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見過師傅解穴的。”
正當我放棄了向他尋求幫助的時候,卻又聽他這樣說了出來,心中那剛剛枯萎的希望忽地又像火苗一樣躥上來了。
“那你快點!”我接近於喊了出來。
“可是……我從沒試過的……我怕誤傷了你啊!”小和尚的手伸到了半路,要來解穴時,忽又縮了回去。
他倒挺善良……但是,現在可不是這樣善良的時候……
“只管點,死不了的。”我心一橫,現在只能求助於他,沒有其它的辦法,這是唯一的希望,即便危險,也要試一試。
“那我點了。”小和尚嘴角血跡未乾,一雙眼睛盯着我,眼神裡有些膽怯,手還沒下去。
“快點!”
“……”
被我這麼一吼,小和尚也就真真兒地下了手去了……他一手一下去,連我自己都沒想到,會這麼順利地解開了穴道。
“走!”我轉身就想飛身提了他去,平常時候,絕情主他們也是這樣提了我走的,但我一提手,不但沒有提動他,自己反而也像是被他拽住了似的不能往前。
“……”
男人和女人的區別,在這個時候似乎表現得更爲明顯……
沒有辦法,我轉身一把拽下了小和尚身上的衣服,將那外套往他頭上一套,遮住了他那光溜溜的頭,便二話不說拉了他就往前跑。
那小和尚雖是個不急不慢的性子,但到底也不蠢,被我拉着往前跑,也只是邁開了腳就往前,嘴裡也不大喊大叫,也不問我要去哪兒。
跑出去一段路,回頭不見黃道士追來,便急急地找了根棍子在地上畫了個圈來,又描出兩隻貓耳,將棍子往圓心一戳,又叫出一隻鬼來,這回倒是把大塊頭給叫來了。
“幾日不見,小姐長得越發標緻了。”一見面,大塊頭一臉笑嘻嘻地說了出來。
“你幫我把前面那個閉着眼睛往前跑的和尚領到阿府裡去,想辦法讓我娘把他留在府中。”我說。
“那個傻和尚?”大塊頭望了眼還不曾收腳的二光,面上有些疑惑。
“剛剛是他把我從黃道士手裡給救了的,你快帶了他去,待會兒黃道士可能就要追上來了。”
“黃道士?”一聽到黃道士的名,大塊頭也不再跟我耍嘴皮子了,只丟下一句“小姐,我走了,你要保重!”便追上那二光,手裡提着不知所以的二光飛了出去。
他們走後,我便飛身就往藥鋪裡去,想去找他們。
“哪裡走!”可飛出去沒多久,黃道士竟又在身後出現了。
“真是陰魂不散!”
我心中不快,但也沒法,只一轉身便往下落去。落下之後,才發現自己正好落在一戶人家的大院裡。也不去想這是誰家,見着右手邊有個房門,便推門就閃了進去。
“怎麼是你?”
剛把門關上,冷不丁聽見身後一聲喊,這聲音有點耳熟,回頭轉身一看,竟是錦清風!這才意識到自己所在的地方,竟然也是錦府的房舍。
“好巧啊!”我尷尬地衝他擺擺手。
“你……”
“噓!”
錦清風要開口來問,我聽見院內一聲響,便急忙制止了他。
“……”錦清風見我如此,心裡雖不明白,但也不再開口。
我也不等
他開口,只將那綁在肩上的包袱從身子上解了下來,連同一句“把它藏起來!”一起丟給了錦清風,本想往他那牀底下鑽,但低頭一瞧那牀底黑黢黢的,便又將那牀上的被子一掀開,就往被子鑽了進去,把全身遮蓋得嚴嚴實實的,就一動不動地躺下了。
“柳姑娘……”見我如此,錦清風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似乎也從未記住我的名字。
只聽他口中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任由我去了,也沒揭發我。聽得他的腳步在房中挪動的聲音,便知道他在幫我藏東西。
“咚咚咚!”正此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門外何人?”錦清風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的很。
門外無人應聲,悶在被子之中,不用想,也猜度這敲門的人正是黃道士。先前在錦府之中時,見到不少護衛,卻不曾想黃道士進府這麼久,竟然沒有護衛來將他拿下。
再想起先前自己落入這房舍之中時,見得這府中並不似先前所去的錦府那般繁華,想必這房舍只是錦府的一個閒置房舍,平日裡並不怎麼留意。
“門外究竟何人?你可知這是錦府?私闖錦府可是大罪,閣下既不願意說話,就請速速離去,免得被家丁撞上,又被拿了去。”錦清風倒也大度,並不想追究。
但黃道士卻開口了:“敢問房中是何人?”
“朋友若是再不離去,我可就要叫人了。”錦清風皺了眉,不曾想黃道士會如此糾纏。
黃道士若不糾纏,他就不叫黃道士,上次也不會設計要置我們於死地了。
“錦少爺切勿動怒,貧道乃佛光寺的黃道士,今日奉命捉了一個妖女。此妖女戲弄了縣太爺,方纔還放火燒了佛光寺,我是來拿她的。”門外,黃道士一本正經地說。
“你捉妖女,爲何來這錦府?我這錦府可不曾有妖女。”
“恕貧道直言,方纔我見那妖女往這房間來了。”
“道士如此一說,豈不是說我撒謊,要往我這房中來搜?”
