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祠堂休息了片刻,夏明福提出來將夏正賢重新帶上來,好好的問一問他,是不是真要冥頑不靈。
夏明清淡淡的開口說道:“三哥啊,你就別操這個心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吧,你先還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我沒事兒,再說了,不是還有青竹在這裡嗎?”夏明福不怎麼在意,揮揮手說道。
“三叔公,您還是去歇息着吧,最近您最好少操勞一些爲好。”青竹看着夏明福,也是頗爲感激的,如果不是爲了替自己主持公道,夏明福也不會氣得差點中風,如果再來一下,她真怕夏明福會受不了。
“是啊爹,有七叔和各位族老在呢,您就放心吧,他們一定會爲青衫做主的。”夏正有也在一旁勸道。
聽着身邊幾個人都這樣勸,加上他自己確實感覺有些累,精神頭沒之前那麼旺了,夏明福也就不再堅持了。
等夏正有扶着夏明福一走,夏明清的臉就鐵青了下來,也不讓人將夏正賢重新帶進祠堂,直接到祠堂面前的院子裡,坐在高板凳上面,看着被捆得死死的,躺在地上的夏正賢,說道:“我知道,你是不怕的,因爲三哥他平日裡脾氣雖然不好,卻是個心善的,這麼多年來,從來沒動過家法。當然,這也是咱們老夏家的人都忠厚本分。”
“可惜,咱們老夏家出了你這麼個東西……”
說着夏明清搖了搖頭,一臉厭惡的繼續說道:“再讓你跪倒祠堂裡面去,在祖宗牌位面前,只是讓祖宗蒙羞。所以,這家法咱們就在這院子裡執行了。”
“三叔要執行家法,我雖然不服,卻也只能認了,因爲三叔是族長。可是七叔你又不少族長,憑什麼要對我動家法?”夏正賢一臉不服的看着夏明清問道。
“我是咱們老夏家的族老,勉強也算得上是德高望重的,現在受了族長的委託來處理這事兒,其他的幾位族老都沒有意見,你一個小輩,唧唧歪歪做什麼?”說完這話,夏明清看都不看夏正賢一眼,直接對着旁邊的兩個壯年男子說道:“正勇、正義,你們去請家法。”
“是。”夏正勇和夏正義是夏明清的兒子,也是之前跟着夏正遠一起去青山鎮綁夏正賢回來的人,這會兒聽到夏明清的吩咐,毫不遲疑的應了一聲,往祠堂的側屋裡頭請家法去了。
夏家的家法是一根手臂粗的棗木棍子,長約五尺。
取來家法之後,夏明清直接說道:“其他的事情一會兒再說,咱們先處理頂撞長輩,害長輩犯病這一條,二十家法,不冤枉吧?打。”
“是。”這一次應聲的是夏正勇,他呸了一下手,將兩隻手掌互相搓了兩下,拿起棗木棍子走到夏正遠面前,先喊了一句:“找一條寬板凳過來,把他綁好了,家裡頭有小孩在這兒玩的,大人趕緊帶回去,別跟這兒抽熱鬧了,免得一會兒嚇着孩子。”
夏正勇的話一說完,果然就有人帶了自家孩子走了。有人擡了一根寬板凳過來,將夏正賢重新綁過。身子伏在板凳上,雙手雙腳則綁在板凳的四條腿上。
還有人拿了一截短木棍給夏正賢咬着,免得他一會兒捱打的時候咬到舌頭。誰知道夏正賢並不領情,將短木棍吐在地上,喊道:“你們這是私設刑堂,我要去告你們!”
“要告就去告吧,只要不把你打死了,我看着大瑞朝有那個衙門會接你的狀。”夏明清不屑的瞟一眼夏正賢說道。
夏正賢聽到夏明清的話,頓時語塞,因爲夏明清說的是真話。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不管是大瑞朝也好,還是前朝也罷,都是默認了各個家族的家規存在的。官府不管家族的私刑的,只要不死人,誰都不會理。
“還楞着幹什麼?動手啊。”夏明清看一眼夏正勇,說道。
“按着他。”夏正勇說着,掄起棗木棍子,啪的一聲打了下去,沒有衙門裡頭要命的板子重,但是也輕不了,只一棍子,就把夏正賢打得七葷八素,哎喲連天。
打到第三棍子的時候,夏青松的聲音遠遠的傳來了:“不準打我爹!”
