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臉上一僵,看着裴子墨抓着自己的手腕,有些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
裴子墨也覺得自己太心急了一些,慌忙把手放了。他一次次告誡自己,不可以操之過急,誰知道卻總在關鍵的時候忘記。
一時間,營帳之中的氣氛,又顯得有些尷尬。
好在,兩人也沒有尷尬多久,很快就有親衛進來稟報,說是午膳已經送過來了,不知道是不是現在呈上來。
“那你先用午膳吧,我也回去了。”青竹見狀,連忙看着裴子墨說道。
裴子墨衝着青竹搖搖頭,又看着親衛說道:“送上來吧,另外再去替夏軍醫取一份。”
“回將軍,世子殿下先前就已經吩咐了人,按照殿下的標準,替夏醫官准備了一份飯食。”那親衛看着裴子墨回道。
“那就一起送上來。”裴子墨說着,臉上露出一些笑容。
“世子有心了,還請代青竹轉告,多謝世子殿下。”青竹看着親衛,有些客氣的說道。
“是。”親衛應了,轉身出去拿飯食。
裴子墨看着青竹笑道:“世子一向周全,不過謝就不必了,同他不用那麼客氣的。”
“嗯。”青竹點點頭,小聲的應了。
兩人用過午膳,青竹同裴子墨又閒聊了一陣,門外有人來報,說是安樂郡主請夏軍醫速速回去,有要事相告。
“也不知道郡主尋我何事,那我這便回去了。”青竹看着裴子墨說道。
“好,那我送送你。”裴子墨點點頭,看着青竹說道。
“也好,這會兒太陽不錯,你出去曬曬,對你的傷口也有幫助。”青竹點頭,同意了裴子墨相送的要求。
走到大營門口,青竹左看右看,看不到自己的馬兒,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看來昨天的事情之後,這些人都已經學乖了。
不過,既然是安樂郡主相請,那她也不能再像昨天那樣,慢悠悠的走回去了,於是看着營門口的士卒小聲道:“請問我的馬兒在什麼地方?還請幫忙牽過來,可以麼?”
士卒不敢回青竹的話,只是拿眼睛看着裴子墨,等他做主。
裴子墨見狀,點點頭,又說道:“順便把我的馬也牽過來。”
“不用牽裴將軍的馬了。”青竹連忙阻止,又看着裴子墨說道:“你傷了一臂,騎馬的話,到底沒那麼方便,總不能叫我回去了,還要爲你擔心。今日你就送到這裡吧,回頭我再來看你。”
“好吧。”裴子墨有些失望,不過聽了青竹說會擔心自己,心裡頭又有些高興起來,點頭同意了。
士卒見裴子墨同意了,這才跑去替青竹牽馬。不一會兒,青竹騎過來的馬就被士卒牽了過來,裴子墨接過馬繮,親自交到青竹手上,說道:“小心一些,別騎得太快了。”
“嗯,我知道的。”青竹含笑看着裴子墨,又說:“對了,你若是沒其他事情,就在外面轉上個半個時辰左右,曬曬太陽吧。”
“好,我會的。”裴子墨點點頭。
看裴子墨答應了,青竹這才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郡主,你找我何事?”青竹一回到中軍大營,直接去了安樂郡主的營帳,掀開內帳的簾子,連內帳裡的人都還沒看清楚,就開口問道。
“薛紅梅來找你。”安樂郡主說着,擡起下頜,衝着一旁點點。
“紅梅?可是有什麼消息了?”青竹這纔看到一旁站着的薛紅梅。
“是,夏醫官。”薛紅梅點點頭,看着青竹又道:“本來近日裡受傷的姐妹頗多,所以咱們取用曼陀羅花葉和種子的記錄也多了一些,不過倒是有一個記錄,引起了我的注意。因爲,那人取用曼陀羅種子的時間,是在十多日之前,那時候,我們還在青州,當時可沒有姐妹受傷,用不着以曼陀羅來鎮痛。”
“還在青州?”青竹皺了皺眉頭,說道:“時間這麼久了,會不會是弄錯了,可不要冤枉了好人。”
“問問就知道了。”安樂郡主插話說道。
“嗯,郡主所言甚是。”青竹點頭。
“來人,帶上來!”看青竹點頭了,安樂郡主面色一沉,看着帳外大喝一聲。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不一會兒,一個讓青竹頗爲熟悉的聲音就傳了進來,跟着一個雙手被縛在身後的人就讓人押了上來,不是安樂郡主帳下的四親衛長之一的蘭枝,又是誰。
“蘭枝,怎麼是你?”青竹驚了,說起來,她與蘭枝也很是熟悉,在紅妝營的日子裡,相處得也很不錯,不知道爲什麼被帶上來的會是她。
蘭枝卻不看青竹,只是看着安樂郡主,一臉不解的問道:“郡主,蘭枝犯了什麼錯?您要讓人拿我?”
