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老暫居王府客院之中,采苓悄然而至時,他正準備就寢。當然,就是他已經睡下了,采苓也是打定主意要叫他起來的。
從萬老口中得知,李玉無意之中竟是請到了不得了的人物。那叫沉香的,其實是蜀山當代掌教趙公博的小女兒趙沉香。叫阿桃的,是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的貼身丫鬟,敏芝和蓮妮倒是跟她關係不大,只爲一般的蜀山弟子。
采苓聽了大爲光火,質問萬老是不是要圖謀李玉,進而圖謀更多。萬老連稱冤枉,道:“你是我徒兒我當然支持你,哪可能另外找女人來爭寵?這不是捨本逐末了嗎?”
“哼我就說蜀山上下沒幾個好東西當年被趕出上京城的事兒都忘了?以爲新皇登基上出了點小力,人家就拿你們當座上賓了?師傅,君心不可以測,您老可別再犯糊塗”
“師傅明白,可以如今趙公博已經被權勢迷了眼,一而再地與皇家纏綿不清。當日師傅勸過了,他一點也聽不進去,還怪我縮手縮腳,不懂把握機會。哎,師傅乾脆就下山找你去了,眼不見爲淨啊。”
萬老哧溜一口小酒,搖頭長嘆,“師傅心也冷了,只盼着你們師兄弟幾個平安無事,讓我過得舒心的晚年,別無所求了。”
采苓見萬老如此傷感頹廢,心中也是難過,便道這次給楊氏買宅子順道也給他買一座,等棉子來了,就讓他爺倆住一塊。到時想徒孫了就進王府住幾日,等兩個師兄有了孩子,也扔給他幫着教導。慢慢離了蜀山派的權力中心,以後就算有什麼事,也能和耿波一樣逍遙自在,不受半點牽連。
萬老半輩子威名,到頭來卻被宗門排擠,如今連徒弟的男人都要被人算計,心中早生離意,采苓勸得幾句,便順水推舟應了,跟采苓說以後就在京中養老,逗逗徒孫,其他萬事不管了。
采苓回到梧桐院,已是半夜,本以爲李玉已經睡下,不料房中空無一人,被褥也擺得好好的沒動過的樣子。
采苓呆立在牀前,心中有些發苦。這是等不及,到兩個側妃那過夜去了?曾經信誓旦旦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傢伙,這麼快就靠不住了嗎?
“怎麼還不上牀,還要爺等多久?”
看到李玉披着中衣一身溼意地從淨室出來,采苓驚訝之餘又有些羞愧,暗罵自己鬼迷心竅。明知王府是個龍潭虎穴,卻在見到兩個側妃和幾個小丫頭之後就方寸大亂,也太沒自信了些
江采苓,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也要對你選擇的這個男人有信心才行啊
采苓閉了閉眼,再睜開雙眸時,神光內斂,清亮如波,巧笑嫣然地迎上李玉。衣衫一件件除去,將柔軟的嬌軀投進男人溫暖的懷抱,汲取着他濃濃的愛意,與他共赴巫山,共享極樂。
情到酣時,李玉在女人耳邊低語:“看在爺這麼努力做活的份上,再給爺生個孩兒。”
采苓柳眉一挑,紅脣貼上他的臉頰,應了聲“好”
翌日,采苓終於沒有睡過頭,伺候着李玉更衣梳洗用了早飯,送他出了房門,曹氏就出現在院門口了。
采苓站在屋檐下,遠遠地看着曹氏衝到李玉身邊激動地和他說着什麼,接着便被他一把推倒在地。曹氏趴在地上大哭,李玉卻甩袖揚長而去。采苓看着這一切,心中既爲自家男人的堅持而歡喜,同時也爲曹氏感到悲哀。
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無異於喝下一杯慢性毒藥。曹氏,已經毒入五臟,無藥可救了。那麼,她會不會來個破釜沉舟,拼死一擊呢?