夏青松的聲音傳來,夏正勇手頓了一頓,微微一轉頭,看向夏明清。
夏明清的頭微微的搖晃了一下,夏正勇見狀,便收起了棍子,站在一旁,不過目光卻有些虎視眈眈的。
夏明清雖然也確實想給夏正賢一個狠狠的教訓,但是打他的最主要目的還是引得夏青松主動出來,這會兒看到他正跑來了,自然也就暫時先偃旗息鼓了。
“混小子,你來做什麼?還不給我回去!”幾棍子打得夏正賢歪牙咧嘴的,這會兒看青衫跑了過來,頓時就覺得自己這苦頭白吃了,當下也顧不得再喊疼了,直接攆起自己兒子來。
夏青松不理夏正賢,只站在他的旁邊,目光直直的看着夏明清,連七叔公都不喊,直接開口說道:“不要打我爹,要打打我。”
“不錯,算是個有孝心的,比你爹強。”夏正清點了點頭,臉上倒是真有幾分讚許的神色,跟着夏明清就把頭搖了起來,說道:“不過啊,其他事情你可以代,但是這祖宗家法卻是不能代父受過的。當然了,你也可以選擇和你爹一起,受同樣的家法,也算是全了你一片孝心。”
“若是隻打我一個,我便認了,可你既要打我又要打我爹,這也太狠了點吧?”夏青松毫不客氣的看着夏正清說道。
“和你爹比起來,真不算什麼。”夏明清搖搖頭,說道:“他用自己的親侄兒去換你,將咱們闔族上下的希望斷絕,比我狠多了。”
夏青松搖搖頭,看着夏明清說道:“你別瞎說,我爹什麼時候用夏青衫來換過我了?我一直好好的,可沒出過什麼事,不用夏青衫來換。”
“沒說你出什麼事兒,是你爹將徵兵冊子上面你的名字改成了青衫的名字,我們只是讓想讓他換回來而已。”夏明清看着夏青松說道。
“這是我的事情,你們怎麼不直接來找我?我爹不肯換,我自己去換就是。”夏青松看着夏明清,毫不在乎的說道。
“混賬小子,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夏正賢大怒,要不是手腳被綁着,幾乎恨不得給夏青松兩個耳光。
“爹,你說我能不答應嗎?我要是不答應,他們肯定會把你打得只剩一口氣的。再說了,不就是去入伍當兵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就當是去吃幾年閒飯好了。”夏青松看着夏正賢,依舊是一副毫不在乎吊兒郎當的語氣。
“你,你是要氣死你老子嗎?”夏青松的一番話,夏正賢又是感動,又是生氣。感動是感動自己兒子還是知道心疼自己的,生氣則是氣他不懂自己的一番苦心。
“你要是能被氣死,你就不是我爹了。”夏青松說着,看着夏明清,接着問道:“我答應去換夏青衫了,現在可以放了我爹了吧?”
“解開他。”夏明清點點頭,看着幾個後輩說道。
這一次,又是夏正勇和夏正義率先動手。
夏正賢一被鬆綁,就往夏青松旁邊走了兩步,作勢要打人,結果因爲捆得太久了,腿上麻木又沒有力氣,腳下一軟,差點摔一跤,還好有夏青松扶着他。
“我爹傷得不輕,我可以帶他回去敷藥吧?”夏青松扶着夏正賢,放任他拍了自己幾下,看着夏明清說道。
“不是說好去換青衫回來嗎?”夏明清皺着眉頭說道。
“太陽都落山了,就算你們不怕大青山的狼羣,也該想想徵兵隊的軍爺們,是不是還受理咱們的事情啊,明日一早再去吧。”夏青松看着夏明清說道。
夏明清和幾個族老交換了幾下眼色,最後點頭同意了夏青松的話,說道:“行吧,你先帶你爹回去,明日一早去把青衫換回來,咱們族裡會派人跟着的。你不要耍花樣想跑,你要是敢跑,我就請族長和諸位族老把你們父子通通從族譜上除名。”
“我不會跑,而且我也跑不到什麼地方去,你們若是不放心,派人守着就是。”夏青松說道。
“好,你們回去吧。”夏明清終於點了點頭,讓夏青松帶着夏正賢回去了,他也不想逼得太急,到時候讓這兩父子反悔了。
等夏正賢和夏青松走了,夏明清對夏正遠吩咐道:“正遠啊,你還是安排幾個人守一下吧,事關重大,讓大家辛苦一下。”
“好。”夏正遠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多謝各位老叔公,多謝叔叔伯伯們……”青竹看事情差不多算是塵埃落定了,心中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連連對着衆人鞠躬,嘴裡也不停的說着感謝的話。
夏正賢和夏青松一回到自己家的院子,夏正賢就一把擰住了夏青松的耳朵。
夏青松雙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低聲說道:“爹,你是不是很生氣啊?”
“廢話!能不生氣麼?你這臭小子存心是要氣死我!你知不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勁纔打聽到的消息,好多地方都有人揭竿起義,入伍很可能會去打仗,打仗可是送死啊!要不然你以爲你老子爲什麼一定要在祠堂死撐着啊?”夏正賢低聲喝道。
“爹,你真囉嗦,生氣就狠狠的打我一頓,打到十天半個月下不了牀不就好了,說那麼多話做什麼?”夏青松皺着眉頭,盯着夏正賢說道。
“臭小子,有你的啊!”夏正賢眼前一亮,看着夏青松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