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說着說着,我的腳步不由地就慢了下來,心中一痛,眼眶漸漸溼潤。
“飛花自有牽情處,不向枝邊墜。情牽何處?是也?非也?”無情主的聲音又從背後傳了過來。
“情牽何處?是也……非也……”
呆愣愣,心中重複着無情主的話,叩問自己,心中萬分篤定自己的情全在絕情主身上,但卻不知絕情主的情是否都在我身上。
思量間,淚水奪眶而出。
“迷情似海難超越……”無情主的聲音又在背後響起。
再也不想聽,我一咬牙,擡腳便要去尋絕情主。
“到頭來,終究抵不過一句……人生自是有情癡。”無情主嘆息一聲,聲音在背後漸漸淡去。
“恨人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空中,眼淚滑落。不顧無情主的勸阻,只知絕情主被我所傷,此刻心中定不好過,無論他會如何冷淡,我也要把話來跟他說清楚。
四處找不着絕情主,腦子裡十分清楚即便不去尋,他最終也會回了鬼寺。雖如此,但心中仍是急切切地不停地尋他,只恨不得他現在就出現在面前,聽自己把所有的心事都說了個明白。
“絕情?”
正在空中,黑暗中隱隱約約看見身下林中坐着一個黑影,心中一喜,急急忙忙便翻身落下了,落下之後,見得那人果然是絕情主。
絕情主聽見聲音,眼睛微微一側,見是我來,又別過了頭去不理我。
“我……”知道他是生氣,我也不覺冷落,只往前一步,想要說出心事,但話還未出口,熱血便躥上臉龐,瞬間就紅了臉。
絕情主並無半點動靜,見我如此,也不開口問,只冷冷地靠在那樹梢之上,神態旁若無人。
“我……那個……對不起……”我低了頭不敢看他。
以爲他會有什麼反應,過了半天,只聽見林中風聲蕭蕭,也不曾聽見他半句話。
“剛纔……”見他沒有反應,我張口又要解釋,卻被他冷冷地給打斷了。
“不必解釋,你的事,我並未放在心上。”
聽這一聲,竟如剜心般疼痛。
“我的事,他並未放在心上?”我心中默唸,眼眶早已溼潤,就要掉下淚來。
可既然如此,他爲何又要那般關懷我?爲何要那般事無鉅細,事事體貼備至,事事都放在心上?如果他沒有把我放在心上,他又爲何會因呂魂,會因錦清風而怒氣橫生?難道這不能代表他的在乎?難道這不能說他心中有我?
我很矛盾,心中一半相信他的所作所爲,但因爲那話是他親口說出來的,又沒辦法不在意。
“恨人間,情是何物?”淚流滿面中,我喃喃地重複了一遍無情主的話,忽地有些心灰意冷,只轉身便提身飛了出去。
帶着想要跟他表明一切的心意而來,我又帶着想要永遠和他隔離的心情離開。
我終究還是不能理解他,又或是,我所不能理解的,是愛情。
……
回到鬼寺,多情主也不知去哪兒了,迎面只見了無情主一人在桌前自斟自飲那永遠都喝不完的茶,心中嘆息一聲,轉身便回了自己的房中。
翻身在牀上倒下,要閉眼時,不由自主地又往那窗邊望去
,並不見黑影。只覺窗外空空蕩蕩的,心裡也空空蕩蕩的。
“唉……”我心中嘆息一聲,只覺胸口鬱郁,心裡悶悶的,但也許是太累了,沒過多久,我終究還是沉沉入睡了。
……
“這是哪兒?”
不知道怎麼回事,忽地又突然發現自己站在一條空蕩蕩的街道上。街邊是黑黢黢的兩排緊閉了房門的房舍,四周空蕩蕩,靜悄悄的沒有半點人聲。
我怎麼會在這裡?
“這是夢吧?”
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卻感覺到了十分的疼痛。
“這不是夢。”
我心裡一驚,想起自己剛剛還在牀上,怎麼忽地又跑到這鬼地方來了?
“難道又是她?九兒!”
“嗖——”
正想到這裡,耳邊忽地有什麼東西擦過,急忙轉頭回來看,卻又什麼都沒看到。
想起先前絕情主跟我說過的話,我想他是沒有跟上來,也不會知道我在哪裡的。多情主也不知道去了哪裡,無情主無心管我的事情……現在,我當真是一個人了,如果我死在了這裡,也不會有人來找我的。
“你出來!”我併攏了雙指,做好了隨時逃離的準備。
“嗖——”
忽地背後又有什麼東西躥過,轉身向後看去,卻沒想到會聽見一個人說話的聲音,而這個聲音,是熟悉的。
“阿古喵,這次恐怕沒人救你了。”
是她,是那個紅袍!是九兒的傀儡!她在絕情主面前放了我,卻在等我們分開之後再次將我引了過來,這一次,我恐怕確實是插翅難飛。
既然知道自己逃不掉,我也就不慌了。
“你費盡心機,難道就是爲了將他們支開?”我冷冷地說。
“哼!不然呢?多情主好對付,但絕情主可不好對付,我也不傻,還不至於爲了你而丟掉我自己的性命。”紅袍冷笑着便躥到了我的面前。
“不惜傷害多情?”她的陰冷讓我心寒,也讓我爲多情主不值。
“哼!多情?他既然願意爲了你而不顧性命,那我又爲何要顧他的性命?”
