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青竹用過早飯,先去了存放凍瘡酊的臨時帳篷。看了一圈之後,有個隊正級別的女兵來請示,說是昨日就已經將棉花都買了回來了,還有竹子也砍了回來,是不是馬上就開始製作棉籤了。
青竹有些好奇,這種事情怎麼會有人來問自己呢?按理說應該是有人回安樂郡主一聲,然後郡主交給下面人去安排就好了啊,莫非是要請教自己?
可是,說是來請她去教她們也不對。因爲早在雍州的時候,青竹就已經教過她們棉籤應該如何製作了。再一個,她事先也說過了,這次要做的棉籤不用上蒸籠消毒,只要做好之後,每二十根用麻繩扎一下就可以了,也說了這一次的竹籤要比從前多一寸。
不過,來人很快就告訴了青竹她爲什麼會來請示青竹的答案。因爲安樂郡主這會兒還沒睡醒,所以她們誰都不敢打擾,又怕延誤了時間,到時候誤了事。
青竹心中自然是有些奇怪,安樂郡主怎麼會睡到現在的。不過這不是什麼大事情。當然,來報的這件事也不是什麼大事,便直接吩咐,讓營地裡頭的姐妹都幫忙,一起動手製作就是了。
來請示的女兵應了之後,就退下了。
青竹看好像也沒別的什麼事情了,便往安樂郡主的營帳那邊去了。走到營帳門口,青竹請了安樂郡主的一個親衛,幫着自己把給青衫的信送去往來青州方向的快信信使那邊,自己則掀開營帳簾子進去了。
剛進去,就看到安樂郡主哈欠連天,無精打采的坐在帳中的椅子上,面前擺的早餐看上去都還沒有動。
“我還以爲你還在睡着呢,沒想到卻起來了。”青竹走近帳中,衝着安樂郡主笑道。
安樂郡主擡起頭來,有些目光渙散的看了青竹一眼,隨即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有氣無力的說道:“到點就睡不着了,可我實在是困得很。”說完之後,安樂郡主又打了個呵欠。
“你今天是怎麼的,怎麼困成這樣?是不是昨天晚上沒睡好啊?”青竹這會兒纔看到安樂郡主的眼睛有點腫,下眼瞼下面,還隱隱可以看到半圈烏青,頓時就一邊關切的開口,一邊快步走到安樂郡主面前,將手指往她手腕上頭一搭。
給恍恍惚惚的安樂郡主把完脈,青竹有些疑惑的開口:“你這脈象也沒什麼啊,健康得很,怎麼忽然就睡不好了呢?”說着,想到一個可能,語氣頓時嚴肅了好多,看着安樂郡主問道有些生氣的:“昨天晚上我走了之後,你是不是又沒忍住讓人泡了茶給你喝?”
