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局的緊張和好玩之處就在這裡,心理戰和智謀。但這得有一個聰明的對手才行,若是像小七這樣一開始就上鉤了的,等到她明白過來這是個陷阱的時候,往往最終都是不敢下注的。
“爲什麼不敢?你說說怎麼賭!”小玉面色緊張,嘴上卻說得乾脆利落。
“這正面呢,賭的是你身上沒有毒蜘蛛的印記。這反面呢,賭的是你身上有毒蜘蛛的印記。”我一邊說,一邊翻弄着手中的落葉。
“毒蜘蛛?”多情主臉上的笑容不見了,這才意識到異樣,只兩眼冷冷地盯着小七。
“你!我選正面。”小七神色驚慌,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轉念卻又做了選擇。
“哼!”我不說話,只笑着轉向多情主。
“把你的手伸出來。”多情主會意,只冷冷地對小七說。
“你想幹什麼?非禮嗎?”小七緊緊地抓住自己的右手,臉上想要笑,卻又笑不出來。
“看來漆鬼王被你們打得夠嗆的,要來索我竟不派百大噬魂手來,卻派出這樣一個小丫頭。”我雲淡風輕地說,裝作已經確認。
“你怎麼知道我是漆鬼王的人?”小七一愣,冷冷地看着我,明白了再掩飾已經沒用,只將那天真無邪的面孔褪去,露出一張陰沉沉的臉來。雖如此,但她這臉畢竟仍是稚氣未脫。
“我不知道,但現在知道了。”我輕笑。
“你真的是漆鬼王派來的?”多情主雖不完全相信,但他的身子已經擋在了我的面前。
“不可能,除了我母親,沒有人知道。”小七沒有回答,也沒有瞧多情主,兩眼直勾勾地盯住我的臉不放。
“本來我真以爲你是冷無缺的人……她打不過我的。”我一邊對她說,一邊撥開了多情主。她在他面前沒有絲毫懼色,還不知道真正的實力,不能輕易地暴露了我的實力。多情主這麼一擋,不就表明了我弱得很?我可不能讓自己成爲刀俎魚肉。
“她敢隻身前來,可能隱藏了實力,不容小覷。”多情主卻沒明白我的意思,只緊跟在了我的身邊。
“哼!你是怎麼知道的?”小七冷笑一聲,只追問我。
“像冷無缺這樣心狠手辣的人,她的要求都是絕對的。她要的東西要絕對的順她的意,她要的人要絕對的忠誠……你滿眼天真,說話漏風,藏不住秘密,一開始就告訴了我你是冷無缺的人,還想投奔我。你這麼不靠譜,又這麼不衷心。她是絕不會把你這種人留在身邊,爲她辦事的。”我說。
“沒想到你這麼瞭解她。所以你一開始就識破了我?”小七的聲音裡透着寒意,殺氣正在她身上慢慢凝聚。既然軟的不能來,她就打算來硬的。
“不是!一開始我以爲你可能跟紫鵑一樣,是因爲感情上的弱點才被冷無缺所用。”我不能忘記紫鵑死時的那一抹笑,她給我的印象太深刻。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小七不依不撓,似乎一定要知道。
“我是怎麼知道的,有這麼重要嗎?”我輕
笑,我不喜歡別人的逼迫,即便經歷了那麼多,一聽到這種口氣我就想整人。
“因爲我不信。我和母親隱瞞了這麼多年,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可你卻只見了我一面就發現了,我不甘心。”小七終於目露兇光。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訴你。”我笑着開了口。
“……”多情主雖不明白我爲何要這樣跟她周旋,但也不打斷我,只是我走一步,他就跟一步,我走兩步,他就跟兩步,他的那雙眼睛一直一動不動地盯着小七的臉,生怕錯過她的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讓她有出手的機會。
“我一開始見你,就覺得你有些眼熟,不是因爲你那張僞裝出來的臉,而是因爲你的眼睛。你的眼睛裡藏着一股勁,那股勁是你無論怎麼轉變容貌,都無法遮掩的。但我還沒有想起來,所以我雖然懷疑你,但我又不肯定。”我一邊不急不慢地說着,一邊留意她身上那股源源不斷往外冒的殺氣。
“你既然不信任我,又爲何要將我留下?”小七卻仍不動手。
“因爲你一直纏着我,想讓我將你留下。”我說。
“所以你就留下了我?”小七眼露疑惑,她不能理解,因爲她是小狐狸,而我是隻老狐狸。
“所以我就留下了你。”我笑着說。
“爲什麼?”小七的聲音已經透着寒意,接下來的時刻,她隨時都可能會出手。
