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全殲了烏古漢叛軍的忠於烏古烈的蠻軍氣勢正虹,裴子墨自然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同他們正面較量。
如果真在這個時候同烏古烈的蠻軍正面較量的話,只怕他們這一次出來,不僅不能建功,還有可能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那一道狼煙實際上是虛張聲勢。
也因爲那一道狼煙是虛張聲勢,所以當跑得最快的蠻族狼騎到了正在燃着狼煙的地點的時候,除了那一堆還在冒煙的玩意兒和凌亂得看不出來絲毫路線的馬蹄子之外,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
那種感覺,就好像積攢了全身力氣一拳打出去,結果什麼都沒打着,只打在了空氣上的感覺是一樣的。
很容易讓人氣得內傷,所以,那些滿心以爲會有一大羣肥羊等着他們痛宰的蠻族狼騎真的被氣得嗷嗷叫喚了好一陣,纔派了人去向蠻王回報。
烏古烈也有些氣結,不過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冷冷的笑道了一聲,不屑的說道:“虛張聲勢!那些中原人果然還是改不了縮頭烏龜的本性。”
烏古烈的話讓他周圍的蠻族勇士都放肆的笑了起來,不過很快,那笑聲就嘎然而止了。
因爲,烏古烈沒笑!
等周圍的人都靜下來了,烏古烈才淡淡的說道:“派遊騎去四方查看,總能找到他們藏在什麼地方。”
聽到派遊騎出去,烏古烈周圍的人臉色微微一變,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在這種時候,沒有人會質疑烏古烈的決定。
實際上,蠻族人已經很久沒有派出過遊騎哨探了,因爲草原上的狼好像忽然發瘋了一樣,自從上次狼羣襲擊營地的事情發生之後,他們蠻族人不管派出去多少遊騎哨探,最後能回來的非常少,幾乎全部都死在了野狼的尖牙利爪之下。
隨着烏古烈的一聲令下,很快,就有數十騎遊騎哨探向着四面八方飛奔而去。
不過,沒等那些遊騎哨探跑出去多遠,烏古烈就命令人吹響號角,將他們召喚回來了,因爲在另一個方向,離他們大概一二十里的地方,又燃起了狼煙。
烏古烈馬刀一揮,蠻族大軍再次向着狼煙燃起的地方,怪叫着撲去。
當然,依舊是撲了個空。
如此三番四次之後,蠻族人的士氣若了許多,那些原本被鮮血激起的嗜血獸性也漸漸冷卻了下來。
烏古烈眉頭緊鎖,心中暗道:這一次,那些中原人倒是挺難對付的。
不過,想歸想,烏古烈的臉上卻一丁點變化都沒有,彷彿是被人用刻刀刻上去的一般。
等蠻族大軍再一次撲了個空之後,面對着再次出現的狼煙,蠻族人都懶懶散散的,不願意過去了,最後烏古烈只得拍出一小股大約一百騎左右的騎兵過去查探。
再然後,那一百騎騎兵就眼睜睜的,在烏古烈蠻族大軍的眼皮子低下被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亂箭給射殺了,連一匹馬兒都沒能跑回來。
等烏古烈命令大軍衝殺過去救援的時候,依舊鬼影子都沒有看到過一個。
再強大的敵人其實都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看不見的敵人。
烏古烈的心中,終於起了第一絲陰雲。
不過,狼煙還在繼續燃起,雖然他很想不去管那些狼煙,甚至於,他麾下的那些蠻族勇士也很想不去管那些狼煙,可是他們沒辦法停下來,士氣本來就在衰退,若是再停下來什麼都不做,只怕士氣很快就會跌落到谷底了。
一次又一次的被戲耍,一次又一次的撲空,烏古烈再也忍不住了,他將麾下的蠻兵分成了數部,讓他們分別向着不同的方向,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
他就不信,那些中原人還能憑空消失了不成?
只是可惜,他們找遍了方圓數十里,依舊什麼都沒找到。
隨着時間的推移,那些英勇的蠻族士兵漸漸的散漫了起來,臉上的怒氣,心頭的火,也漸漸消弭。甚至有人趁着首領不注意,拿起隨身攜帶的水囊,喝起酒來,還有人一屁股坐到地上,歇息起來。
到這個時空這個朝代已經好多年了,青竹卻從來沒有弄過望遠鏡啊之類的東西出來,甚至可以說的想都沒想。
不過,就算是沒有望遠鏡,那些蠻族人的情況,也被裴子墨給看了個八九不離十。
睡覺他內家功夫身後,聽力和視力都大大的超出了旁人一大截,簡直就是個人形望遠鏡呢。
看裴子墨手搭涼棚望了好一陣了,青竹終於忍不住的,拽了拽裴子墨的衣角,開口問道:“怎麼樣,阿墨?那些蠻族人現在是什麼情況?”
聽到青竹的問話,裴子墨纔將搭在額頭上面的手放了下來,收回目光衝着青竹讚許的笑了笑,說道:“雖然隔得有些遠,看得不算太真切,可是從那些蠻族人的隊形來看,他們已經散漫了下來。你說得不錯,那些蠻族人雖然都非常勇武,可到底散漫慣了……”
裴子墨說着,毫不吝嗇的衝着青竹挑起了大拇指,讚道:“我幾乎已經可以斷定,咱們這一次將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戰果,這一仗,你還是頭功。”
青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頭,臉頰微微泛紅,搖頭說道:“我只是在蠻族大營呆得就了,知道那些蠻族人同我們大瑞的將士相比,更加的散漫,隨口提醒了一下而已。”
“那些消磨蠻族人士氣、滋生他們的散漫特性的法子,可都是你想出來的,又是那些斥候營的暗探兄弟們,冒險去執行的,要說功勞,那都是你們的,我哪裡來的功勞?就算你硬要算我功勞,我也不該是頭功,而應該是末功而已。”
“好了青竹,你別推脫了。”
裴子墨微笑着握住青竹的手,輕輕捏了捏,接着又道:“若不是你的提醒,我如何能想出這消磨他們士氣的法子來?”
“若是沒有這個法子,直接和他們硬碰硬,那就算咱們勝了,也得付出不少的帶價,畢竟那些蠻族人剛剛經過一番激烈的廝殺,正是氣勢懾人的時候,就算咱們是以逸待勞,也佔不了多大便宜。”
“所以啊,你這給功勞,那是少不了的。”
說着,裴子墨又衝着在旁邊待命的傳令兵吩咐道:“通知下去,該是給那些蠻子們一些驚喜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