青竹問了好一會兒,安樂郡主都沒回答她,於是便有些認定自己的猜測是對的了,忍不住的點點安樂郡主的頭,鬱悶的開口數落道:“你啊你,我要怎麼說你纔好呢?我都給你說多少次了,秋冬不宜飲茶、晚間不宜飲茶,你怎麼就是不肯聽我的呢……”
青竹一邊在一邊碎碎念,安樂郡主在另一邊依舊哈欠連天,不僅如此,她還忽然重重的點了一下頭,不過很明顯,她這只是困的,並不是在贊同青竹的話。
也是因爲這一點頭,安樂郡主的身子忽然失去重心,往前一傾,好在她在那一瞬間,靠着身體的本能,重新坐正了回去,不過還是讓她嚇了一個激靈,瞌睡頓時就醒了七分,整個人都清醒了好多。
而這會兒,青竹還在說晚上飲茶對身體的壞處。
安樂郡主既然已經差不多清醒了,自然不會再由着青竹唸叨自己,連忙擺擺手,又拽了拽青竹,說道:“沒有的事,我就是昨兒個太興奮了,以至於晚上睡不着覺,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自然是沒睡飽的。”
實際上,安樂郡主昨天是去了寧王世子那裡,回來的時候,就已經下半夜了,纔不是她說的那樣。
不過她現在可沒打算坦誠自己去尋了自家兄長,因爲萬一青竹尋根問底起來,自己有些不好招架,乾脆就找了個這樣的藉口。
青竹想着興奮也確實容易讓人失眠,也就相信了安樂郡主的話,不過跟着就有些微微自責了:“都怪我沒想到,早知道我該讓人熬一碗安神鎮靜的湯給你喝的,那樣,也不至於讓你失眠到後半夜。”
“青竹你別說這個了,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昨天不是我攆你去給青衫寫信了嘛,怎麼能怪你呢。現在你先幫我想想法子,怎麼讓我這眼睛消腫纔好,而且我這會兒眼睛又幹又澀的,還有些刺痛,難受得很。”安樂郡主又衝着青竹,擺了擺手說道。
“這個好辦,你先稍微等一等。”青竹說着,出了營帳,吩咐親衛去拿一壺滾燙的水和一壺涼水來。
等親衛拿了熱水和涼水過來之後,青竹將安樂郡主平日用來洗臉的棉巾疊了幾折,放到了她洗臉的銅盆裡頭,然後從親衛手裡接過熱水壺,倒了一些熱水出來,將那棉巾淋了個透,然後小心翼翼的捻起疊好的棉巾兩頭,粗粗的擰了擰水,就拿着走到了安樂郡主的背後,讓她把頭仰起來。
安樂郡主雖然還不太清楚青竹準備做什麼,不過還是乖乖的仰了頭。
等安樂郡主把頭仰好了,青竹這纔將那依舊摺疊着的,還有些燙的面巾覆上安樂郡主眼睛,輕輕的沾了沾,就微微又擡高了一點,然後小聲問道:“會不會太燙?”
“還好,有一點燙,但是沒關係,還在我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安樂郡主開口說道。
“這就好。”青竹說着,將疊好的燙棉巾全部覆蓋在安樂郡主的眼睛上頭,然後隔着棉巾用屈起的手指有序的彈動着安樂郡主眼圈周圍,還時不時的,在安樂郡主的眼皮上頭輕輕的彈上一彈。彈了一小會兒,青竹又將指頭一滑,兩手往額頭兩側一分,微微下滑了幾分之後,給安樂郡主揉起太陽穴來。
左右交替着按了幾圈,青竹又問:“眼睛上面搭着的棉巾還燙不燙?”
安樂郡主微微搖了搖頭,說道:“不燙了。”
這個時候,青竹就指揮起還在營帳裡頭的親衛來,讓她學着自己的樣子,給安樂郡主擰熱毛巾敷眼睛,自己則繼續幫安樂郡主按摩頭部。
如此過了一刻鐘多一點點,青竹這才示意親衛不用擰毛巾了,然後鬆開正在按摩的手,將安樂郡主的頭推了推,等她重新坐好了,這才問道:“怎麼樣,眼睛還痛不痛?”
安樂郡主聞言,睜開雙眼,眨巴了幾下,開心的回頭,看着青竹說道:“不痛了,而且整個人也清醒了,腦子也不是剛纔那樣昏昏沉沉的重得慌了。”
青竹笑着轉到安樂郡主側面,將她的頭微微扳向自己,看了看安樂郡主之後說道:“嗯,眼睛也看不出來腫了,就是黑眼圈還在。”
“管它呢,反正除了你,在這個營地裡頭,也沒人會盯着我看,最多今天我不出去就是了。不說這個了,我好餓,讓我先吃了東西咱們再聊。”
安樂郡主說着,就將身子坐正,拿起筷子端起碗準備吃早飯。
誰知道青竹只是微微碰了碰,就直接將安樂郡主手裡頭的碗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