛剛穿了吧?難道來了個同鄉?可是如果是同鄉,怎麼這一路行來毫無破綻?難道是先前穿過來的?可最近這些日子,青衫都半點異常都沒有啊。
或者?是在自己穿越之前就穿越過來了?只是一直隱藏得比較深,所以連自己都被騙住了?
再或者?只是自己先入爲主,以爲青衫是原住民,所以一直都沒有懷疑過?要不然那天他怎麼會忽然問自己,是不是天上的仙鹿?
難道那個時候,他就是在試探自己?
這真是太可怕了。自己兩世爲人,居然被一個小孩子給試探了,那麼這些日子自己的變化,他是不是默默的看在眼裡?只是一直隱忍不說?
不對不對,他如果真的和自己一樣,是穿越過來的,說不準是什麼七老八十的人精了,自己這點道行在他眼裡一點都不夠看的。
還是不對,如果他真是穿越的,可他對自己的依賴,可是半點都不作僞的……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越想越亂,青竹只覺得自己的腦子裡如同纏了一團亂麻,怎麼都理不清,頭也開始疼了起來,彷彿是有什麼東西在從裡面往外面鑽,又好像是有人拿了個箍子將自己的頭緊緊的箍住了一般。
青竹忍不住的抱着頭,毫無意識的就要往地上倒去。
“阿姐,阿姐你怎麼了?”青衫正在和男子鬥嘴仗,忽然看青竹臉色大變的抱住了頭,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頓時就慌了神,連忙努力的用小小的身子撐住青竹,慌亂的喊到。
“你阿姐怎麼了?這是生病了吧?還不趕快將她扶到樹蔭下去躺一躺。”那男子也被青竹忽然的變化嚇了一條,顧不得和青衫爭論,連忙說道。
“你還說,要不是你,我阿姐怎會在這大太陽下面站這麼許久,你這個人真是太討厭了!”青衫狠狠的瞪了男子一眼,毫不客氣的說道。
不過從一開始到現在,青衫就沒對男子客氣過。從他看青竹的第一眼起,他就打心眼裡覺得這個男子討厭,比今天早上那個煩人的嬸子還討厭。
“這個,我……你莫名其妙怪我做什麼?要不是你和我爭,我怎麼會和你爭。”男子也有些訕訕,伸出手來,想要幫青衫扶一把青竹。
“把你的爪子拿開,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麼!”青衫惡狠狠的衝着男子吼道。
“我自然是知道的。”男子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中,說道:“可是我若是不幫忙,就憑你這麼個小不點,能扶得住你阿姐麼?別一會兒兩人一起倒地上摔個狗啃泥。”
“不用你管!”青衫雖然知道男子說的是實話,可是他總覺得如果讓眼前這個討厭的男子碰到阿姐,那對阿姐來說,絕對是奇恥大辱,所以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
男子還要說什麼,老遠的地方就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霍大牛,你又在欺負外村人!”
那男子聽到婦人的聲音,就彷彿是老鼠見到貓一樣,連忙喊道:“沒呢,二嬸。我就和他們說說話。我這忙着上山呢,這就走,這就走。”
說話間,男子就一溜煙的跑得不見人影了。
只留下青衫一個人在原地,奮力的撐着青竹的身子,小臉憋得通紅,汗水幾顆幾顆的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