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麗姨娘這個插曲,女席這邊氣氛冷了下來,再坐了一會,就都散了。而男客們還在吆五喝六,鬧得痛快。
進了內院,陳氏和采苓耳語:“小心孫明媚,這個不要臉的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采苓含笑點頭,“嫂嫂放心,若她敢來,保管叫她竹籃打水一場空。”說着,給香秀使了個眼色,便帶着兒子們和楊氏回了屋。
小孩睡得早,等把他們洗乾淨弄到牀上,已是睡眼惺忪,采苓稍稍哄了哄,一首兒歌還沒唱完,兩個小傢伙就睡着了,還發出輕微的呼嚕聲。
采苓愛憐地親了親兒子們的小臉蛋,吩咐奶媽半夜要把好尿,要喂些溫開水,要注意蓋好小被子,巴拉巴拉說了一堆纔回了房。
香秀已經在屋裡等着,采苓便讓絮兒和娟兒出去,主僕兩個說悄悄話。
“夫人,奴婢已經敲打了門房上的,無論是孫家的哪個,一率不準放進來。”
“嗯,那小蹄子不是個省油的燈,我看她今晚就會投懷送抱。爺那裡我不擔心,只怕到時她會亂嚷嚷,鬧得不好看。你去跟豐收說一下,直接叫人守緊三門不讓她過線,見不到人,她自然就鬧不開了。”
采苓揉了揉眉心,嘆氣,“你說這人怎麼就有這麼賤的,正正經經地嫁個寒門子弟做正妻多好,非要去做人家的妾。她那個豬腦子就沒有想過,楊家是我撐起來的,她進來能有好果子吃嗎?”
“鬼迷心竅了唄楊家這樣的富貴生活,多少人眼紅着哪。”
“哼爺最討厭別人算計他,不管這事兒有沒有孫海濤的份,爺都會把賬算到他頭上,他的前程完了”
想起男主人那張越來越冷酷無情的臉,香秀心裡窒了窒,越發小心應對,兩人又說了些家裡的雜事,香秀便告退去找豐收安排人守門去了。
雖然睡了一下午,但被涼爽的秋風吹得幾下,采苓又覺睏意上頭,便叫丫鬟們提了熱水沐浴更衣,爬上炕睡覺去了,挑燈繡花等郎歸這種事情她是不屑去做的。
睡得天昏地暗間,身邊有了動靜,有熟悉的氣息貼過來,她皺了皺小鼻子,說聲臭死了,人卻往那懷裡鑽,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又繼續睡得象只小豬。李玉樓輕笑着在她額上親了親,便緊緊地攬着她閉眼睡去。
一夜好睡。早晨睜開眼睛時,采苓只覺輕鬆舒爽,渾身有勁。她摸了摸身邊,被窩已經有些涼了,證明李玉樓起牀有些時候了。她翻身爬起,聽到動靜的娟兒便跑進來伺候她洗漱,報告說:“老爺正在湖邊練劍,香秀姐姐在外頭等着回事。”
采苓心知香秀定是要說昨晚的事,便喊她進來。
香秀臉上笑眯眯的,似乎心情很好,行了禮便把半夜裡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先是要買通汪婆子,誰知汪婆子不吃她那一套。後來回了客院,換了身新衣裳提着那雙新鞋子再想進來時,豐收已經喊了人守着不讓過,她就在那裡大聲哭,說些不着四六的話。爺聽見了就摔了酒杯,要不是白大人他們勸說,只怕連夜就讓孫家滾出去了。”
“那現在走了沒?”
“酒席那會就不歡而散了,孫大人發了一夜脾氣,把妻妾和兒女都打了,又讓他們連夜收拾,天剛矇矇亮就出府去了。臨行前,孫大人在三門對着內院方向磕了三個響頭。”
采苓閉了閉眼,“這孫海濤倒是還有些血性,可惜,娶了個蠢妻,養了一窩敗家子。”
“可不是?聽說孫大人的父母就是因爲看不過安氏的行徑,昨晚才藉口身子不舒服不去吃酒席的。”
提起昨晚缺席的孫老爺子和孫老太太,采苓想起同樣缺席的柳枝和阿勇,“柳枝怎樣了,還叫頭暈嗎?可有叫老大夫去把脈?”
