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苓盤腿跌坐在椅子上,靜靜地觀想溫暖的氣流在身體裡緩慢流動,滋潤着五臟六腑,給細胞注入勃勃生機,幾乎可以感覺到細胞歡欣鼓舞的興奮跳躍。鼻尖彷彿有新荷清香,整個人沐浴在皎潔的月光之下,夜風輕輕地吹過,髮絲飄飄,快活若仙……
采苓進入玄妙的冥想狀態,李勇巡視崗哨回來見此情狀,微微一笑,悄悄退出客廳,坐在門口的青石臺階上警惕着周圍,若有不開眼的東西來打擾小師妹的修煉,鐵定打將出去。
子時末,寢宮的平靜在主子們回來之後被打破。馬蹄踢打地面發出的震動將采苓驚醒,她快速收功,跑去叫醒丫鬟小廝們,再回到門口與李勇師兄匯合,一起迎出寢宮大門。
福王的追風一馬當先,這位年約四旬的中年美大叔飛身下馬,動作瀟灑乾脆,威風不減當年,立時迷倒一片,在小侍衛和附近的小宮女仰慕的尖叫聲中匆匆進了寢宮。
後面跟着李玉樓,李唐朝時下非議最多的世子也是衆人注目的焦點,采苓瞥見對面的小樹林裡隱藏有不少冒紅心的眼睛,其中不乏俊俏哥兒,想想李玉樓那人盡皆知的“愛好”,她又忍不住想笑了。
不過福王父子的表情似乎不太好,都憋着一張便秘臉,李敢師兄更是猛向采苓打眼色,她只得按捺下笑意,一本正經地半蹲着,直到另兩位公子也進了寢宮,這纔將李敢拉到一邊問原由。
“是二皇子,當着皇上的面賞了世子爺兩個哥兒!”李敢心情也是極差,提了一句就跑進去了、那兩個哥兒怎麼安置,世子爺還沒發話呢。
又是皇室爭鬥戲碼啊,新來的兩個是什麼樣的性情呢,會跟喜珠喜寶兄弟一樣可愛善良嗎?二皇子的人吶,李玉樓要假戲真做嗎?采苓摸着下巴,開始想像三個大男人一起滾/牀/單的邪/惡場面。
李勇拍拍小師妹的肩膀,沉聲道:“不用擔心,世子爺會有辦法應付的,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采苓冷哼,“他要怎樣關我什麼事,只要這火燒不到我身上來就行。”
想起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做,采苓暗暗罵娘,火燒火燎地跑了,留下李勇苦笑不已。小師妹啊小師妹,你要真不在意,嘴巴咬那麼緊幹嘛?
憨厚如李勇大俠這樣的人,是絕對想像不到,采苓這腐/女剛纔到底在yy些什麼的。
客廳書房都沒有人,看來主子們確實是累了,又或者是心情不好回房生氣去了。采苓轉到二進院,見丫鬟們忙着送醒酒湯送熱水,動作都很嫺熟,便在李玉樓門口攔了李敢。
聞知幾位爺因二皇子賜哥兒的事在宴席上都沒吃好,跟去的侍衛們也只偷空吃了些自帶的乾糧,采苓暗自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師兄,廚房準備了米粥和饅頭,你帶兄弟們去吃點,若是要用熱水,恐怕要等一等排下隊。”
李敢咧着嘴笑,“謝謝師妹,我這就去。不用擔心熱水的事,他們一向都用冷水洗澡的。……對了,等會兒兩個哥兒來了就安排在旁邊的空房間住下,世子爺說跟喜寶他們一樣對待。”
采苓應了聲好,便推開李玉樓旁邊的空房間,尋着油燈點亮,察看裡面的擺設。
看了一圈,采苓站回門口,有些頭痛。寢宮裡的五間大房都是一個格局:一個主臥一個次間一個起居室,相當於兩室一廳,裡面各有一張拔步牀一張小羅漢牀,通常都是主子睡大牀,值夜的丫鬟睡外次間的小牀。兩個哥兒不知誰大誰小,進來要怎麼住?
想了想,還是等人來了讓他們自己選擇。若是懂得謙讓就好,若是那不知天高地厚要爭寵的,就讓他們自己爭個夠,想必就算他們大打出手,李玉樓也是不會在意的。
這時,喜寶端了只空碗出來,見了采苓就問:“蔡姑娘,世子爺說這醒酒湯喝了反而有點餓了,問有沒有吃食,要熱的帶湯水的,不要乾糧點心。”
要求真多!采苓望了望天,說道:“廚房有粥,你……算了,還是我去吧。你就在這裡守着,若是送了人進來,就讓到這邊住下,被子什麼的還沒鋪,你叫喜珠去找兩套出來鋪上。”
“哎,喜珠在伺候世子爺沐浴,我這就去鋪上。”喜寶將托盤放到采苓手上,轉身去廂房尋被褥,一路嘀咕着好在帶了幾套換洗的,果然用上了等等。
這時,采苓才深刻體會到拉了幾車行李的原因,光是衣物被褥,就裝了滿滿一車,這還不包括侍衛和下人們自己帶的包裹,全是主子們要用的。
采苓往廚房去,看見井臺邊的歪脖子樹上掛了個燈籠,幾十個侍衛都蹲在院子裡,面前放一碗米粥,一手抓饅頭,一手夾鹹菜,吃得稀哩呼嚕的。
采苓瞄了一眼那鹹菜,看見裡面泛着油光,有幾塊肥肉片子,暗暗點頭。包婆子想得很周到,這些粗壯漢子經常飢一頓飽一頓的,沒有油水可不頂餓。
往常采苓也跟侍衛們混熟了的,不過夜已深了,大家不好驚擾了主子,都是見面點個頭眨眨眼睛就算打過招呼了,所以,除了輕微的腳步聲和喝粥發出的呼嚕聲,院子裡幾乎沒有人說話。
廚房裡,包婆子還在忙碌,竈上水汽升騰,套着籠屜,估計還在繼續蒸早飯要用的饅頭。采苓跟包婆子說了世子要吃宵夜,問她有沒有什麼食材,包婆子朝旁邊的臨時庫房努努嘴,“新鮮的蔬菜魚肉蛋要等卯初纔有人送來,府裡帶來的材料都在那邊,蔡姑娘可自去挑選。”
采苓翻來找去,除了一些乾貨和醃製過的豬肉,只得幾棵還算完好的小白菜和大蔥還能勉強入眼,稍一思量,便決定煮一鍋三鮮粥,簡單又美味。
拿了食材回到廚房,先油炸了蝦米,再加薑絲和半肥瘦的中肉絲炒了,等豬肉出油後便加水煮沸,陸續放入大米粥、白菜絲、大蔥末。煮開後加了少許鹽,用潔白的瓷碗盛了,再裝上一小碟包婆子準備的鹹菜,以及兩個饅頭。
這樣的宵夜一式四份,裝了四個提盒,采苓與包婆子一人提兩個送去了正房。各房丫鬟也沒說主子吃不吃的話,接了就送了進去。
采苓暗笑,這些小丫鬟看來都是鬼精鬼精的,要把選擇的權利交給主子,若是主子吃得不喜歡,那也是廚房的責任,與丫鬟們是一個銅板的關係都沒有。
聽包婆子說提盒可以早上送早飯的時候纔來收,采苓便想回去洗洗睡了,喜寶卻跑出來說世子爺吃得舒服,叫她進去領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