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掌櫃親自端了水壺和茶杯過來,正在給青竹倒水,青竹又問:“掌櫃的,你到底在擔心什麼呢?”
客棧掌櫃的手抖了抖,溫熱的水頓時就溢出了茶杯,淌了一桌子。
“抱歉,客官。”掌櫃的心急,手忙腳亂的將水壺放下,又去櫃檯裡頭拿了乾淨的汗巾出來,將水漬一一擦乾,依舊沒有回答青竹的問話。
沒多久,那個叫大木的店小二請了大夫過來,那是個鬚髮皆白的老頭子,看上去很有些戰戰巍巍。
“病人在哪兒啊?”老大夫拖長了聲音問道。
“就在裡面。”客棧掌櫃一邊衝着青竹抱歉的笑笑,一邊親自領了老大夫往病人所在的房間走。
青竹眼中看得真切,那客棧掌櫃的臉上,帶着幾分僥倖,也帶着幾分期待。
實在是太奇怪了一些。
這樣想着,青竹忍不住的就又跟了上去。
砰砰砰……
客棧掌櫃敲了幾聲門,嘴裡道:“客官,大夫請來了。”然後推開虛掩的房門,伸手往裡面也引,說道:“陳大夫,病人就在裡面,您裡面請。”
“嗯。”那老大夫點了點頭,矜持的往裡面走去。
“這,是你家娘子?”老大夫一邊慢條斯理的在房間裡頭那個男子讓出來的凳子上坐下,一邊伸手把脈。
“是。大夫,您看我家娘子這究竟是怎麼了?”那男子一邊點頭應了,一邊問道。
老大夫並不搭話,把完脈之後居然一聲不吭,站起來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還順手從大木的肩膀上把自己的藥箱捋下來,自己背了。
“大夫,大夫……我家娘子究竟是怎麼了?”男子一見就急了,連忙追上去問道。
“趕緊的回家吧,沒準還能讓家裡的親人再見她一面。”老大夫搖搖頭,一邊走,一邊說道。
“大……大夫……您搞錯了吧?”那男子聽了老大夫的話,頓時就慌了,嘴裡道:“先前我家娘子還好好的……大夫,您再給看看吧,一定是弄錯了……你給開副藥,救救我家娘子,大夫,求求你了。”
“能救得了老夫難道不開藥嗎?”老大夫嘆一口氣,繼續往外走去。
“這位老先生請了。”青竹突兀的站在門口,攔住老大夫的去路,說道:“先前在下在樓上聽得真切,這屋裡頭的小娘子雖然在和她夫君爭吵,但是言語間卻是中氣十足,萬萬沒有發病的徵兆,怎麼老先生就斷言這小娘子沒救了呢?而且連藥方都不開,轉身就走?”
“她自己吞了不該吞的東西,老夫又不是華佗,也做不來開腸破肚的事情,不走,留在這裡做什麼?”老大夫被青竹擋住去路,沒法子,只能開口了。
青竹看得真切,老大夫一開口,那客棧掌櫃的臉就白了幾分。
“吞了不該吞的東西?老大夫您怎麼知道?”青竹看着老大夫又問。
“脈象就是那樣,難道我還能說假話不成?”老大夫沒好氣的說道。
“那老先生可知道小娘子吞的是什麼?”青竹看着老大夫繼續問道。
“左右就是金銀銅鐵之類的東西,具體是什麼,我怎麼知道,你這小子,快讓開路。”老大夫說着,想要推開青竹。
“應當是罩鉤上的銅珠……”客棧掌櫃白做臉說道。
“咦,田掌櫃,老夫都診斷不出來那小娘子吞的是什麼,你怎麼知道?”老大夫奇了,扭頭去看着那掌櫃的問道。
“因爲牀頭那罩鉤上的銅珠不見了,先前還以爲只是弄掉了,可陳大夫都這樣說了,那就是沒錯的了。”客棧掌櫃哭喪着臉說道。
聽客棧掌櫃這麼一說,青竹擡頭看過去,果然牀尾的罩鉤上有一顆比鴿子蛋小不了多少的銅珠懸着,而牀頭上的卻已經不見了。
“好好的,我家娘子怎麼會吞銅珠,一定是你這客棧邪門!”那小娘子的夫君一聽幾人的對話,猛的擡起頭來,兩步走到客棧掌櫃的面前,拎着他的衣襟吼道。
直到這時候,青竹才明白先前那個客棧掌櫃爲什麼一臉晦氣。出了這種事情,家屬若是接受不了,多半會找客棧的麻煩,想來這客棧掌櫃是早有預見了。
“客官……”掌櫃的衣襟被那男子拎着,有些喘氣不勻的說道:“客官,小店這罩鉤掛得好好的,誰知道尊夫人會把它吞了下去啊……”
“這個我不管,就是你們客棧邪門,你賠我娘子!”男人不依不饒的拎着客棧掌櫃的衣襟,繼續吼道。
“誰說吞了銅珠就一定致命了?真是荒謬!”青竹讓開門,看着男子說道。
話一出口,不僅是男子和客棧掌櫃呆了,連已經走出去幾步的老大夫都又走了回來,看着青竹一臉激動的問道:“這位小哥,您是華佗傳人?”
“我不是。”青竹搖搖頭,否認道。
“你既然不是華佗傳人,不會華佗神技,那就不要在這裡大發厥詞,老夫行醫數十年,可從來沒見過吞了這些東西還能活的。”老大夫搖頭嘆氣,轉身又要往外走。
“我不是華佗傳人,但是我有個法子,也許能有用。”青竹也不管老大夫,直接開口說道。
老大夫一聽青竹的話,就又轉了回來。
不僅如此,那男子也放開了客棧掌櫃的衣襟,衝過啦對着青竹作揖:“先前是在下有眼不識金鑲玉,還請這位公子莫怪,請公子救救我家娘子。”
“是了,我想起來了,公子來投店的時候,公子的隨從背了一個藥箱,還請公子出手相救。”客棧掌櫃也想起來了,連忙湊到青竹面前,看着她說道。
“先前我家公子說他是大夫的時候,你們都不信,現在怎麼來求我們公子了?”看到這些人的模樣,柳清沒好氣的在青竹背後開口說道。
“之前是小人有眼無珠,請公子救救我家娘子,小人感激不盡。”想來那男子是真心喜歡他娘子的,從在下到小人,語氣卑謙,揖作得也越來越低,看那架勢,彷彿是要給青竹跪下了。
“辦法我是有,但是隻有七成把握,救還是不救,你自己看着辦吧。”青竹攔了一下柳清,看着男子開口說道。
“救,救。”男子小雞吃米一般的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