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魏千城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就有點犯怵了,手放在門把上,手指頭不安地輕輕點着門把。
莫名其妙又把他叫回來是幹什麼呢?
又去相親?不能吧!
發現阿初了?
萬一是,那可怎麼辦?
老實交代?會不會被打?
先矇混過去?可能麼?
正當魏千城站在門口人神交戰的時候,手裡的門把突然轉動了起來,緊跟着,門開了。
“你幹嘛呢?老早就從監視器裡看見你進小區了,站在門口當門神啊?”是魏千城那個火爆脾氣的老媽曹可琴開的門,她手裡還拿着一把菜刀,刀刃上還沾着一些碎菜葉子。
魏千城嚇了一跳,身子微微往後傾着,盯着曹可琴手裡拿把菜刀,小聲問:“媽,大晚上的,你拿着菜刀幹什麼?”
一邊說着,魏千城一邊慢慢挪進屋裡,遠遠躲開曹可琴那把菜刀。
曹可琴甩了甩菜刀,一面說着話,一面用刀尖頂上了門:“這不嘛,過兩天就是你任叔叔生日,我想着買那些貴的要死的禮品,還不如做點兒他愛吃的餃子送過去。”
“任叔叔?”魏千城撓了撓頭,他在部隊裡太久了,退役了之後又常常在外面跑來跑去,倒是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好好接觸過父輩這一代的人脈關係了。
“你忘啦?個不孝子,你小時候還說要給任叔叔當乾兒子呢,天天纏着要去他家。”曹可琴甩着菜刀就進了廚房,轉身的瞬間,又甩了一個眼神給坐在沙發上的魏明。
魏明抖了一下報紙,魏千城纔想起來,是魏明一個電話把他叫回來的。
“爸,大晚上的,把我叫回來有什麼急事兒麼?”魏千城一屁股坐在魏明對面的沙發上,拿了一個橘子就開始剝,嚐了一口覺得不錯,待會兒走的時候記得得給任初帶一點兒回去。
魏明靜靜看着他吃橘子,等他吃完一個纔開口說話:“你是不是在查什麼人?”
對於魏明的開門見山,魏千城沒有太多的驚訝,本來也是,自他回北京那天開始,就總覺得身邊多了好幾雙眼睛。而魏明對於他的突然回家也沒有表示過多的驚訝,對此,魏千城就知道魏明肯定知道他帶了一個女人回來,只是一直在等魏千城先開口而已。
這隻老狐狸!
“你都知道了還問我?”魏千城把身子往後一靠,眯着眼睛,看着裝模作樣拿着報紙的魏明。
魏明也不生氣,看上去倒是習慣了魏千城這麼沒大沒小,說:“別再查了,這事兒沒你想得那麼簡單。”
“人都要來殺我了,你還不讓我查?”魏千城一下就有點火氣冒了上來。
“放心吧,老話說得好,禍害遺千年,你個臭小子哪兒那麼容易死?”魏明不疼不癢地說了一句。
“有你這麼說你兒子的嗎?”魏千城燥了。
魏明撇了一下嘴角,冷笑一聲,說:“有什麼不能說的?你是我兒子,你還不是一樣在背地裡說我老狐狸?別以爲我不知道。”
“我……”魏千城想要狡辯。
“嗯?”
“我……我那是愛稱!”
魏明一下捲起報紙,站起來就去打魏千城的腦袋,魏千城一下沒躲開,被打了個正着:“愛稱你個頭!”