“不敢,若公子開了房門,若是沒人,貧道自當離去。”
“道士豈不知這是我家,豈容你說有就有,說搜就搜?”
似乎沒料到錦清風的口氣會如此強硬,門外的黃道士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還請公子開門,免得傷了和氣。”
我一驚,沒想到黃道士竟然連錦榮的面子都不給,要硬闖!這真的是狗被逼急了要咬人!
錦清風聽得黃道士如此一說,也不慌,開口便衝黃道士說了句:“你私闖錦府,我不追究。道士還要得寸進尺,要闖入房中嗎?”
錦清風雖然語中帶有威嚴,但他卻貓着身子往牀邊走了過來,還不等我反應,就發現他也掀開被子上了牀。
見他如此,我頓時只覺窘迫萬分,條件反射似的就要從牀上跳起。但還未坐起,就被錦清風拉住了。
“你要幹什麼?”我驚慌。
“柳姑娘別慌,不要出聲,暫時委屈你一下,等道士走了,便可安然。”錦清風將食指擋在脣間,對我低低地說出了這樣的話。
聽他如此,又見他並未再有逾矩的動作,便只一動不動地躺着,不再出聲。
只是挨他這樣近,都能清楚地聽見他胸膛中激烈的心跳聲。
“少爺要是如此說,貧道也不敢冒犯。只是,貧道久仰錦老爺的
大名,若少爺看得起,還請多在錦老爺面前美言幾句。”
站在門外久久不曾出聲,也未往房間裡來的黃道士,一開口竟說出了這樣一番讓我們瞠目結舌的話來。
但讓我納悶的是,先前的佛光寺本就是錦榮出資所建,爲何後來又到了黃道士的手中,而這黃道士竟還不曾與錦榮謀面?
“黃道士的大名,城中本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既是有益與我父親爲友,我又何樂而不爲?”錦清風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靜,靜得如林中清湖,聽來讓人莫名地覺得安寧。
“多謝少爺!如今我那佛光寺已被燒燬,若得錦老爺的資助,貧道願爲”門外,黃道士的聲音喜不自勝。
“今日我還有事務纏身,黃道士且自回去,明日我與父親提及,再請你商議那重建佛光寺之事。”錦清風說。
聽他這樣說,我心中不是很樂意。錦榮本就與阿府爲敵,若是多了一個黃道士在旁,這二人豈不是無法無天了嗎?
“少爺既如此說,貧道便回去只管靜候佳音了。”
屋外,黃道士話音一落,便見他的身影在門口消失了。
見着他的身影遠去,我一把就從牀頭跳了出來,錦清風還要拉我,卻被我一把躲開了。
“你可知黃道士是何種人物,你竟要他與你父親勾結!”我怒火中燒,張嘴就數落他的不是。
錦清風見我如此,也不生氣,只輕輕地掀開棉被,靜靜地從牀頭站直了身子,等他站着的時候,我便覺一幅畫就在自己的面前攤開了。
“柳姑娘有所不知,這佛光寺本就是我父親出資建成的。寺廟雖由他人主持,父親也從未管寺中香火之事,但父親建這佛光寺也是出於一片好心,如今這寺廟被姑娘一把火燒燬,不必我說,父親也必定會出資重建的。”錦清風說。
“既是你父親所建,他爲何不知這黃道士?既是爲了造福百姓,又爲何不另選善人,而讓黃道士這般唯利是圖之人主持?況且,他是一個道士,並非一個和尚。”我說。
“柳姑娘有所不知,父親所囑託之人並非黃道士,只是因主持所言這黃道士驅邪無數,功德無量,雖目前與佛無緣,但最終還是要他來接衣鉢。且那主持說得懇切,言語之中無不透露自己百年只尋得黃道士這一位接班人的哀切之情,父親感念於此,也並不追究黃道士身份。”錦清風說。
“我並不信這些,只是這黃道士並非善良之輩,你們不該助紂爲虐。”我說。
“柳姑娘所言極是,只是,人的一生難免犯錯,若是回頭以善念消弭惡念,以善果造福人間,豈不是美事?”
“只恐怕他回頭的時候已經晚了。”
見我如此,錦清風也不再說什麼,只轉身往衣櫃處走去,從櫃子裡將我的那個包裹給拿了出來。
“不曾想還能見到柳姑娘,我只當是再無緣相見了。”錦清風說着,便將那散發着臭味的包裹遞給了我,聞到這股臭味,錦清風也並未表現出厭惡之情,也沒有多問。
“此次多謝公子搭救,以後若是……”
“柳姑娘不必如此,這些話也不必說。只是……”錦清風打斷了我的話,他似乎有什麼話要說,但只說到一半,卻又沒有繼續說下去。
“只是什麼?”我有些好奇,便隨口問了出來,卻沒想到會聽見一番讓人驚訝的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