采苓透過曹氏的淚眼,看到她隱藏的怨恨,淡淡地吩咐絮兒:“去告訴曹氏,她的妝花了,很難看,今日免她請安了。”
和兒子一起吃了早飯,豐收來回話說看好了宅子,請采苓前去驗看。采苓不放心兩個幼兒,便送到萬老處請他教導,香秀和娟兒也留下照顧孩子。
按照品級,世子妃出府有一定的侍衛儀仗,采苓不耐煩這個,只叫絮兒陪伴車上,貴五和豐收駕車,林業青帶着幾個衡山弟子穿了王府侍衛衣服騎馬護着馬車,叫了李勇來帶路,一行人悄悄就出了角門而去。
采苓先去楊氏下榻的客棧接了她,母女二人一起去東市看了幾處宅子,就在帽兒衚衕定下兩座相鄰的三進小院,與耿波所在的柳樹衚衕只隔了三條街。
豐收拿了銀票去辦手續,立刻開始裝修整治,地熱暖閣廚衛都比照盛京的宅子來做,務必讓兩位老人住得舒心舒服。
因人多嘴雜,采苓沒有在人前說起耿波就住在附近,只悄悄跟楊氏說了一聲,萬一發了急病方能找耿波求救,平時不可前去打擾他修行,楊氏暗記在心。
買了宅子,母女二人又去採買新宅用品,鍋碗瓢盆這些雜碎東西自是讓下人們日後購買,她二人主要去看窗簾布料、精細瓷器、名貴擺設等等。
逛到午時,東西買得差不多了,采苓只覺飢腸轆轆,便拉楊氏去酒吃飯。兩人在京中住了那些年數,卻從沒在王府外頭認真吃過飯逛過街,今日采苓是要一償心願了。
采苓對京中名店,走出綢緞莊,擡眼看見前面有家非常氣派的珍味館,笑道:“就它了”
珍味館店大不欺客,幾個女的進了包間,男的就坐在外面,采苓一氣點了兩桌十菜兩湯,一杯茶還沒喝完,菜就上來了。
楊氏在客棧住了幾日,吃食上肯定不太隨心意,采苓進了王府事務煩雜,也是沒有吃好,今日母女二人和三個丫鬟放開束縛,吃得甚是歡快。後來見菜太多吃不完,又撿了兩盤葷菜端出去給侍衛們吃了,皆大歡喜。
走出珍味館時,采苓瞅見對面的綢緞莊門口停了一輛裝飾豪華的四輪馬車,半條街都被持刀侍衛圍了,從馬車下來一位戴了帷帽的貴婦,手裡還牽着一個玉雪可愛的小女孩,身邊的丫鬟個個貌美如花,高貴優雅。
采苓看不清楚貴婦長什麼樣,不過跟在貴婦身邊的女子采苓是認得的,她匆匆跑過去,隔着侍衛喊了一聲:“紫竹姐姐?”
紫竹和貴婦同時回頭,采苓只聽得有人在尖叫,“死小微什麼回來的?”
聽出是楊靜春的聲音,采苓嘴角開始抽抽。哎,看到紫竹的時候就該想到的嘛。
靜太妃牽着小女孩一陣風似的地衝過來,路人頻頻回顧,侍衛們急得要死,猛朝采苓使眼色,她便接過靜太妃伸過來的手,將她引到了珍味館,讓林業青去找掌櫃的要豪華包間,又把楊氏介紹給靜太妃認識,“這位是我的義母楊氏。”
靜太妃猛地掀開帷帽,依舊是青春靚麗的面容,生產和宮鬥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痕跡。她用一雙瀲灩的眸子盯着楊氏,呼吸有些急促,問道:“你姓楊?”
楊氏長嘆一聲,緩緩下蹲行禮,“民婦楊氏見過貴人。”
靜太妃雙手去扶楊氏,眼淚象斷了線的珍珠似的掉下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