重新坐下之後,魏明喝了口茶,緩了緩情緒,又清了清嗓子,說:“你媽給你介紹了一個姑娘,是她小姐妹,也就是你柳姨的侄女,雖然不是什麼大戶人家,不過人姑娘老實,長得也不錯,最重要性格好還孝順,今晚你就擱家住,明天一早收拾一下去見見人家。”
“我不去!要去你去!”魏千城一口拒絕,就知道說沒幾分鐘就要扯到這路子上來,早知道不回來了。
“不去也得去,你媽都跟你柳姨說好了,明天十點半,在晴朗咖啡廳,你媽跟你一塊兒去。行了,回屋睡吧,你都多久沒在家好好睡過了?”魏明剛說完就揮了揮手,拿起報紙,也不看魏千城一眼,魏千城肚子裡縱使有再多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魏千城也想過要逃,不過肯定逃不掉,因爲這別墅外面不知道有多少魏明安排好的人呢,就等着逮他了。
躺在牀上的魏千城,看着天花板,想着明天又要經歷的相親,心裡頭就一陣煩躁,甚至忘了給任初打個電話報一下平安。在牀上翻來覆去地根本睡不着,索性一骨碌爬起來給李萬里打了個電話。
“怎樣啊?”李萬里似乎是已經睡了,接了電話的聲音帶着一層迷濛。
“查出來沒有,那藥是什麼玩意兒?”房間裡沒有開燈,魏千城抱着腿坐在牀上,手裡捧着電話,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炯炯有神。
“一種特製的興奮劑,能讓一個廢材瞬間成爲極具攻擊性的恐怖分子。”李萬里打了個哈欠,聲音也更加模糊了起來。
“查得到,不過需要一點時間。”
魏千城在電話這頭點了點頭,隨後又說:“明天我被我爸逼着要去相親,在晴朗咖啡廳,十點半,你記得那時候開車來救我!”
一聽到“相親”二字,李萬里混沌的精神有點挺了起來,笑着說:“你小子纔剛回家多就啊,就又要去相親了,真不愧是相親小王子,對得起兄弟苦思冥想給你起的這名字。”
“別貧!你可千萬別忘了,一定要來救我啊!明天我就指着你了!”魏千城千叮嚀萬囑咐,生怕李萬里睡過了頭給忘了。
“知道了知道了。”李萬里連連應着,突然問:“你給阿初說了這事兒了嗎?”
一聽這話,魏千城當時就跟臨頭被澆了一盆冷水,一拍大腿,說:“我忘了給阿初打電話說我今晚不回去了。”
“作……死……”李萬里慢悠悠地吐出這句話後,魏千城那邊就着急忙慌地掛斷電話,趕忙給任初打了電話過去。
任初還沒睡,還坐在電腦前面,思考着同伴們給她的信息。
鈴聲響起,一看,是魏千城的。
“喂……”
“阿初,你還沒睡啊?對不起啊,我給忘了,今天我在家住。”
“嗯。”
任初冷冷的一個“嗯”字,魏千城那邊卻是雙手抱着手機顫顫巍巍的,生怕任初就那麼生氣了,可任初這邊卻是習慣了言簡意賅,並沒有太多想法,不回來就不回來,有什麼呢?
“你不生氣哦?”在沉默了一段時間之後,電話裡又傳來了魏千城小心翼翼的詢問。
“嗯。”任初一手拿着手機,另一手正飛快地打着字,眼睛盯着屏幕,一眨不眨。
就在剛纔,同伴們已經查到了這輛黑色麪包車的車牌,將一些資料發到了任初的電腦上。
那是一輛報廢車輛,車牌號早在幾年前就被扔到廢舊工廠了。
這也就是說,從車子上去查是查不到的咯?
任初冷笑了一聲,電話那端的魏千城聽得一清二楚,一下就出了一身冷汗,更是小心地問:“阿初,你真的不生氣?”
“嗯。”任初又應了一聲之後,就沒了反應。
“阿初,我明天下午,哦不,中午就回家,你有什麼想吃的嗎?”幾乎是帶着討好的意味,魏千城小心地問。
這麼一個從小就被捧在手掌心上的少爺,就算是在部隊裡的時候,也輕易不向人低頭,如今卻只是因爲害怕任初生氣,而那麼小心翼翼,說話之前都在心裡頭轉了個好幾圈,確定沒事之後才說出口,可仍然還是會害怕得無法自控。
任初聽着電話裡面的聲音,飛快打字的手停了下來,眼睛也沒有再盯着屏幕,看了一眼手機上那個名字,任初輕聲說:“你回來就行。”
如同被雷劈中,那種酥麻感從頭頂迅速蔓延至腳底,魏千城拿着手機呆愣在那裡,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那麼大的反應,但是……就是這麼來了。
“好……好,嘿,好!”魏千城連着說了好幾遍,直到任初說晚安,他還沒有放下手機,最後捧着手機倒在牀上,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