“我不明白,你知道他不可能袖手旁觀,換做是別人,他也會這麼做的。”
“就是因爲換了別人,他也會這樣做,我才更不必顧他的性命!”紅袍的聲音裡夾雜着十分的怒氣。
“我不明白。”多情主重情重義,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她爲什麼反倒不高興?
“你不會不明白!對自己所愛的男人,你會恨不得他把整顆心都給你,你會恨不得他心裡時時刻刻都被你塞滿。”紅袍裡傳來一聲怒吼。
“不……”我想到了我和絕情主,我想起了絕情主的那句話,那句話爲什麼那樣傷人……也許就是因爲我想他應該完完全全的把我放在心上,可他卻告訴了我他沒有。
шшш .тTk дn .C O “你喜歡絕情主,我知道。可你爲什麼要粘在多情的身邊?你不是他的親人,你只是他的朋友,他不該爲你去死!”
紅袍嘴裡說着,忽地又閃到了我的身後,一身空洞洞的衣服湊近了我的耳朵。
“你明白嗎?你離他太近了!對我來說,你威脅到了他的安全。”
她的聲音,聽起來十分陰冷。即便這隻
是個傀儡,但我也已經完全感受到了她的惡意。
“既然你這麼在乎他,爲什麼不回到他身邊,你明明知道他因爲你而痛苦!”我說。
“活着,就是爲了承受痛苦。即便我回到他的身邊,他還會照樣痛苦,我們會分手,會吵架,會在一朝之間從親密的愛人成爲敵人!痛苦,無論我在還是不在,他都要承受。”
“爲什麼你一定要和他成爲敵人,你知道他沒有錯。”
“錯?這世間什麼是對?什麼又是錯?”
“你父親殺老冥帝,謀權篡位,還吸人血,害人性命,就是他不對,你幫他來對付我們就是錯的!”
“哼!他不對,老冥帝爲了他一人的天下殺死了那麼多人,他就是對的了嗎?”紅袍冷嗆。
“這天下,不是誰的天下就由誰說了算,恩恩怨怨,該了的還是得了。”
“上一輩的恩怨,不是你該插手的。”沒想到她會這樣說,我心中對她有幾分同情,也有幾分憐惜。
“可如果沒有上一輩,我連命都沒有。如果我連命都沒有,怎麼還會遇上多情?”
“……”她這一聲,說得我啞口無言,我不知該說她傻好,還是該說她癡。
“我的命是他給的,我沒有辦法。”
“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你不該爲他活着。”
“……”不料我會這樣說,她頓住了,沒有說話。
“你不是他的傀儡,他要殺我們,不必你來動手。”我繼續說。
“……”
“他要你來,是因爲知道了你對多情主的感情,他希望看到你手刃了多情,手刃了情絲,做一個沒有感情的行屍走肉。他不爲你着想,你爲何要如此爲他賣命?”
“我以爲你能明白,可沒想你卻不能明白。”紅袍的聲音冷冷的,她顯然不贊同我的說法。
“並非要他爲我着想,我才應該爲他賣命,而是我的命是他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應爲他。”
沒想到她竟會這樣想,而她的這種沒有任何雜念的執着,也是我無力勸說的。
“所以,你想把我怎麼樣?”見她如此,我也不打算再勸,既然註定是敵人,那就沒必要再多費口舌,再留情面。
“所以,只能讓你跟我走一趟了!”
紅袍嘴裡說着,飛身便要來拿我,我雖早有準備,但卻不料她的速度會如此之快,還未躲開,她便已經碰到我了。
“阿古喵!”
正以爲自己逃不掉時,忽地卻聽見一聲喊,那紅袍應聲而落,只像紙一樣輕飄飄地在地上趴着了。
“傀儡竟一下就被毀了!”
要知道,即便是傀儡,但方纔多情主明顯都打不過她,而這來的人,竟然一下就將它給擊敗了!
我心中一驚,意識到此人來頭不小,可他的聲音又不是三情公子的任何一人,,急急忙忙往四下看去,卻不見半個人影。
“你又是誰!有本事別躲!躲來躲去算什麼英雄!”
我心裡有些慌,落在紅袍女的手上,大不了就是被她抓了去獻給漆鬼王。但這時來的人,卻不知他來路,也就無法預測自己的生死。
“你不記得我了?”面前忽地現出一個人影來,只見他美如冠玉,嘴角含笑,眼中含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