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面孔,是……呂魂……
“呂魂?!”我驚愕。
“你該叫我崔郎纔是,允兒。”呂魂的聲音十分溫柔,說着便也往我走近了一步。
“允兒?”我納悶,但轉瞬也就想起了他先前在柳暗花旁說的話,心中有些無奈,只得再次重申,“我想你是錯人了,我叫阿古喵,並非你口中所說的允兒。”
呂魂面上一頓,愣愣地看了我幾秒。
“不會有錯,你是我的妻,你的模樣是刻在了我心上的,我絕對不會認錯。上次欲仙樓一別,我也託人去翻了生死簿,允兒投胎轉世,輾轉幾回,現在輪迴,就是你不會有錯。”
他以爲是我忘記了他先前的話,但卻沒有明說,只是將他先前的話再重複了一次。
“你怎麼在這?”我並不接話,只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心中有些提防,上次還沒來得及問他們欲仙樓背後到底在做什麼勾當呢!
“你怕我?”呂魂見我如此,停住了腳步。
“我並非怕你,而是你太可疑了。”
“你以爲我跟蹤了你?”
“並非如此……”我有些尷尬,心中確實不認爲他會這麼湊巧就在這個時候出現。
“你連我都懷疑?”呂魂的嘴角依然藏着十分的溫柔。
“恕我直言,我跟你不熟。”我脫口而出。
“你跟我不熟?”呂魂聽我這樣一說,低了頭去,眉間微皺,嘴中喃喃自語。
“你若不是敵人,便放我走。”見他不吱聲,我便開口說了出來。
“放你走?”呂魂面露驚訝。
“我不知道你們欲仙樓在背後有什麼勾當,我也不想摻合,但希望你跟他們不一樣。”我心中一緊。
“我救你,並非是在捉你,你本是自由,要走可走,爲何要我來放?”見我如此,呂魂眼中有些哀愁,“欲仙樓之事,你還是不知道爲好。”
“這是什麼意思?”我皺眉,對他不說欲仙樓的事而有所好奇。
見我如此,呂魂停頓片刻,終究還是說了出來:“欲仙樓,明面上是妓院,但暗地裡卻是一個叫做‘花無仙“的組織營地。花無仙,不與鬼爭,不害人命,你大可放心。”
“你們對仙靈感興趣,這其中可包括冥道仙人和無情主?”我想起先前他們跟我們提及過的事,沒想到呂魂竟是花無仙組織中的一員。
“這些江湖風雨,你不該過問。我告訴你,只想讓你更瞭解現在的我。”呂魂似乎不打算再透露更多。
既然他不打算再說,我也不打算再問,既然他是花無仙的人,將來也很有可能會是冥道仙人和無情主的敵人,如此,我也不能再對他抱有同情和不忍之心了。
“既如此,多謝你救命之恩!”我說完,轉身當真要走。
“誒!”呂魂在身後叫住了我。
“莫非你反悔了不成?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可別出爾反爾。”我說。
聽聞此言,呂魂嘴角勾勒出十分溫柔的弧度,十分輕柔地說:“你要去哪兒?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是。”
“沒有我相送,你是出不去的。”
“嗯?”我頓住。
“你可知這是哪兒?”呂魂輕輕笑着,樣子依舊十分溫柔。
“這?”環顧四周,我確實不知這是哪兒。
“對於冥界,我比你熟悉。放心吧,我不會傷害你的。”呂魂說着,便將那潔白如玉的手攤開在了我的面前。
這一幕……讓我想起了當初在無情谷時絕情主衝我伸出手的那一幕……剎那間,我竟以爲這面前的呂魂又是那絕情主,霎時便呆住了,等我緩過神來時,人已經被他攬入懷中了。
只覺一陣尷尬,下意識地想要推開,但也知道他是爲我好,因而也不掙扎,只任由他將我帶了出去。
“我說過了,你是我的女人,除了我,誰都不能碰。”突然,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個聲音,是絕情主的……!
“絕情?”
回頭的剎那間,便撞見了絕情主兩眼似冰刃般的目光,這目光冷得讓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他怎麼會在這兒?他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他不是並未把我的事放在心上嗎?他又怎麼會跟來?”腦中紛亂,看着眼前這個男人,心中又喜又怨又迷茫。
“又是你!”呂魂的聲音冷到冰點,回頭來見是絕情主,眼中微寒,嘴角卻依然帶着淺淺的笑意。
“還不過來,你想跟着這個男人走嗎?”絕情主並不理會呂魂,只冷冷地向我開口。
“我……”想要朝他挪開腳步,但他眼中的那股冰寒又讓我望而卻步。
見我猶疑,絕情主臉上那股似刀刃般的寒冷頓了一頓,先前眼中那股堅定的寒冷竟漸漸退去。
退卻了冰寒的他的目光,變得柔和了些,還夾雜着一絲疑惑,還有……哀傷。
這股哀傷將我心頭一揪,正要往絕情主邁開腳步,身子卻被呂魂提了出去:“我們走!”
