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閣老回鄉交畜稅…夫人穿戴很時髦
滾橫爬順(第二部:十七)
上一回說到的偷進士,被株連九族。滿門抄斬,整個一個村莊被擬爲平地。現在在地裡種地還能刨出磚頭瓦塊來,也就是說他一族的人被殺了精光。所以在很多的族譜裡,很少錄入做官的。看來古時做官,在老百姓眼裡是一個很危險的職業。當了官沒有一定的定力,做了一個貪官,也會給族人帶來殺身之禍。
家族裡出來一個做官的,沒有給大多數的族人帶來什麼實際利益。株連九族殺頭時確要陪綁。所以說,族人不但修族譜時不錄入那些做了官的,而且已錄入的也要除名。更有甚者,做官的要趕快把家遷走。倘若做官時有什麼事情不妥,也不會牽連族人。這是我們那一家族,祖傳的一個不成文的規矩。
聽老人常說,有不知何處當了官的族人回來敬祖,村裡族人不會去接觸。也有公差來送喜報,村裡人族人也不會主動去接待。我們家族有一人,在清末年間到江蘇去。那是出門都背一個錢搭子,錢撘子的一面寫着村名,一面寫着是第幾堂,祖先過來後有五個兒子,分爲五堂。
再說我們那一個族人,背一個錢撘子在大街上走路。被一人一把手拉住,認起來本家。原來是族裡第三堂的一個人,做官後留在當地的後輩子孫。看見錢撘子上村名,把他拉回家去好生招待。他回家來找見族譜怎麼也找不到這個人,只有三堂下有一支,族譜記載“無可考續”。恐怕是被先人們早除名了。看看一個偷進士被株連九族,在我們那一帶影響有多大。這也是一些比較大的家族,爲了保護大家而採取的措施。
但並不是所有的家族都是這樣,畢竟被株連九族的官員是少數。也有很多做過官,回來安度晚年的。我們那一帶曾有一個郭閣老,告老還鄉的。那時候有一種稅收叫畜稅,老百姓到集市去買賣牲口要交稅,大概那種畜稅是有一定的數額。郭閣老和縣官交涉,將每年縣裡畜稅自己掏了出來。常有鄰縣集市交易牲畜,談好價格,來我們縣裡付錢交易。
據傳說有一天,剛回來沒多久郭閣老在村外的路上閒逛。有一個人,推一車棒槌去賣,在一個上坡處,看見郭閣老在那裡就說:
“麻煩老哥哥,幫幫忙拉拉車。”郭閣老就過去幫他拉了上來。
這個賣棒槌的上坡放下車子,自然要感謝一番,嘴裡不住的喊着“老哥哥”謝個不停。郭閣老成天聽見的是喊自己“閣老、恩師、老爺”的,一下子一個人喊哥哥,也覺得親熱就說:
“你這個弟弟我認了!以後我就是你哥哥,你就是我弟弟。下個月初一,你推一車棒槌來。”
到了下一個月的初一,賣棒槌來了,對管家說是一個姓郭的老哥讓他來的,進的郭閣老的府邸,郭閣老拿着兄弟的棒槌,問前來給自己祝壽的地方官員、當地豪紳說:
“這種東西是怎麼弄得,這麼光滑?”大家七嘴八舌的說:
“這是旋的!”郭閣老點着頭說:
“原來這東西是旋的。”接着又說“大家來給我祝壽,我也沒有什麼好的東西送給大家,我這窮兄弟旋的棒槌一人送一對當做謝禮。”
大家來給郭閣老祝壽,那有要謝禮的道理。剛纔郭閣老明明說是“旋”的,看來是來“旋”大家來了。掏錢吧,本來值十文錢的棒槌,大家給了三十文、五十文。這是告老還鄉的閣老,要是閣老還在任上,一對棒槌不送個元寶,恐怕都還覺得拿不出手來。
這當官的沒有一個傻種,也都明白他還鄉後也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拿出三十文、五十文也算給足郭閣老的面子。賣棒槌的發了個小財,回家慌忙又取來好幾對棒槌,給了郭閣老的管家,權當閣老的生日賀禮,自己再也不敢進去打擾閣老去。
古時,官不管做到多大。萬人之下的宰相、閣老到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到老了都要回到家鄉來。這一個不小的羣體回鄉,帶來了好的風俗習慣,先進的生產、生活方式。最大的是帶來那一筆不小的“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這些財富也無形給鄉村帶來了發展的機會
,他們回來,要購買土地,修造府邸,置辦家產,僱傭下人、長工,也會修修橋補補路,總之這些財富都要在家鄉支出去,直至耗盡。爲什麼要這樣說呢?按老人言“富不過三代”,在三代不到百年的時間裡就會易手。
六七十年代,中國受古時衣錦還鄉傳統的影響。很多退休後的人員也會很自然的回到家鄉來。我們那裡有一個小山村,據說是軍隊裡的營級軍官退休後,帶回來一位穿戴時髦的夫人。夏天時和村裡的婦女們,在小河邊的樹蔭下乘涼,曾是一道靚麗的風景。
他還用好幾千塊錢蓋了幾間磚瓦房,用三裡五村的瓦匠、木匠,每人每天兩元錢。力工不用給錢,農村裡沒有技術的勞力有的是,會自動趕來幫忙,管飯就行。並說在他家裡幫忙,吃的大米白麪,還有肉菜。連吸的煙也是古巴進口的。那些去幫忙的人,晚上常在耳朵後面夾一支菸回來顯擺。
這些現在來說都是傳說了。郭閣老的豪宅,被後來的子孫敗家,已經轉換了無數的人家。而那位退休回來的軍隊幹部,也因住在農村很多的不便利,早已又回到城裡去。剩下那幾間磚瓦房子,在那裡幹晾着。現在他們還在不在人世,也沒有聽到過他們兩口的消息。
說着三兒上墳去,羅嗦了這麼多,“陳穀子爛芝麻”的往事。證實了國人,在古時是多麼注重葉落歸根,敬仰先祖。
三兒領着孩子先在祖墳磕頭燒香,放下一個星星大的花糕,點了幾滴扁食湯和幾個小扁食。又到自家的墳地裡和自家的一干人等,給父母親、爺爺奶奶、老爺爺奶奶等一輩故去的先人,供奉花糕,點着蠟燭,插上幾隻香,燃燒紙錢,放罷炮仗鞭炮。
那時候南北山上正在修渠,生產隊裡自己有人,用“碳酸氫銨”和穀糠碾炸藥。雷管在淘氣孩子的手裡,很普遍。二寶也弄了些炸藥和雷管,用紙包着炸藥。在雷管上插一節一乍長的導火索,拿在手裡點着扔出去,當大炮仗放。當二寶要放時,被三兒看見說:
“不準放!你在那裡弄來的!一個雷管一毛多錢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