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跑過了夏家村村口能看得見的地方,夏正賢才一屁股坐下,把手上拎着的東西放了,強忍着疼,開始摸起自己身上的骨頭來。
等把渾身上下摸了個遍,夏正賢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自言自語的說道:“還好骨頭沒斷,可疼死我了,那些王八犢子,下手可真重啊。夏青衫那小王八羔子,這也太狠了些,我可是他的親大伯啊,嘶……”
夏正賢說着,把自己放在一邊的肉和幫主骨撿起來,再一次一瘸一拐的,往青山鎮走去。
因爲身上腿上被打得太疼,走路沒有平日方便,夏正賢差不多都快過午時了,纔回到青山鎮。
走到自己在青山鎮租住的院子門口,夏正賢砰砰砰的敲響了門,好一陣之後,他的外室麗娘才小跑着出來,把門給打開了。
剛剛一打開門,夏正賢就操着漏風的聲音衝着麗娘罵道:“你是耳朵聾了嗎?這麼半天才出來開門?是不是又欠收拾了?”
“不是啊,當家的,我剛剛在小解……”開門之後,麗娘一直是小心翼翼的低着頭的,這會兒聽到夏正賢的罵聲,連忙小聲解釋道。
“你這個敗家娘們兒,你還敢頂嘴?信不信老子把你溺死在便桶裡面,讓你慢慢的小解?”夏正賢看着麗娘好手好腳的樣子,想到自己身上到處都是傷,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衝着麗娘罵道。
“當家的,你別生氣,麗娘以後不敢了。”麗娘聽到夏正賢的話,頓時噤若寒蟬,連忙小聲求饒。
“下次,你還想有下次,真是看老子倒黴了,所以你也要翻天了嗎?”夏正賢不知道爲什麼,忽然就勃然大怒了,本來想直接把手上的肉和骨頭,往麗娘身上砸去的,又有些捨不得,乾脆把手上已經髒兮兮了的肉和骨頭往院子裡頭的小破桌上一放,然後抄起一根棍子,就向着麗娘身上打去。
麗娘被夏正賢打慣了,也不敢跑,就那樣站着,任由他打,想着他莫不是在什麼地方又受了氣,回來撒在?約荷砩系模?
也知道只要他把心裡頭的氣出了,他就會放過自己了。
夏正賢身上疼得厲害,就算是打人出氣,也打不了幾下,等心裡頭的氣出了之後,就把手上的棍子一扔,衝着麗娘說道:“去,給我把青松叫回來,再去給我請個跌打大夫回來。”
“唉,好。”麗娘雖然詫異,爲什麼今天夏正賢打人不怎麼疼,但還是連忙點頭,應了一聲,轉身就要往外跑。
“站住,你是個瞎子啊?還是塊木頭?沒看到我傷成這個樣子了?還不過來把我扶到屋裡去,再給我打水來擦洗一下,換身衣服?”看麗娘從頭到尾沒有看自己一眼,夏正賢心裡頭又是一陣氣悶,衝着麗娘喝道。
聽到夏正賢這樣說,麗娘才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夏正賢。
這一看不打緊,只見得夏正賢臉腫得像豬頭一樣,把麗娘給嚇得,生生的退了幾步,好半晌之後,才顫顫巍巍的問道:“當家的,你這是咋了?不會是掉山溝裡了吧?”
“你就不念着我點好?果然是養不熟的敗家娘們兒白眼狼……”夏正賢衝着麗娘唾了一口,罵道。
麗娘也不敢還嘴,小心翼翼的往夏正賢身邊靠了靠,等夏正賢都有些不耐煩了,麗娘纔打着膽子靠近他,把他扶着,回了房。
又倒了暖壺裡頭的熱水,拿了棉布的面巾小心給夏正賢把臉上和頭上手上身上給擦了一遍。
當然,在做這些的時候,麗娘哪怕手腳再輕,也會時不時的碰到夏正賢一下,又會換來一個耳光或者一個腳尖。
等換幫夏正賢換好衣服之後,麗娘就出去了。
因爲是午後了,肉攤的聲音並不好,夏青松收着肉攤,有些打瞌睡,聽到麗孃的聲音之後擡起頭來,有點睡眼惺忪的往麗娘看去,嘴裡頭問道:“麗姨,啥事兒呢?”
說着,夏青松看清楚麗娘臉上的掌痕,忍不住的一皺眉,說道:“麗姨,我阿爹又打你了?”
“沒事兒,你爹是心情不好,在別處受了氣。”麗娘搖搖頭,看着夏青松說道:“對了,你爹讓你趕緊把攤收了,趕緊的回去,我瞧着,他是讓人給打了,我還得去給他請大夫呢。”
“我爹讓人給打了?他今天不是回夏家村嗎……”夏青松一聽,眉頭又皺了起來,衝着麗娘說道:“那麗姨你快去給我爹請大夫吧,我把這兒收拾一下,馬上就回去。”
“嗯,好,我這就去。”麗娘點點頭,又往鎮上的醫館走去。
夏青松則手腳麻利的把肉攤上面所剩不多的肉啊骨頭啊什麼的,全部都收到了肉案下面的的揹簍裡面,然後揹着揹簍回家去了。
“爹,你這是怎麼的?讓誰給打了?不會是夏青衫那小子吧?”一瞧見夏正賢悽慘的樣子,夏青松就倒吸了一口冷氣,連忙開口問道。
夏正賢重重的拍了拍桌子,罵道:“可不就是那小王八犢子嗎!老子好心好意的提着肉,拎着骨頭,去看他們,結果那小王八犢子一點不領情,門都不讓我進不說,還把我打了一頓……”
“爹,究竟怎麼回事兒?你給我說說?”夏青松眉頭皺得緊緊的,看着夏正賢問道。
“是這麼回事,今兒個一早,我不是就去夏家村了麼,結果在村口遇到了縣太爺……”
夏正賢把自己從進村口開始,一直到被人暴打一頓,丟出村口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給說了一遍。
末了,夏正賢又狠狠的說道:“那小王八犢子,翅膀當真是硬了,早知道當初,就不該把他往軍營裡頭弄,本想着他能死在戰場上,咱們可以領不少撫卹不說,還能順理成章的,佔了他家的房子,結果卻讓他活着回來了,瞧着還風光得很,手下的人看着都像是殺過人的。”
“這倒也罷了,他出息了就出息了,咱們能沾點光就行,可誰承想,他居然不認識我,而且我好說歹說,他都不信……”
“阿爹,我覺得這事兒有些不對。”夏青松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若有所思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