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趕集上會哥哥去…使牛拉鞭兄弟行
滾橫爬順（第二部：七）
三兒和花兒生孩子沒有了後顧之憂，一個笑話，又滾到了一起。往後就像打開了潘多拉盒子，孩子一個接着一個飛了出來。總共生了三個寶來四個妞，一個一個都有名。大寶、二寶和三寶，屎妞、二妞、三妞、四妞。花兒從青春美少婦，一直生到了五十一歲，又強疙擠了一個老四妞。
人常說兒多母受罪，這話一點不假，不過跟着受罪的還有那幾個大的兒女們。大寶是抱着屎妞長大的，二寶是揹着二妞成長起來的，最苦的是屎妞，上了一二年學就在家裡當保姆了。有人說孩子多了不嬌養，其實是錯的，少的少嬌養，多的多嬌養。那一個也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肉，父親的寶貝。
花兒也不斷的進城檢查，不斷的生孩子，村裡就有了一句歇後語：“大寶娘進城——俺的娘呀又有了”，花兒也從此沒有了名諱，村裡已經很少有人知道她叫花兒，都是叫她“大寶他娘”。
這也是農村一個老習慣，有孩子後，別人見面總是喊XX娘。而且一輩子就沒有了名字，這個習慣一直到文革後。娶來媳婦到地裡去，晚上回來去記工。記工的本上要寫名字，總不會再寫成XX娘。
還好那時候，一會兒人七勞三，一會兒人六勞四的分配政策，有孩子的人家還是沾光。老人、孩子吃的較少。分到的糧食他們也吃不了那麼多，也沒覺得生活怎麼樣，一大家子就這麼過來了。
大寶二寶在上學。都說仇人轉弟兄，他弟兄兩個從小到大沒有吵過架，煤火後面燒三個紅薯，二寶是必須拿兩個，大寶也不會和他爭。兩個人雖然差兩三歲，但個頭差不多高，大寶長得像他娘一樣秀氣，一表人才，而且學習特別的好，家裡的獎狀掛滿了牆。
二寶長得像他父親粗壯，威武有力氣。他家裡真正的是
：“趕集上會哥哥去，使牛拉鞭兄弟行，廚房沒水擔幾擔，沒見做活使死人。”二寶在家裡是什麼活都是搶着幹，習慣了的父母只要有家務活，張開就是喊二寶。也沒見二寶提過意見，在家裡弟妹們有了事都是找二哥，連大寶也要讓二寶三分。
二寶在家裡絕對是一個霸主，在村裡也是數一數二的“小鱉羔子”。有時候大人都對付不了他，就會罵他“小鱉羔子”。二寶上學比較晚，中間又停過一年學，該上初中的年紀還在小學裡。說起了他停學那一年，也是家庭條件困難造成的。那一年，我們隊裡爲了改變社員們的經濟狀況，就準備燒磚瓦。過去老人們常說：
“金買賣，銀買賣，不如滿地耍泥塊。”
這燒磚瓦，首先要做磚瓦，再打一孔窯。這是一個古老的行業，“秦磚漢瓦”是寶貝。想想那個時侯就有了這個行業，看看古老不古老。做磚瓦只能在兩個季節裡做，一個是春天裡的三月份開始到五月，下一個季節是八月到十月。這兩個季節雨水較少，做出來的土磚瓦胚子，見下小雨時用席子蓋上，也不會壞事。真真碰上了連陰天，下起小雨來瀝瀝不斷，土胚子的磚瓦用席子蓋着也是保不住的。
做瓦的是三個人，做磚的是兩個人。做出來的磚瓦好壞全在和泥上，特別是瓦對泥的要求是很嚴的，“和泥拉鋸，懶人別去”。一堆土要和到能用來做磚瓦，是需要很多力氣的。就有了凡是去做磚瓦的人，一天會有毛兒八分錢的補助。
二寶聽到了有這種好事，爲了貪圖這幾個補助的錢。纏着父親不上學，要到磚窯上去掂瓦桶去。一般來說磚窯上，掂瓦桶和端磚兜子都是沒有成年的十幾歲孩子。三兒不答應他就求母親，三兒被他母子纏的不行也就答應了。高興的二寶算着能掙多少錢來蹦了起來。到磚瓦窯裡上工去。
做瓦的第一天下午，就要把泥準備好。一個師傅
負責，收拾瓦桶、瓦臺、瓦布等雜活。和泥的是我那個堂哥安兒和二寶，他兩個從土崖上刨出三四寸一層被太陽曬乾的土，不能刨得厚了，刨出了生土和泥時就要很費力氣。刨出來的土用車推到場地裡堆到一起，刨個大坑。去水池裡擔水悶上土，開始和泥。三月份的天氣，天氣還冷，兩個人就得光着腳，捲起腿來到泥裡去踩泥。將泥裡的土塊一個一個的踩碎。
第二天早起，開始做瓦。師傅在瓦臺上，放上瓦桶。瓦桶下面有一個就像現在去飯店吃飯園桌上的轉盤，不過沒有那麼大，直徑有六寸來長。安兒用手和一塊泥，象吃麪條和麪一樣，左三遍右三遍。最後合成一尺來長五寸來寬，一條一條給師傅放在瓦臺上。師傅將泥條圍在瓦桶上，兩隻手拍得瓦桶飛轉。用手不住的去水桶裡沾一水，在圍着泥的瓦桶上拍打着，就像抹上油一樣。
掂瓦桶的二寶過來惦着就走，同時再將另一隻手惦着的瓦桶放在臺上。二寶掂着瓦桶來到場地放下瓦桶晾着，再掂一隻瓦桶回到做瓦的地方，洗了瓦布套在桶上，就這樣循環着。二寶掂瓦桶是不能穿鞋的，免得踩壞場地。開始幾天，二寶覺得新鮮比上學有意思多了。想不到師傅讓和的泥越來越多，做瓦也是越來越快，大部分時間二寶得跑着來去。
二寶受不了，晚上回去往炕上一躺對母親說：
“娘，我還要去上學呢，不做瓦去了。”他娘問：
“好好的，怎麼不去呢？”
“累死人了。”他娘又問：
“怎麼累呢？”二寶說：
“掂瓦桶是我，洗瓦布是我，刨土是我，擔水是我……”二寶數着幹活的項目，他母親聽了就說：
“可憐的兒呀，這麼多活兒數了數就用了半天，幹起來得多長時間呢？不行咱不去！你爹回來我跟他說，孩子才這麼大，要是累出個三長兩短來誰管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