說起柳枝,香秀就一臉羨慕,“已經叫老大夫看過了,是喜脈,說是才一個多月,阿勇寶貝得跟什麼似的,連飯都端到牀前喂她吃。”
“柳枝又有喜了?”采苓大吃一驚,又心中高興,就說等下吃過早飯要去看看。見香秀表情有點不自然,采苓細想一下,香秀和豐收也結婚大半年了,肚子一點動靜沒有,心裡估計也有些想法,便勸她:“你還小着呢,也別太着急,順其自然就好。照我說呀,女人就是要過了二十歲以後才生,那樣對自己對孩子都好。”
香秀小聲應了,臉上卻不以爲然,采苓也懶得替古人擔憂,等娟兒幫她梳好頭,就提了劍也要到湖邊去走兩趟。
走出房門,見嬰兒室那邊靜悄悄的,采苓以爲兒子還沒起牀呢,誰知到了湖邊一看,李玉樓在練劍,兩個兒子卻邁着小短腿跟着萬老在跑步
見兒子跑得氣喘吁吁的,小臉漲得通紅,萬老還抽空跟她擠眼睛,采苓呻吟着撫額,“師傅啊,我兒子還不到兩歲,您就忍心開始折磨他們啦?”
萬老聽了,吹鬍子瞪眼睛的,“哪家孩子一歲半長這麼高大壯實的,跑兩步怎麼了,不打熬好筋骨將來怎麼繼承老夫衣鉢”
采苓鄙夷地斜着老頭子,“您把我們師兄妹忘後腦勺去了?再說要打熬筋骨也得講究個循序漸進,我兒子纔剛學會走,您就叫他跑,這叫拔苗助長這叫虐待兒童”
“去去去,別瞎扣帽子。”萬老說着停下腳步,回身抱住跑得歪歪歪斜斜的雙胞胎,從腰上扯下一條雪白的汗巾子給他們擦了擦汗,問道:“乖徒孫,跑步好不好玩?”
“好玩”寶寶和貝貝仰着小臉,用崇拜的眼神望着萬老。
“那我們繼續跑好不好?練好了跑步,將來就可以學飛起來的功夫哦。”
“好的”
萬老就得意地衝采苓笑,露出幾顆稀鬆的老牙,又帶着小孩慢慢跑了起來。
采苓跺腳跑去喊李玉樓:“您也不管管,累壞了兒子您就不心疼?”
李玉樓收了劍勢,氣色紅潤,呼吸悠長,眼睛比任何一顆星星都要閃亮,“你師傅教了那麼多徒弟,怎麼可能心裡沒數,你是關心則亂了。”
采苓滿頭黑線,古代男人怎麼都這樣,簡直不可理喻
得到李玉樓支持的萬老越發猖狂,每日天不亮就進院來叫小孩起牀練功,奇怪的是,寶寶和貝貝竟然非常開心地聽他擺佈,說往東絕對不會往西,說跑步就絕對不會走路,讓采苓納悶不已。
後來還是耿波道破了秘密,原來萬老經常在小孩面前表演絕活,不是飛到樹上去,就是來個凌波微步水上漂,讓小孩眼饞得不得了,根本不用萬老提要求,小孩就自己主動送上門去讓他操練了。
采苓聽了心裡那個愁啊。小孩子最是好模仿,萬一哪天沒看好,直接往水裡走說學師公水上漂,那不完蛋了?
不行,要增加人手看小孩了走一步都不能離人
嘶~要不要找人做個圍欄把湖攔起來呢……
湖終究沒有圍成,因爲秋播開始了,荒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