“因爲我發現你的目的不是殺我,而是爲了接近我。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誰的人,又到底想幹什麼。”我嘴裡這樣說,實際上卻是因爲擔心自己打不過。
“在這短短几分鐘內,你又是怎麼確定的?我什麼都沒做。”她又問了這個問題,十分迫切地想要知道。
“不!你做得太多了。”我卻不着急回答,她身上的殺氣太強烈,強烈到我懷疑她是百大噬魂手之一。
“什麼?”小七皺眉,明顯有些不耐煩了。
“你知道絕情主,但你在跟多情主見面的時候卻說不認識他。要知道,在冥界只要提起絕情主,就沒有人不知道他的弟弟多情主的,而你卻說不認識他,作爲一個擁有千歲年齡的鬼,這樣的你是不是太無知了?”我說完冷冷地盯着她,她身上的殺氣還在上升,我已經明顯感覺到多情主的緊張了,這個看似簡單的小鬼隱藏了太多。
“……”她不再說話,也不再追問,只是默默地積聚着身上的殺氣。
“就在你和多情主說話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漆鬼王的眼睛,你和他的眼睛很像,就連眼睛裡藏着的東西都很像。”他們眼睛裡的那種東西,像是哀怨,又像是仇恨,但這哀怨和仇恨之中又夾雜着狂烈的喜悅,但這種喜悅是報復的快感,是委屈了很久終於可以揚眉吐氣的狂喜……
“哼!可惜,連你都能看出我們的相似,他卻看不出來。”小七冷笑。
“不是他看不出來,而是他不想認你。”我冷冷地說。
“胡說!我是他親生的!我是他的第七個孩子!是他最大的女兒!我哪裡不好?
他爲什麼不想認我?”小七面目猙獰,衝我吼了出來。
“你是漆鬼王的女兒?”多情主愣住,這才反應過來……像多情主這樣單純的人,若是別人不親口說出來,他是不會相信的……
“是!我是他的女兒!我曾經以他爲傲,可他卻對我視而不見,不但如此,就連我的母親,他也這樣冷漠!”小七怒目圓睜。
“……”我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證實,可我卻沒想到她會被漆鬼王拋棄。而此刻,我也明白了她缺少對敵的經驗,卻敢來找我,還表現得如此勇敢……她想得到漆鬼王的承認,她想讓自己的母親得到應得的關愛,這種願望強烈到讓她無畏……
“當年,他給老冥帝當牛做馬,他受了氣,他不開心,他沒出息,只能跑到樹林子裡對樹發脾氣。可是我的母親,她那麼倒黴,偏偏遇見了他,還對他產生了憐憫……爲了安慰他,她甚至把自己給了他……可是,他呢?哼……他說謝謝我的母親,是我母親安慰了他……可他拋棄了她……他就那樣離開了,頭都沒有回。”小七一邊說着,時而輕笑不已,時而咬牙切齒……
她對漆鬼王的感情,是又愛又恨的。
“我長這麼大,他除了賦予了我一個這麼醜陋的印記……從來都沒管過我,從來都沒看過我……甚至,當我去找他的時候,他不認我,還打我,罵我……”小七一邊說,一邊向我們捋起了右手的袖子,只見袖子下露出一隻黑色的毒蜘蛛印記來。
“……”聽到這裡,多情主看小七的眼神有些變了,他的目光變得遊離,變得柔和了……小七的話喚起了他的傷心事。
“爲了得到他的認可,你隻身一人來找我,想要把我騙到你父親的面前,向他邀功,讓他承認你。”我的聲音冷冷的,雖然同情她,可她是敵人,這一點我似乎比多情主要清楚。
“是!你說得沒錯!我就是這樣想的,我就是想得到他的認可,我就是想通過自己的力量讓他承認我的母親,承認我!”小七冷笑,雙眸裡冰寒閃過,冷漠如劍,她就要出手!
“在冥界,除了王室的男人都不可以有後,你可知道?”正此時,多情主的聲音卻傳了過來,他的聲音聽起來那麼悲涼,那麼無奈,雖然是在說漆鬼王和小七的不是,可聽起來卻像是在同情小七。
“哼!除了王室的男人都不可以留後?我告訴你,除了我,他還有八千八百八十八個兒子和九千九百九十九個女兒。他雖然沒說,可我知道,這是他奪帝計劃中的一部分!血肉相連的奪帝軍隊比百大噬魂手團可靠多了。”小七冷笑一聲,眼睛裡充滿戲謔。
“那麼你的年齡就不止一千歲了。”我皺眉,照她所說,排行老七的她不該只活了千歲,漆鬼王沒有那麼充裕的時間,也不會飢不擇食。
“沒錯!我已經七千多歲了。”小七輕笑,眼睛裡露出得意的目光來。
“什麼?”多情主渾身一緊,“嗖”的一下急急地又擋在了我的面前,可他又能如何擋得了她?多情主才六千年的法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