“犯了什麼錯?”安樂郡主冷笑一聲,看着蘭枝問道:“我且問你,八月十二那日,你是否在醫帳之中取了三十粒曼陀羅種子?”
八月十二?青竹聽安樂郡主的話,心中暗自琢磨,這八月十二正是紅妝營隨寧王大軍一同開赴雍州的前一日,大軍開撥必然慌亂,這蘭枝在那一日取藥,倒是真有些蹊蹺。
“是。”蘭枝也沒有抵賴,直接點頭應了。
“那好,我問你,無病無痛的,你取這有毒的曼陀羅種子做什麼?”安樂郡主看着蘭枝又問。
“回郡主話,之前我看夏軍醫取了曼陀羅種子,心中好奇,便問了她這種子是做什麼用的。夏軍醫說,這種子可鎮痛麻醉,也可以讓人神智混亂產生幻覺,我聽了之後,便更加好奇了,所以想要試一試這是不是真的。”蘭枝看一眼青竹,回道。
“青竹,她當真問過你?”安樂郡主轉頭,看着青竹問道。
“嗯……好像有點印象。”青竹點了點頭,又說:“我還提醒過她,此物大毒,不可妄用。”
“好吧。”安樂郡主看青竹這樣說了,也點點頭,跟着轉頭看蘭枝,說道:“那我問你,取來的曼陀羅種子,你做什麼用了?”
“這……”蘭枝臉上有些閃爍,遲疑半天才說道:“我丟了。”
“丟了?”安樂郡主臉上的冷笑更加明顯,盯着蘭枝說道:“那你丟在什麼地方了?”
“我……我不知道。”蘭枝慌了,連忙搖頭說道。
“不知道?”安樂郡主嘲諷的說着,跟着大喝一聲:“到現在這個時候,你還想着要欺瞞本郡主麼?”
“郡主明鑑,蘭枝不敢欺瞞郡主。”說着,蘭枝撲通一聲跪下,膝行幾步,到了安樂郡主的牀尾,開口說道:“蘭枝自幼跟着您,蘭枝是什麼樣的人,想來郡主是清楚的,蘭枝當真做不出謀害夏軍醫的事情來。”
“本郡主什麼時候說過,你謀害夏軍醫了?”安樂郡主詭異的一笑,接着臉上怒容閃現,說道:“本郡主只是問你,取那曼陀羅種子做什麼用,你怎麼知道,本郡主要查的,是有誰謀害夏軍醫?”
說着,安樂郡主瞪着蘭枝大喝一聲,怒道:“還不從實招來!”
