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買賣不成仁義在……雞窩門口等洋菸
（滾橫爬順）第四部：三十七
金貴說着和那賣椽子的矯情起來的事情，就在兩個人都同意準備成交的時候，金貴想要掏錢出來，嘴裡繼續和他搞價：“你就不能在往下再降一降，我磨了半天的嘴，你難道就一分都不肯降？”
那賣椽子的用眼瞪着金貴一會兒說：“你想讓降價嗎？你先給我根洋菸吸咱再說！”
金貴隨口說：“我又不吸菸，那來的洋菸，再說你這椽子不怎麼好，也不直不順溜，那根椽子上都有疤痕，也這麼貴，你說啥價就啥價，我要不是等着用，可不買你的！”
那賣椽子見金貴這麼說，不說要洋菸了，賭氣的說：“你這個人不實在，你說我的椽子不好，你是不是眼有毛病，那一根不直那一根不順溜？你還說椽子是都有疤痕，你說說啥木頭上沒有疤痕？”他用腳踢着那些椽子生氣的說“你再說不好我不賣了。”
金貴看到那賣椽子這樣狠，也有些生氣就說：“拴住驢嘴、馬嘴，拴不住人嘴，你的東西有毛病還不讓人說。這褒貶是買主，你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你說我不懂道理，那我就不懂一回，這椽子我不賣你了，你願意到那裡買去，趕緊的走吧！”他說着背靠着那些椽子不再搭理金貴，和傍邊過來的新買主，伸過手去搞價去了，一會兒，這個人把右手手伸到另一個人左手下，手指捏一會兒，那個人把右手也伸到那個人的左手下捏幾下。
金貴在集上轉了好幾圈，數來數去還就這一家的好。明明說的好好的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不買了，他站在那裡愣了會兒，忽然想起耳朵上面那一隻洋菸來，馬上從上面拿了下來，恍然大悟，這纔想起原來是這一支洋菸惹的禍，但他看着那賣椽子的和新過來的，在用手捏碼捏的熱火朝天勁兒，也不敢隨意過去打攪。
兩個人看來用手談的價格的也不怎麼愉快，那臉色一會兒陰一會兒晴的，互相捏了會兒手碼，兩個人都擺擺手，分開站在那裡不再交談。金貴
這時候，才兩隻手捧着那支洋菸走到那賣椽子面前說：
“也不知喊你老哥、老弟的。你看這事鬧的，你剛纔嚮往要洋菸，我只想到我不吸菸，就忘了剛纔一個熟人給過我一支。”他不好意思說是自己在地上撿的，覺得那樣說丟人。他接着說“來！來！買賣不成仁義在，不要你的椽子也沒啥關係，這支洋菸送給你，反正我也是要給別人的。”
那個賣椽子的大概煙癮發作了，沒說三四就把洋菸接到了手裡，趕忙掏火柴點着煙，狠勁的往肚裡吸了一口：“啊！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你是不吸菸的人，我以爲你小氣的說瞎話呢！”
金貴笑着說：“你把我說成啥人了，我再怎麼小氣，也不會連一支洋菸也小氣吧，又不是啥值個驢價馬價的東西，我會真捨不得的給你的。”
“對不住我錯怪你了，讓你見笑。這吸菸人就這麼點沒出息，一見煙就走不動了，也是我今天出門沒帶煙，看見你耳朵上洋菸，癮就來了。”
“只聽說吸大煙有癮，想不到這吸洋菸也有這麼大的癮，吸菸有啥好處，過去常聽人說：有怨勸你吸菸，有仇勸你蓋樓，不充飢不當飯的，還浪費錢？”
那賣椽子的吸着洋菸臉也和藹多了，接着金貴的話說：“你說的這話也對，但到吸菸人耳朵裡不管用，說句不該說的話，有時候沒有煙吸了，蹲在雞窩門口，看着雞下蛋，不等雞嚇完蛋出窩，就趕緊拿出來到供銷社換洋菸去。”
金貴問：“一個雞蛋換幾支洋菸？”
“看你換啥煙，好的換不起，不好的也就換個五六支。”
“鬧饑荒那年，沒錢沒有雞蛋，你怎麼過來的？”
“不提那幾年，一提就鬧心，連菸葉子都買不起，什麼東西都吸過，茄子葉、蔴籽葉，桃樹葉、杏樹葉……那種樹葉都嘗過。”
兩個人說着話，就扯到了椽子上，金貴問：“你怎麼有這麼多的椽子賣呢，這一賣你吸菸就有錢了。”
“你不知道？你們這裡有自留地，我們大山裡的，都有自留
山，這是好幾家的椽子，我今天有功夫，大家託我來賣的，我自己要有這麼多，我就發財啦。”
金貴點着頭說：“原來是這麼回事，我也說你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椽子賣呢？我問問你，這椽子到底能不能還賣給我？”
“看你說的，咱兩個說的這麼投機，我怎麼會不賣你，看在你這根洋菸上，也知道你是真心要的，我不賣二毛一了，二毛錢一根就賣給你。”
傍邊那個剛纔過來談價格的還沒走，這時候也擠上來說：“你要是二毛錢，我要了，我剛纔就出的這個價嗎！”
賣椽子的說：“凡事總要有個先來後到吧，你沒來時，我們就談了半天啦，你還是到別處看看去吧。”
兩個人爭吵了幾句，說成什麼那賣椽子的也不賣給他，執意要買給金貴。
金貴也想不到這一根洋菸的魔力就這麼大，高興的趕緊一五一十的數椽子，數罷椽子掏錢結賬，麻利的不敢耽擱功夫，只害怕那賣椽子的變卦。
金貴說完了買椽子的事情，他父親老五說：“你看看這吸菸有啥好，一根洋菸就扔了二元錢。不過沒有以前吸大煙的怕，吸的厲害的傾家蕩產不說，連老婆孩子都賣了的有的是。”
老五老伴也跟着說：“可不是，來給美鳳接生的狗兒娘她爹，不就是那樣。賣光了地再賣房子，啥都沒有了，打起女兒的主意來，明知道那狗兒爹是個傻子，爲了買大煙吸就把女兒給賣了。”
金貴媳婦插嘴問：“我聽有人說，狗兒娘小時候和我叔叔說過親，後來怎麼又沒有說成。”
老五說：“那樣的人家，躲都還來不及，誰還敢和他成親戚，也幸虧沒有成，要是成了，你叔叔也會跟着遭殃的。”
金貴問父親：“叔叔娶的是他的女兒，怎麼會跟着他遭殃呢？”
“吸大煙的人，癮上來六親不認，管你啥親戚不親戚，給你借錢你不給，晚上來偷你，你逮着他親戚理道的，又不能把他怎麼樣。惹急了他，帶人晚上來搶你家，會鬧得你不得安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