“絕情!”
突然被呂魂提了出去,我心頭一緊便喊了出來,多麼希望自己剛剛邁開了腳步,也多麼希望絕情主現在要拉我回去,可是……絕情主只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只是帶着那股哀傷看着我。
這股哀傷讓我溼潤了眼眶。
“對不起,放我下去。”我說。
“嗯?”呂魂微微側頭,回眸瞄了一眼我,竟加快了速度往前飛去。
“允兒!”
見他如此,我猛地從他懷中掙脫,一翻身又地上落了下去,背後只傳來了呂魂的悲聲叫喚。
飛回絕情主的面前,不必他開口,也不顧他的冷眼,只迎向前去便將一張紅脣遞了上去,蓋在了他冰冷的脣上。
“不要這樣悲傷,哪怕只有一點點,都會讓我難過好久好久。”
心跳在劇烈跳動,我終究還是主動坦白了,哪怕眼中含着淚,哪怕心裡不確定,誠實面對自己總好過帶着一肚子的心事胡亂猜測。
似乎沒有想到我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也似乎沒有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絕情主眼中一愣,竟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我。
他的眼睛裡沒有了哀傷,這足以慰藉我的心。
“允兒!你怎麼可以……”
呂魂的聲音未落,一股冷氣便向我刺來。
絕情主嘴角輕揚,一手輕輕將我攬在懷中躲開了呂魂的攻擊。
“……”
轉身過後,還未反應過來,便覺脣間冰冷,回過神來時,竟是絕情主的脣貼了上來……
只這一吻,便可情定終身……
“你放開她!”呂魂怒極,飛身便朝我們刺出一股冷氣,身子也撲了過來,就要來拿我們。
“哼!”絕情主嘴角輕揚,一雙眼睛仍緊盯住我不放,手中卻飛了出去,身子也在空中旋轉着躲開了呂魂。
“小心!”雖如此,但呂魂忽地出現在了絕情主的身後,驚得我一顆心往上一提。
“絕情主!”
絕情主往上一竄又躲開了,這讓呂魂恨得咬牙切齒。
這樣的呂魂……像頭被人奪去了到嘴的獵物的獅子,眼中溫柔不再,嘴角笑意冷卻,只剩下從裡到外散發出來的徹底的震怒。
爲愛而恨,因愛而狂……沒想到一向溫柔的他也會有這樣的一面……
“如果不在乎,也不會如此動怒吧?他口中所說的允兒,難道真的就是我?”
跟隨着絕情主在空中躲閃,見到呂魂那副不顧一切的模樣,我有些震驚,我還從未見過一個男人會因一個心不在自己身上的愛而奮不顧身……即便是身邊的絕情主,我也從未見過他如此奮不顧身的模樣。
想想呂魂的身世,千年煎熬只爲等一人,他又何嘗不是個癡情的人,又何嘗不是個可憐的人……
可是,他們……沒有必要爲了一個女人而出手相向……
“呂魂?”
絕情主一直只是在躲閃,並沒有出手攻擊,現在一直緊追着我們不放的,只是呂魂,我嘴裡喊出一聲,希望他能停止打鬥,可他好像發了狂似的,手中不停地攻擊,並不停下。
他的攻勢如此兇猛,絕情主若是再不還手,恐怕會吃虧的,但若是絕情主出手,呂魂必定也會受傷。
正擔心時,只覺身旁一道寒光劃過,絕情主終於還是出了手。
“不要擔心,我不會傷了他的。”伴隨着手中的寒光飛出,絕情主的聲音也在耳邊響了起來。
“……”雖然呂魂值得同情,但現在需要被擔心的人是他……
好似天旋地轉,呂魂步步緊逼,絕情主手下留情……他們在空中來回躲閃,速度之快讓我有些眩暈……絕情主幾次想將我放下,但呂魂又沒有留他時間……
這兩個人,好似兩頭猛獸,你攻我打,互不相讓。
……
“絕情!”
忽地一下,只覺絕情主身上受到重重一擊,身子往地下落去。轉眼來看時,絕情主的肩膀竟被劃破了一道口子,青血直往外冒。
“放開她!”呂魂嘴裡吼出一聲,竟一揚手,手中又揮出一股冷氣來。
絕情主本可躲閃,卻未躲閃。
“呂魂!”我將身子往絕情主面前一擋,轉而對呂魂怒目而視。
見我擋在絕情主的面前,呂魂手中殺氣急忙扭轉,一下便打在了旁邊的黑暗之中,發出一陣轟鳴。
“允兒?”被我一瞪,呂魂眼中的憤怒往後一縮,身下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我叫阿古喵,不叫允兒。”我冷冷地說。
“你……”呂魂面露驚慌。
“我不管你和允兒的前世,今生我不是你的允兒,你也不是我的崔郎。”
“那你又是誰的人?他嗎?”呂魂本來蒼白的臉似乎更加白了,說話間嘴角抽搐,似乎在忍受極大的悲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