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打扮的其實挺時尚的,當然,是在她們那個年紀的時尚,總讓我想起高級百貨大樓了的銷售阿姨,就是有些愁眉苦臉,一直站在角落裡,似乎畏首畏尾的樣子。
她到這棟樓有什麼事?最近沒有聽說樓上樓下的有誰出租房子啊!我在這個地方住了二十多年了,可從來沒見過這個女人。
看她在電梯中躊躇的樣子,莫非,是來找人的?想打聽又不敢打聽,該不會是什麼不好的事吧?
我瞬間腦補了幾個什麼外室、私生女等諸如此類的名詞,覺得自己可能是閒得無聊了。可是這時候,一直安靜的電梯突然又上行了,我停了一下看了看電梯的樓層,電梯一直上行,最後,停在了我們那層樓。
我們那層樓?這不對啊,那層樓上就我和奶奶,再就是對門沐溫晴母女倆啊,可沒有什麼可能跟我剛纔腦補的事情對的起來的。她上去要幹嘛?
該不會……是要對沐溫晴不利吧?
我這樣想着,突然就覺得脊背一陣發寒,連忙按電梯的上行鍵,可那電梯好像在我們的那個樓層卡住了,怎麼也不動彈,樓層一直顯示的是我們的樓層。
那個女人把電梯都卡住了不讓電梯上下活動,難道是爲了防止有人突然衝上去打斷她的什麼好事?
我一着急,一頭鑽進樓梯間拼命地向上跑去,十幾層的樓梯,我幾分鐘就跑上來了,正當我氣喘吁吁地要推我們樓層的電梯間的門的時候,就聽到電梯“叮咚”一聲,然後是電梯門關閉的聲音。
我忙推開樓梯間的門一看,電梯已經下去了,電梯間裡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我又“哐哐”地去砸沐溫晴的門,沐溫晴拿着一盤子櫻桃吃着打開門,嘴裡還塞得鼓鼓的,特別吃驚地看着我說:“哥,怎麼了?”
我見沐溫晴一切安好,才鬆了一口氣,問她:“剛剛有沒有人過來敲門,或者你聽到什麼不同尋常的聲音沒有?”
沐溫晴搖搖頭,把手裡的櫻桃盤子遞了過來,示意我吃。
我象徵性地吃了一個說:“剛剛我在樓裡看到一個陌生人,我以前從來沒見過她,而且她行爲還挺怪異的,好像在窺視我們這一層樓似的。最近如果有陌生人敲門,一定不要先開門,記得給我打電話,知道嗎?還有,提醒一下程阿姨,讓她也注意一寫。現在社會上亂的很!”
“哥”沐溫晴很感動地看着我,就差眼淚汪汪了,“哥,如果不是你有女朋友了,我一定要以身相許,還有誰會像哥你這樣關心我?”
“那可別,我怕你把我吃窮了!”我調侃了一句,沐溫晴這丫頭一直都不喜歡好好吃飯,就喜歡吃水果,水果可比菜貴。
“去,小氣鬼,鬼才嫁給你呢!”沐溫晴氣哼哼地說。
我又囑咐了幾句,也不下去找奶奶了,就回了屋子,這樣對門有什麼事我也能夠第一時間趕過來,剛纔那個中年婦女,確實有些形跡可疑。
我回了家,剛進門,就聽到樓上傳來“哐當、哐當”的聲音,好像什麼東西陸續落到了地板上,然後是女人聲嘶力竭的吼叫聲。
得,樓上的兩口子還是情侶的又吵起來了,還吵得挺兇的,把東西都砸了。
我打開電視,隨便地歪在沙發上看電視,卻聽到樓上吵架的聲音越來越大聲,自從樓上的鄰居把房子賣給這對小夫妻後,就沒怎麼消停過,這場大吵,樓板都得讓他們砸穿了。
我電視也看不進去,就走到樓梯間去抽菸,因爲奶奶的氣管不是很好,我有時候在自己屋子裡抽菸,也是趕快開窗放乾淨氣味,有時候就是去樓道抽菸。
現在屋子裡吵得人電視都看不下去,我就去了樓道。
我剛把煙點上,就聽到樓上的樓梯間傳來“哐當”一聲重重地門響,樓上樓下的感應燈一下子全部都亮了。
我歪着頭往樓上看了一眼,正看到一個小夥子掏出煙來,到處找火,一臉怒氣呢。
小夥子看我在看他,就從樓上蹬蹬蹬地踩着樓梯下來了說:“哥們,借個火。”
我沉默地給他把煙點上,他吸了一口,黑紅色的臉色才稍稍平靜了一下,見我若有所思地在看他,不由得尷尬一笑說:“對不住了,剛纔,吵到你們了吧?”
小夥子和我奶奶在電梯裡見,知道奶奶有個孫子,跟他差不多大,所以他雖然沒有見過我,見我站在這個樓層也猜到了,我就是住在他家樓下的。
我本來不想說他們夫妻之間的事,但是他們吵架的頻率實在是太高了,差不多兩三天就鬧一次,擾得奶奶睡不好覺。
我就試探着開口說:“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
“好好說?”小夥子憤憤地抽了口煙說:“她那個潑婦,誰能跟她好好說?動不動就砸桌子砸板凳,什麼都砸,回頭還全部都要花錢買,可真是氣死我了!”小夥子憤憤地吸了幾口煙,“以前她不是這樣的,挺溫柔挺善良的,說話都是細聲細氣的,怎麼結了婚就變成這樣了,變成這樣了!”
可能小夥子平時也沒什麼人傾訴,就絮絮叨叨地跟我說了很多他和他老婆談戀愛時候的事,已經結婚後的事。
小夥子叫做劉華,上班族,挺老實本分上進的一個人,就是沒什麼大富大貴的運氣。這個房子呢,是爲了結婚,兩個人一起買的。因爲小夥子家裡是農村的,所以家裡沒什麼錢,大部分的錢都是女方的家長出的。
結果婚後一旦吵架,劉華的老婆就拿房子說事,說他沒本事,說他是個窩囊廢,就知道靠老婆,吃老婆本,說他沒良心,這樣還不知道對老婆好一點,還整天吹鬍子瞪眼的。反正歸結爲一個字,窮。劉華因爲窮,總被老婆看不起,可他也是個大男人,怎麼能忍受得了這樣的指責,潛藏在身體裡的男性自尊一直在作怪,結果就成了現在這種局面,整天吵架,沒有個消停日子。
我也不知道這種事該怎麼勸,可能劉華就是想找個傾聽者說一說憋在胸口裡的這口惡氣吧,我也就做了一個安靜的傾聽者,跟他一起在樓道里抽了幾根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