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是很隱秘的原因嗎?”看蔣智仁這樣問,青竹開口道。
蔣智仁的目光閃了兩下,點點頭,說道:“嗯,算是吧。”
青竹聞言,衝着蔣智仁笑了笑,看着他說道:“替病人保守秘密,本來就是作爲一個大夫的基本道德。別的,我不敢說,但是我可以保證,你對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到我爲止,不會再從我嘴裡說出去。”
聽了青竹的話,蔣智仁也衝着青竹笑了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無端端的,讓人心裡頭打了一個突。
接着,蔣智仁神經兮兮的,壓低了聲音對青竹說道:“你知道嗎,給我阿爹和阿孃看病的大夫,都是我大伯請來的。”
蔣智仁的話,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他這樣的煞有介事,又表現得如此的神經兮兮,青竹怎麼會不明白,蔣智仁的真正意思,其實是想說,他懷疑是他大伯刻意請了庸醫,害他阿爹和阿孃的呢?
不過青竹卻覺得,這事情多半是蔣智仁臆想出來的。
但是,這件事情有點難辦,這蔣智仁心中是有心病,若是不將這心病治好,只怕她開了藥方,效果也不會太明顯。
可是,要治好這蔣智仁的心病,也是天大的難事,甚至可以說是沒有法子的。
因爲,她根本不知道蔣智仁說的是真是假,也不可能去問蔣令德。
萬一事情是假的還好說,那蔣令德多半就是傷心?幌隆?扇綣慮槭欽嫺模撬瀾畹?是不是故意的?如果是故意的,不是將蔣智仁置於危險之中嗎?
再說了,就算是問了,那蔣令德會給自己說真話嗎?
青竹思前想後,最後還是決定,這句話,就當着沒聽到吧,至少要當着暫時沒聽到。
所以,青竹乾脆直接跳過這個話題,看向蔣智仁笑問:“這麼說來,你相信我的原因,就是我們是萍水相逢的?”
“不全是。”因着青竹跳過了話題,蔣智仁也沒有再那樣神經兮兮的了,這會兒聽到青竹的問話,搖搖頭,回答道。
說着蔣智仁又補充道:“因爲姑娘你說的都很準。”
“所以,你覺得我不是庸醫?”青竹看着蔣智仁又問。
“嗯。”蔣智仁點點頭。
“一個萍水相逢的,和你大伯沒有任何關係的大夫,又不是庸醫……這麼說來,你會願意讓我試試,替你開一個藥方,並且按時服藥?”青竹看着蔣智仁,再一次問道。
蔣智仁臉上微微閃過一些遲疑,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再一次的重重點頭。
青竹見狀,便揚聲開口,請門外的人都重新進來,另外又讓驛館雜役送筆墨紙硯上來。
在等驛館雜役送筆墨紙硯上來的當口,蔣令德小心翼翼的走到青竹身邊,拱手着了個揖,然後開口說道:“多謝貴人爲下官的侄兒費心,下官斗膽,想請貴人告知一下,下官侄兒?烤故歉?什麼情況,不知道貴人是否方便?”
雖然有些話不好說給蔣令德聽,但是基本的病情,還是可以告訴蔣令德的,畢竟他到現在爲止,所表現出來的,也都是對蔣智仁的關心和愛護。
所以青竹微微頷首,看一眼蔣令德小聲說道:“蔣公子應當是少時情志受損,日積月累之下,情志之傷傷及臟腑,而臟腑受損又反傷情志,使得蔣公子心中越發鬱郁,也愈發的容易生氣發怒,這才控制不住的,要四處惹是生非。”
聽青竹這樣說法,蔣令德稍微遲疑了一下,然後接着問道:“那,請問貴人,這情志之傷,有藥可醫嗎?”
“有方有藥,但是能不能醫,我就不能保證了。”青竹的聲音依舊很低,說着,還頓了頓,才又壓低聲音說道:“蔣大人是知道的,蔣公子對於醫者多不信任,給不信任自己的病人開方,向來是醫家大忌,我這也算是冒着犯忌的風險,替蔣公子開方了,盡人事而已。”
蔣令德聽了青竹的話,臉上頓時就堆滿了感激的神色,深深一揖之後,開口說道:“有勞貴人費心了。貴人如此不計前嫌,下官當真感激不盡。”
青竹也沒怎麼同蔣令德客氣,因爲驛站的雜役已經把筆墨紙硯拿來了。青竹將紙鋪開,提筆在紙上開方。
柴胡、川芎、枳實、香附、陳皮、厚朴各三錢,白芍、半夏各兩錢,夜交藤五錢,酸棗仁七?渲檳赴飼⒅袢愀髕咔較閎雍魅巢巍⑸揭└魎那什菀磺?分。
每日一劑,兩碗水煎成半碗,早晚各服一半。
青竹開好方子,蔣令德本來要雙手來接的,結果青竹卻衝他搖了搖頭,說道:“這方子,還是讓蔣公子自己先看看吧。”
蔣令德稍微有些尷尬,乾笑兩聲,說了一句“也好”,便也不再堅持了。
蔣智仁看了藥方,就自己收了起來,蔣令德也沒說什麼,只是拉了蔣智仁一起,對着青竹千恩萬謝。
謝完之後,看青竹面上露出疲態,蔣令德就帶着蔣智仁告辭了。
本來蔣令德走的時候,青竹是要他把自己帶來的紅木匣子和裡頭的東西也一起帶走的,但是蔣令德怎麼也不肯。
先說是用來當做蔣智仁開罪了貴人的賠罪之禮,後來青竹說了蔣智仁已經賠過罪道過歉了,也不用什麼賠罪之禮了,蔣令德便又說,就當做是青竹給蔣智仁問診開方的診金。
沒法子,青竹只能把這些東西都留下來,不過卻暗暗打定主意,若這些當真是不義之財,那她回頭怎麼也得用在平民百姓的身上。
等蔣令德帶着蔣智仁走了,青衫找了理由打發了北山驛丞,然後纔看着青竹,又是無奈又是頭疼的開口說道:“阿姐啊,你這一看到病人就忍不住的躍躍欲試的毛病,到底什麼時候纔會好轉啊?咱們不是說好要嚇唬他們?嘔K塹穆穡趺吹階詈螅幢涑閃四愀牆僑士牀×耍俊?
青竹臉上有些訕訕的,看着青衫嘿嘿乾笑幾聲,說道:“這個事情,你阿姐我,也沒有什麼辦法,遇到了就很難忍住,這你是知道的……”
“好吧……”青衫將頭重重的一耷,做出一副認命的樣子,接着又說:“不過阿姐,你剛剛攔我做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