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婦人一看到張塵身上突出來的人臉瞬間臉色大變,指着他顫抖着道:“你到底是什麼人,身上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你覺得我是什麼人?”張塵冷笑道。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們兩人。
那少女看向婦人問道:“怎麼了,這人很厲害嗎?”
婦人搖了搖頭道:“不太清楚,只是有種不好的預感。這人只怕已經不是正常人了。”
“不是正常人?我們這裡有哪個是正常人嗎?”少女嗤笑道。
“不,不是這個意思,眼前的這個人怕是已經化妖了。不能跟這種人結下死仇。不然只怕我們會屍骨無存。”婦人搖了搖頭道,眼睛裡竟閃過一絲恐懼。
“可是那邊怎麼交待?畢竟我們已經收了錢的。”少女有些焦急道。
“把錢退還給他們,不接這單生意了,我們不趟這渾水。”婦人看着籠中的張塵沉聲道,一雙三角眼竟顯露出恐怖之色。
“可是,我們前面都做了那麼多,就差這最後一步就大功告成了。難道就這麼放棄了?”少女急道。
“聽我的,保命要緊。”婦人扭過頭來對着少女一個字一個字說道。
少女看着婦人堅定又狠厲的表情,艱難地嚥了咽口水把話又吞了回去。
此時張塵兩眼發紅,全身上下奇癢難當,一聲聲細小的咀嚼聲傳來,他低頭一看,卻見身上的人臉嘴巴在一張一合地咀嚼着。那‘咔嚓咔嚓’的聲音正是從上面傳出來的。
那人臉上的嘴巴一張一合之間,不時就點點金色的東西往地上落去撒了一地,看上去竟有些美輪美奐。
自己身上長出來的東西卻不是自己,那種感覺怪異之極。就好像身上披了無數件會動的衣服。
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那噬魂蟻已經被咀嚼個乾淨,那無數個人臉卻仍有些意猶未盡,仍舊睜着狠毒的眼睛無聲地咆哮道。那模樣足以把人的魂都嚇飛了。
這客廳裡一盞燈也沒打開,只有兩支紅燭和線香在發着微弱的光芒,映着那兩個女人陰沉的面孔。嫋嫋青煙在她們面前緩緩升起。看上去讓人心裡直發毛。
張塵看着那半隱地黑暗中的兩個女人,冷笑道:“如果今天你們就此罷手,我可以當作事情沒發生過,但是要是還要執迷不悟,那就只有拼個你死我亡了。”
“對你們來說,這只是一筆交易,可以用錢來衡量。而她卻是我最親近的人,爲了她我可以豁出性命。”
那年長些婦人臉上陰晴不定,卻聽到旁邊的少女低聲說道:“要不要把他們倆都留在這裡,就這樣放回去只怕是放虎歸山。”
婦人狠狠瞪了她一眼,冷聲道:“這人來歷不明,不宜招惹。只怕弄不死他,後患無窮。”
“樑子已經結下了,放虎歸山才更加的後患無窮。”少女焦急地勸說道。
婦人思量了一會,眼神一狠,手掌猛地一揮便朝她臉上打去,低聲罵道:“聽不清楚我說的話嗎?我說了放他們走!”
那少女捂着臉頰低下頭去,眼睛裡卻閃過一絲狠厲。
這時其中一個靈牌上面突然冒起陣陣青煙,竟漸漸凝聚成了一個黑麪黑身相貌極其醜陋的鬼魂。這鬼魂一形成便開始咆哮起來,一下子便跳躍到那陣法形成的籠子外邊盯着楊秀兒,一雙眼睛裡極盡色狼模樣,圍着籠子又跳又叫。
那腫得幾乎看不到眼睛鼻子的臉上看上去便令人作嘔,一條三尺長的舌頭更是直直掛在了外面。
那鬼攪動着長長的舌頭饞笑道:“秀兒,秀兒,嫁給我吧,我會一直對你好的。我有很多的錢,很多的車子房子,讓你從此過上舒舒服服的日子。我愛死你了。”
說着話還做了個飛吻的動作,配上它那極其醜陋的面容要多噁心就有多噁心。
楊秀兒卻嚇得直癱在了地上,雙手更是直捂着耳朵,把頭都埋到了膝蓋上:“不要,不……不要。”
張塵怒喝一聲:“滾,再多說一句就讓你魂飛魄散,叫你連鬼都做不成。”
那鬼被張塵這一喝罵,連忙嚇得躲在了角落裡瑟瑟發抖地看着他,畏畏縮縮地看着他。
“你們走吧。”婦人道。說着手一掐訣,那籠罩着張塵的籠子便消失了。
張塵深深地看着她們二人,彷彿要把她們的模樣印在心裡。
最後拉着楊秀兒的手向窗外飄了出去。
楊秀兒三魂七魄剛剛纔合到了一起,一直有些呆呆的,任由張塵牽着她的手。
兩個魂魄一路飄着回去,好在一路無事,平安到了家裡。
屋裡楊大春和蘇向榮兄妹正焦急地來回走動着。那支線香只堪堪剩下一點根腳。楊大春看到他們的虛影,心裡一直提着的一口氣終於放了下來,也一下子便癱坐在了地上。
張塵和楊秀兒的魂魄各自找了自己的肉身入了竅去。
又過了好大一會,張塵才吐了一口濁氣悠悠地醒來。
