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樂兒近乎於歇斯底里的一番話,讓青衫的臉瞬間變了顏色。
是啊。一直以來,他都習慣了楊樂兒在他的面前,沒有絲毫公主的架子,但是他卻不該忘記,楊樂兒是現如今大瑞朝最受寵愛的公主。
哪怕她惹得瑞寧帝差點被活活氣死,可瑞寧帝對她的寵溺疼愛,也從來不曾有過任何的改變。
不過。
青衫卻是沒有絲毫妥協的打算。
有些事情可以妥協,可有些事情,卻是萬萬不能退讓哪怕半步的,一如當初阿姐和裴子墨一樣。
這樣想着,青衫的目光又堅定了起來。
楊樂兒看着青衫目光變幻,忽的就吃吃笑了起來,只是那笑聲聽起來,當真是比哭還難聽。
聽到楊樂兒那比哭還難聽的笑聲,青竹的心有些揪得慌,幾步走上前去,扶了楊樂兒,打算將她帶出去。
楊樂兒也不掙扎,倒着被青竹拉了,一步一步的,慢慢往外頭退去,目光卻是落在青衫身上的。
“夏青衫,你放心,本公主不是那癡纏不放的人,本公主生來高貴,縱然一時之間,爲你低了頭,可本公主卻不會,爲着一個心裡頭沒有自己的人,把生生自己往泥裡面踩。”
“本公主,沒那麼賤……”
說完這話,楊樂兒就被青竹拉出了門。
青竹拉了楊樂兒出去,自己也是心煩意亂的,倒是不知道應該往什麼地方走,好一陣之後,才衝着楊樂兒說道:“要不,我送公主回宮?”
“不回去。”楊樂兒臉上的悲傷已經收斂了起來,眼睛卻有些紅腫,聽了青竹的話,當下就搖了頭,接着又說:“我這樣子回去,父皇肯定是要追究的,到時候也是麻煩。”
說話間,楊樂兒勉強笑了笑,又道:“許久沒去紅妝營了,不如,你陪我一道,去看看姐妹們吧?”
說着又道:“只是這會兒有些晚了,咱們去了紅妝營,至少得在紅妝營住一宿,只怕到時候,阿墨哥哥會找你。”
看楊樂兒都到這個份上了,還在下意識的,維護着青衫,青竹這心裡頭,當真不是滋味,只是嘴裡,卻說不出半句感激的話來。
最後,青竹只用力的抱了抱楊樂兒,說道:“沒事,反正我也好久沒見到紅妝營的姐妹們了,正好去瞧瞧她們,至於阿墨那裡,讓人去說一聲就好了,沒關係的。”
“嗯。”楊樂兒心情不好,人也懶懶的,看青竹這樣說了,便只點了點頭,沒有再說過多的話。
青竹也不好多說什麼,她向來不是個會寬慰人的人,更何況,這事情還有青衫一份,她在其中,到底不知道該用什麼立場來說話,乾脆也就什麼都不說,只是吩咐人去打了熱水過來,親自幫楊樂兒洗了一把臉,然後就陪着楊樂兒一道,出了縣主府的門。
出門之後,青竹也不讓楊樂兒騎馬,只吩咐人好生伺候楊樂兒騎來的馬,自己喚了醜驢,拉了楊樂兒上驢車,一路往城外走去。
紅妝營駐紮在上京城郊,離南門二十里的地方,出城的時候,天就有些晚了,等趕到紅妝營駐地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
青竹陪着楊樂兒,在紅妝營住了兩天,等楊樂兒的心情好轉一些了,兩人才一起回城,回城之後,青竹又親自把楊樂兒送回了宮,然後纔回去。
因爲心中掛着青衫,青竹又先回了一趟縣主府。
青衫聽到青竹回來,急急的就迎了出去,見到青竹的第一句話就問:“阿姐,公主她……沒事吧?”
聽青衫第一句話就問公主,青竹的心裡頭,也是複雜得很。
她這個阿弟,到底也不是真的無情……只是感情的事情,從來都勉強不得。
這樣想着,青竹就把心中那些責怪的話,咽回了肚子裡,只看着青衫說道:“公主已經回宮了,我瞧着,她的情緒已經穩定了許多,應該是沒事了的。”
“沒事就好……”青衫喃喃的應了一聲,臉上也有些尷尬,訕訕的,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青竹心中嘆息一聲,又看着青衫說道:“我也沒有別的什麼事情,只是再回來看看,既然你這邊也沒什麼事情,那我先回去了。”
“哦,好。”青衫有些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末了,覺得自己的態度似乎太過冷淡,便又說道:“今日是沐休日,我也是閒着的,要不,阿姐,我送你吧?”
青竹看了看青衫,沒有馬上回答。
三息之後,青衫看青竹的眼神,就有些變了,隱約間似乎帶了一絲……哀求?討好?
青竹不由自足的,又在心裡頭嘆氣起來。
何必呢……
情不自禁的想到那一日楊樂兒說的話,青竹心中忽然覺得,其實不是不喜歡,只是,還不夠喜歡,所以,早早的,就阻斷了一切的退路。
她這阿弟的性子,當真是不知道像誰。
這樣一想,青竹的心就有些軟了,張了張口,說道:“自己做的選擇……”
“一切後果,便要自己去承擔。”青衫看着青竹,說完了後面半句。
青竹看着青衫,忽然覺得,有些看不懂他了。想了想,壓下心中想問個爲什麼的念頭,說道:“那咱們走吧,這個時候回去,剛好趕上廚房裡頭的人做晚飯,正好讓他們多做兩個,你喜歡吃的菜。”
說着,青竹又皺着眉頭,摸了摸青衫的臉頰,說道:“這兩日沒吃好吧?瞧着人都清減了,也沒睡好,眼窩都青了。一會兒我讓他們給你煮個百合蛋黃湯,睡前半個時辰喝了,今晚能睡個好覺了。”
等上了車,醜驢拉着往國公府走的時候,青竹又說了一句:“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就不要再多想了,各人自有各人的緣分。”
“嗯。”青衫點頭應了,看着青竹,好一會兒之後,忽然像小時候一樣,把頭擱在了青竹的膝蓋上,蹭了蹭,然後說道:“阿姐,你真好。”
“傻話。”青竹彈了彈青衫的腦門,開口說道。說話間,到底重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