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好心當成驢肝肺…聰明反被聰明誤
滾橫爬順（第二部：十四）
二寶從大伯家跑出來，也不敢就這樣一跑了之，畢竟是他闖了禍弄傷了人。他躲在街門口偷偷往院子裡張望，聽見他大伯喊道：
“三丫頭！我腿破了，給我拿一咕嘟套花來。”三丫頭在屋裡紡棉花聽到父親弄傷了腿，急忙順手拿着一團新棉花和母親一塊出來。她母親見老頭子腳上的血就說：
“你這是怎麼了，剛剛還是好好的。”三丫頭也說：
“趕快去衛生所包一下吧？流了那麼多血。”老大看見她手裡拿着新棉花就說：
“看你拿着新棉花就出來，一看就是個敗家的，不知道心痛東西，送回去換一咕嘟舊套花來。”
老婆子已經去屋裡拿來了套花，用火柴點着燒了會兒又吹滅，給了老頭子。老大拿在手裡，嘴吹了幾下，燒出一團火炭來，使勁按到傷口上。火炭燒在傷口上，疼的他齒牙咧嘴的，也沒有喊出聲來。這樣止住了血，又用老婆子的綁腿帶子繫上。
三丫頭擡頭見大門外有人向自己招手，走過去看看是二寶，就過去問道：
“怎麼不進去，在這裡站着？”二寶說：
“我剛從裡面出來，我在門外等着背大伯去衛生所呢。”接着說起弄傷大爺腿的經過。三丫頭笑着說：
“這叫聰明反被聰明誤，怪不得你不敢進去呢！不過我爹的腿看起來，只是劃破了一個口子，不該怎麼厲害的，現在已經止住血了，我進去再問問他，去不去衛生所看看。”
三丫頭從大門口回來，見父親坐在板凳上，一邊拿着菸袋抽菸，一邊在罵二寶：
“小鱉羔子，我在沒黑天沒白天的給你做門窗口，你這不知道好歹的東西”三丫頭對父親說：
“爹！別生氣，你也誤會二寶。他也是想讓你省點力氣才那麼做的。他還在咱家門口要
揹你去衛生所呢。”她父親說：
“叫他滾，我不想看見他。”
二寶早就想來跟大伯學木匠，這一次，想巴結一下，運氣太差弄得老大受傷“好心當成了驢肝肺”。很鬧心的回到家中，也沒敢給父親說弄傷大伯腿的事只是說，他大伯不肯過來，不同意他蓋六間房。三兒的莊稼漢的犟脾氣也上來了說：
“還犟上了，不來算‘離了張屠夫，就得吃帶毛豬不成’”。去叫你哥也過來，拿過筆和紙來在咱爺三好好比劃比劃。”二寶去喊東屋裡的大寶來，大寶手拿一本書答應着來了。
不過大寶在這些方面不如二寶，二寶給別人家蓋房五間翻蓋的，三間新建的沒少去幫忙。抽跟到底蓋得都比大寶見過的多。大寶在紙上比劃怎麼也不會令父親滿意，二寶就從大寶手裡接過紙和筆來，和三兒商量着在紙上畫着。大寶見沒了自己的事情拿着書回東屋看書去。
那時候的農民，舊的生活習慣還在。很欣賞“房屋不蓋且不蓋，媳婦不娶且不娶。”這兩樣東西是很花錢的。娶媳婦就得有房子，兩樣東西下來，少說也得一千五百多元錢。誰家蓋房娶媳婦沒有借錢，就是好人家了。農民沒黑天沒白天的忙活，到頭來娶一個媳婦蓋三間房子，就會跌進了窮人坑裡。特別是弟兄多的，爲了房子和外債炒得天翻地覆的大有人在。
三兒爲了省錢，也爲了給兒子們以後免得吵嘴。打破了傳統習慣，也帶了個好頭，以後都開始蓋起了六間。還有的下六間根基，先蓋三間。給大兒子娶到媳婦後，將所有外債和另外三間基礎分給他。讓老大趕緊去生法還外債，再去蓋那沒有蓋成的三間房子，好騰出蓋好的三間房來給老二娶媳婦。後面的弟兄以此類推，三間房子和三間的房基礎，能騙好幾個媳婦來，兒子多的人家都是用的這個辦法。
爲了生法還這些窟窿，年輕小兩口一年不吃肉，不吃油、醬、醋，這是常事，有時候十天
半月不吃鹽也會發生。生了孩子一個月內喝三十天的小米湯，雞蛋不捨得吃一個。孩子一吃奶母親發暈，是很多婦女經常提起的事情。這些都是三兒的後一代們，真真的生活寫照。
三兒這時候和二寶對上了眉眼，兩個人有生以來都沒有這一次在一塊說的話多。爲了省點地方讓房間長一點，父子兩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將中間的隔牆用一尺半的土坯橫着用，橫着的土坯是六寸，有點不結實就準備着讓老大做一副八寸的土坯模子來。
爺倆個發明了這一個八寸的土坯模子，就想着充分利用起來。將房子的裡屋原計劃用樑的地方，改成了用八寸的土坯。三兒還正發愁改成六間後要多用一架樑，現在有了八寸土坯，還省出一架樑來，夠給弟兄兩個結婚做傢俱。
三兒高興的直誇二寶聰明，花兒睡醒幾次催他們去睡覺，兩個人沒有一點睡意，兩個人的眼睛一個比一個瞪的比牛犢子的眼還大，一直說到了雞叫第一遍，父子兩個纔打着呵欠睡覺去。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三兒早早起來去找他哥去，老大起來開開街門。三兒也怕誤了給社員們安排農活去，就簡單給他哥說起來做八寸土坯模的事來。老大說：
“別給我說你的計劃，蓋六間房子我不和你答嘴，你生的日怪辦法，做八寸的土坯模子，我給你做就是。”三兒說：
“給你請一天假去？”老大道：
“你不用給我請假，我也不叫誤了做工。我晚上回來做，不誤你明天用。”三兒說：
“讓二寶晚上過來幫你？”老大賭氣扭頭就走說：
“哼！那你明天就不用來取坯模子！”老大穿了褲子，三兒也沒看見昨天晚上二寶弄傷他腿的事，知道他哥不喜歡大寶就又說：
“叫大寶過來，再給你提着俺家的燈籠。給我幹活不能用你家的洋油。”老大沒好氣的回道：
“拿來我就給你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