只覺得自己做了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裡的事情大多都不記得了。只依稀記得自己身上長了些奇怪的東西。
一想到這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連忙把衣服脫了下來,待看到身上到處都是那些拳頭大小的人臉印記,瞬間慌了神。
“怎麼會這樣?”楊大春焦急地問道。
蘇向榮兄妹也嚇得尖叫起來。他們哪裡見過這種事情,這直把他們嚇得魂都快沒了,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我,我也不知道。”張塵坐着看着前面的東西呆呆地道。
“感覺怎麼樣?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楊大春問道。
張塵苦着臉搖了搖頭,離魂之後的事情越來越模糊,連遇到什麼人什麼事情都幾乎忘了個一乾二淨,只記得他是去救秀兒的。
“秀兒,秀兒怎麼樣了,醒了嗎?”張塵回過神,看着楊大春問道。
“還沒醒,但三魂七魄都已經回到了肉身。呼吸平穩,臉上也漸漸有了血氣,過不了多久應該就能醒來了。”楊大春嘆了口氣道。
“能醒來就好,也不枉我們冒險一場。不要跟秀兒說我身上的事情,不想讓她擔心。”張塵道。
“你倒好,讓我們擔心了一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張羅一下飯菜。”蘇曉婉說着話,便拉着她哥蘇向榮往門外走去。
“跟我說說,這一晚上你們都經歷了什麼?”楊大春擰着眉頭問道。
“我也記不太清楚,這事一想起來腦袋就疼得厲害。只記得我被關在一個籠子裡,然後籠子打開了,我和秀兒就回來了,其他就記不清楚了。”張塵抓着頭髮道。
這是魂魄與肉身離開太久的後遺症。楊大春本想趁着張塵剛醒來記憶是最清楚的時候問出些話來,卻不想事情比他想的還要嚴重些。
“算了,不想了,能安全回來已經是萬幸了。這些都是小事。好好休息一下,身體要緊。”楊大春安慰道。
張塵點了點頭又躺了下去,這一趟把他累得夠嗆,全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就像是跑了幾千米長跑一般。
只是身上一塊塊硬邦邦皮膚,讓他直難受,那一塊塊的皮膚彷彿不是他自己的一樣,摸上去一點感覺也沒有,反而有一種令人心悸的感覺。他甚至能感覺到這些人臉印記彷彿還會動。
他恐怕已經成了個怪物。這種荒誕又真實的念頭在心底一直縈繞不去。
張塵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心裡胡亂地想着事情,慢慢閉上了眼睛竟自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張塵感覺到有些異樣,便醒了過來。睜開眼一看,只見楊秀兒坐在牀邊看着自己,一雙好看的眼睛滿含着柔情。
楊秀兒見張塵醒了,便笑着說道:“醒啦!”
“嗯,感覺好些了嗎?”張塵紅着臉問道。他實在是不習慣一個女孩這樣看着他。
“好多了,你看我,現在不都好好的嗎?雖然我不知道自己經歷了什麼,但我知道是你們救了我。大俠救命之恩無以回報,以身相許可好?”楊秀兒捉狹地笑道。半眯着眼睛,嘴角揚起了個甜甜的笑容。
‘要命了,要命了,不帶這麼挑逗人的。’張塵心底一股燥熱瞬間傳了上來,臉變得更紅了,一時間竟不知所措。
“那個,那個,好吧。”張塵神色慌亂,胡亂地迴應道。待說完了才發覺說漏了嘴,連忙擺手道:“不是這樣的,這純粹口誤。”
楊秀兒看到張塵的臊紅的初哥模樣,竟掩着嘴笑了起來,直笑得花枝亂顫。
“喂,好歹這裡面也有我的一份功勞,能不能也考慮一下我的感覺。”楊大春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門邊,正倚着門框酸溜溜地說道。
“你聽她瞎說,淨欺負我這沒見過世面的人。”張塵說着話狠狠瞪了楊秀兒一眼。
楊秀兒卻不理會他,仍舊笑個不停。
幾人說着笑着過了幾天安逸的日子,這幾日是難得的清靜,和蘇向榮兄妹相處得也頗爲融洽。
只是張塵身上的東西越來越狂躁,身體裡經常會有數不清的聲音在裡面響起,這聲音只有他自己才聽得見,時時侵擾着他的神智。
三人在蘇向榮家住了幾天便出來了,纔剛剛回到住的那棟樓底下,卻見一個二十六七的男人黑着眼圈神色憔悴地來回走動着,待看到張塵三人便驚喜地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