“郡主,蘭枝當真冤枉……”蘭枝看着安樂郡主,惶急的說道:“是趙若蘭,是趙若蘭告訴蘭枝,說郡主在查有誰用曼陀羅種子毒害夏軍醫的事情。”
“蘭枝本來沒有多想,可是昨晚回到營帳之後,忽然想起自己手上有曼陀羅的種子,怕郡主誤會,這纔拿去丟了的。對,也是趙若蘭幫蘭枝丟了的,趙若蘭可以作證,那時候蘭枝心裡害怕,也不敢自己去丟,所以請趙若蘭幫忙了。”
“還有,還有蘭枝拿到曼陀羅種子之後,一直沒有用過。因爲有夏軍醫的告誡,蘭枝害怕會真出什麼事情,而且一路上也沒有遇到合適的可以試藥的動物,所以領出來是三十顆,讓趙若蘭丟的時候,也是三十顆。這個,趙若蘭可以作證的。”
“趙若蘭?”安樂郡主眉頭輕皺,想起來那日正是趙若蘭送來飯食,聽到什麼也是有可能的,當下看着蘭枝又問:“你當真,沒有撒謊?”
“郡主明鑑,蘭枝不敢撒謊,求郡主信我。”蘭枝說着,將頭重重的磕在地上。
“那好,去將趙若蘭帶上來。”安樂郡主看看蘭枝,點了點頭,衝着一旁的親衛吩咐道。
“是。”親衛領命下去,不一會兒,就將像受驚的小兔子一般惶惶不安的趙若蘭帶了上來。
“拜……拜見……郡主……”趙若蘭上來之後,飛快的瞄了一眼跪在安樂郡主牀尾的蘭枝,臉上的懼怕之意越發明顯,柔弱的身子,居然直接顫抖了起來,不等安樂郡主開口,就撲通一聲跪下,連一句拜見郡主,都說了好久,才說清楚。
“趙若蘭是吧?”安樂郡主面無表情的盯着趙若蘭開口問道。
“是,小的,小的正是趙若蘭。”趙若蘭戰戰兢兢的回道。
“我問你,昨天你是不是聽到本郡主同夏軍醫說,懷疑有人下毒謀害夏軍醫的事情?”安樂郡主看着趙若蘭,淡淡的問道。
“是。”趙若蘭顫抖着回道。
“那你,都告訴了什麼人?”安樂郡主又問。
“就……就告訴了蘭……蘭枝姐姐。”趙若蘭飛快的看一眼蘭枝,結結巴巴的回道。
“你爲什麼要把在本郡主這裡聽到的話,告訴蘭枝?說!”安樂郡主原本語氣平緩,最後一個說字,卻是大喝出口的。
“是!”趙若蘭一個激靈,飛快的說道:“是蘭枝姐姐問我,我才說的。”
“好吧。”安樂郡主看一眼蘭枝,看着趙若蘭又問:“那麼,晚上的時候,蘭枝是不是讓你去幫她丟了一些東西?”
“是。”趙若蘭點點頭,依舊戰戰兢兢的說道:“蘭枝姐姐讓小的幫她丟一些東西,小的本來不願意的,可是……可是架不住蘭枝姐姐一直要求,小的這才同意的。”
“哦?爲什麼一開始不同意?”安樂郡主看着趙若蘭問道。
“因爲,因爲……因爲小的的父親是藥鋪的掌櫃,小的自小也識得一些藥材,所以,所以知道蘭枝姐姐要小的丟的,正是曼陀羅的種子,小的不敢。”趙若蘭結結巴巴的回道。
“那爲什麼後來又敢了?”安樂郡主繼續問道。
“因爲……因爲自小的入紅妝營以來,蘭枝姐姐一直對小的照顧有佳,所以……”趙若蘭說着,感激的看了一樣蘭枝。
“嗯,是個知恩圖報的。”安樂郡主點點頭,又問道:“那麼,你可記得,昨日你丟掉的曼陀羅種子,大概有多少顆?”
“大概……大概……大概有一二十顆吧。”趙若蘭小心翼翼的回道。
“你撒謊!”一直在一旁悶頭不出聲的蘭枝,聽到趙若蘭這一句話,忽然狀若瘋狂,起身就要撲向趙若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