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嘴的菊花,我的嗓子眼已經被堵死了,呼吸也困難嗎,混到我這個樣子也是慘到家了,如今又變成了廢物一個,怪不得他們留着我的性命,就是爲了讓我更清楚地認識到我是個廢物的這個現實,讓我永遠活在痛苦和絕望中,讓我每天都因爲親人離世、愛人背叛的事實折磨的痛不欲生,而他們高高在上,得償所願,得意洋洋,我卻永遠也沒辦法翻身。
“來,好好看看,看看你害死的人最後一眼,後面嗎,我想你這個廢物也已經沒有活着的必要了,不如就跟他們一起去吧,你說呢?”萬家樂揪着我的頭髮把我揪起來,讓我直面冰棺裡面的屍體,那是奶奶的屍體。奶奶安靜地躺在那裡,身上蓋着福被,就蓋到脖子下面,露出了乾癟瘦削蒼老的一張臉,緊閉着一雙眼睛,牙牀也乾癟下去,好像睡着了一樣安靜,卻再也不可能醒過來。
我的眼淚當時就下來了,一滴一滴地滴到冰棺上,我的奶奶啊,怎麼就會陰陽兩隔呢,我還沒有好好地孝順你,我甚至沒有讓你看到我結婚成家,我真是,不孝啊!
我的眼淚模糊了我的視線,啪嗒啪嗒地滴落下來,滴在冰棺上,化成了一條條的水流,我的手掌無意識地摸在冰棺的面上,好像要在一遍遍地撫摸奶奶的面容,可是奶奶,卻冷冰冰得完全沒有了反映。
兩隻眼睛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恍恍惚惚之中,好像看見了奶奶正在對着我微笑,然後下一刻,突然就化作了一片火海,但奶奶的笑容,還在火海中熠熠生輝,閃爍着慈祥的笑容。
奶奶
對,奶奶不是剛剛已經被火給燒了嗎,怎麼可能還留下完好無損的屍體呢?
還有玖悅,我問她之前一直在什麼地方,她也不知道,而且看玖悅的反映,好像完全不知道之前她一直昏迷一樣。
還有,奶奶的朋友,小區的鄰居,我怎麼一個臉熟的都沒看見?
萬家樂的態度也很怪,明明前一刻還是一副古道心腸,在幫我,怎麼一眨眼就變成了如今這幅惡聲惡氣的樣子?
我頭腦中轉變了無數個念頭,模模糊糊的好像有一個念頭越來越清晰,我,我明明救了奶奶和沐溫晴不是嗎?我之後來到了幽冥地府,然後……
頭部一陣巨疼,原來是萬家樂拽着我的腦袋狠狠地撞向冰棺的棺材沿上,撞的砰砰地響,將我剛剛有些清醒過來的頭腦又撞的昏昏沉沉的。
“你這個廢物,你特麼地怎麼還活着,你就應該去死,廢物,去死,去死!”萬家樂面容都季度猙獰起來,他惡狠狠地撲過來,雙手掐住我的脖子,咬牙切齒地想要把我掐死。
脖子上收緊的感覺,讓我突然覺得現在不能死,死了,我可能就永遠就不知道真相了,我到底有沒有救出奶奶和沐溫晴,玖悅是不是已經甦醒了,江心月和老白都是隱藏的壞boss嗎……我的頭腦裡好像一鍋燒開的粥,亂成了一團,只有一個聲音卻越清晰,不能死,現在還不能死!
我伸手去掰萬家樂的手,感覺剛剛因爲聽說鬼骨失去之後軟下來的身體逐漸又掌控了力氣,我一根一根地掰開萬家樂的手指頭,一字一頓地問他說:“你說的,都是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你這個廢物還有什麼資格打聽?”萬家樂猙獰地笑着,就要向我撲過來了,“你怎麼還不快死!”萬家樂明顯有些着急了,又衝上來掐我的脖子,這次我當然不會讓他得逞,一個閃身避開,萬家樂撲到了冰棺上,只聽噗地一聲,冰棺竟然消失不見了,我再擡頭,那些環繞站立的,原本是應該追悼會的那些人也變了模樣,一張張木然絕望到極點的臉龐,眼眸中流露出死的恐懼。他們的身上滴滴答答地向下滴着黑色的油膩的東西,這東子看起來真是眼熟。
“怎麼,等不及了,就露出狐狸尾巴來了?”我閃身避開萬家樂的攻擊,身體的靈活性也越來越高,想想剛纔,我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被各種悲傷絕望的情緒左右着,萌生死念,就是想一死了之,卻其實,都是情緒陷阱吧!
萬家樂整個人都扭曲起來,好像虛化的影像,卻不忘了向我攻擊過來,我鎮定自若地掏出了夜刃,對,夜刃也在我身上,根本就不是玖悅用夜刃捅了我。
我更加鎮定起來,nnd,差點被騙了,這就是絕望之原吧,給你編織了一個絕望的夢境,讓你在絕望之中不得不自殺而亡,如此,就順了那些東西的意了吧。
一羣神色木然身上滴着黑水的人慢慢地向我靠攏,每個人的身上都散發着濃郁的絕望的情緒,這樣的情緒編織成網,想要把我籠罩在裡面,我不住地後退,夜刃抖出兩朵拘魂焰來,碧綠色的火焰瞬間就卷向了那些滴着黑水的人,那些人卻彷彿被刀子割過了一樣突然都變成了殘肢斷臂,瞬間被碧色的火焰捲了進來。
這都是些魂魄的碎片,都不是完整的魂魄,所以纔會變成這樣。
而這個假的萬家樂,當然就是那些東西幻化成的,我的夜刃再不遲疑,向“萬家樂”招呼了過去,這傢伙眼中流露出恐懼,突然就從中間一分爲二,向兩個方向跑去,沒半片身子帶着一隻恐懼的眼睛,一條腿溜得飛快。
哪裡跑!
我一個縱跳,彷彿一陣風一樣飄起來,手起刀落,其中一片萬家樂就被我砍成了兩截,落在地上就變成了兩截蒼白的胳膊,其中一截還帶着一隻長眼睛的手。
果真是這種鬼東西。
而“萬家樂”的另半片身子驚慌失措地向相反的方向逃竄而去,眼前突然出現一個黑水大坑,那半片身子噗通一聲就跳了進去。
眼前場景逐漸花了去,又恢復成了火紅的天空,紅黑的土地,到處都是坑,只是這些坑都恢復了平靜。
轟隆隆的聲音從大地深處傳來,眼前的土地裂開了一道巨大的縫隙,地動山搖之間,地下浮上來一截樓梯,看樣子,我是可以離開這個絕望之原了嗎?
“恭喜主人,恭喜主人,通過了絕望之原!”藏在我影子裡的黑肉糰子見沒有危險,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