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萬里起得很早,揉着眼睛從客房裡走出來,剛上到走廊就看見魏千城如同行屍走肉一樣走出來,眼下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雙目無神。
“哇!你不會……你這是一晚上又沒睡着?”李萬里打了個哈欠。
魏千城半睜着眼睛,靠在門邊,打了個寒顫,扭頭看了一眼李萬里,見他和自己差不多,勉強笑了一下,問:“你又是怎麼了?”
李萬里瞪了一眼魏千城,拍了拍自己的後脖子,沒好氣地說:“還不是因爲你,讓我跟那小子睡,這一整個晚上的,他媽的睡相也太不好了,半夜裡給他踹下去三回,沒辦法,我裹了被子在椅子上湊活了一晚上,現在真是腰痠背疼啊!”
魏千城笑了笑,伸手將李萬里推過去,讓他面對牆壁,手呈刀狀,一下一下敲打在李萬里的背部,幫他放鬆肌肉。他的力道拿捏得剛好,李萬里趴在牆壁上,時不時地舒服出聲。
“啊!舒服啊!左邊左邊,誒對,啊……”李萬里微眯着眼睛,張着嘴,喉嚨裡的聲音順着魏千城每一次敲打都發出相對的節奏。
沒多久,肖安也打着哈欠出門來了,他披着外套,微微噘着嘴,瞟了一眼門邊的李萬里和魏千城:“你倆幹嘛呢?”
李萬里瞪了他一眼,隨後動了動肩膀,魏千城也停了下來,拍了拍李萬里的肩膀,就下樓去了。
肖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或者說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混着沒睡醒,瞪圓了一雙眼睛卻還是一片迷濛。
“我去買早飯,你要吃些什麼嗎?”李萬里見他迷茫得有些可愛,不由開口問。
“我要吃油條豆漿,雙人份的!”肖安伸出兩個手指頭,傻傻一笑。
淺淺一笑,李萬里應下了。
許是頭回沒有感覺到李萬里對他的敵意,讓肖安有些不知所措,但看着李萬里漸漸下樓的背影,肖安撓了撓頭,決定回屋再睡會兒。
魏千城剛走到樓下就發現王琥竟然醒的比他還早,在樓下客廳的浴室衝了澡,沒穿上衣,就穿了一條大褲衩,頭上蓋着一條毛巾,一路滴着水從浴室裡走出來,精壯的上身,線條分明的肌肉,饒是魏千城這個大男人看了都覺得不錯。再加上後背那幾條不深不淺的傷疤,要換了任何一個姑娘,估計都會毫不猶豫地栽倒在咱虎爺的大褲衩下。
“嘖嘖……”
“咋了?”王琥擡頭問。
魏千城搖頭,指着地上那攤從浴室一直到客廳的水路,說:“回頭給我擦乾淨啊!”
“小事兒!”王琥揮了一下手,毫不在意。
“我去買早點,你們要吃點什麼嗎?”李萬里打開冰箱,一雙眼睛上下掃射,發現好像就連做頓午飯的材料都不夠了,畢竟這裡有四個大老爺們兒呢!
“皮蛋瘦肉粥!”王琥第一個開口。
“我隨意。”魏千城一屁股坐到沙發上,二話不說就打開了李萬里的筆記本。
原先李萬里說過,任初身上有三個座標,一個在廢棄工廠,已經被炸掉了。另一個在昨晚那個賓館裡,沒找到蹤跡,而他們也確定了任初之前的確在那個賓館。那麼現在還剩下最後一個座標,魏千城手指一滑,地圖打開來,眼神四處一掃射,發現那個座標竟然就在人民法院裡面。
魏千城以爲自己看錯了,不斷的放大地圖,最後癱在沙發上。
他沒看錯,那個座標正正好好就在人民法院所在地的上方。
怎麼可能?
如果這個座標是真的話,那麼……
見魏千城皺緊了眉頭,王琥擦着溼頭髮湊了過去:“怎麼了?”
魏千城擡起頭四下看了看,發現李萬里已經出門了,只好指着屏幕上的座標,說:“這是阿初身上其中一個座標,如今在人民法院,你覺得是對方在詐我們,還是阿初的確在人民法院?”
王琥想了想,說:“70%的機率是在詐我們。”
“爲什麼是70%?”
“因爲昨晚,昨晚在賓館的時候,他們的人的確看到我們很驚慌,那不是假的,眼睛透露出來的東西是從心裡面出來的,做不得假,而且要騙我還沒那麼簡單。”王琥說得認真,魏千城點點頭,的確是這樣。
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而且正如王琥所說,他們這些人在訓練的時候,有一關就是兵不厭詐。
要騙過王琥,還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肖安從樓上搖搖晃晃下來的時候,李萬里已經出去半個小時了,眨巴了幾下眼睛,很乖地坐在沙發上,繼續抱着他那隻抱枕,睜大着水汪汪的眼睛,無聲地看着面前茶几的某隻腳發呆。
“城子!”驀地,門外傳來了李萬里相當急迫的喊叫聲。
魏千城和王琥對視一眼,肖安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兩人衝了出去,一打開就看見李萬里抱着昏迷的任初正準備一腳把門踹開。
“阿初!”魏千城一下瞪大了眼睛。
“你先讓開,虎頭打電話給私人醫生!”李萬里越過有些愣不知所措的魏千城,將任初抱進屋裡,她全身都在發燙,雙頰飄着不尋常的紅,頭髮也全都溼了,粘在蒼白如雪的嬌小面孔上,而且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可言狀的臭味。
沒有絲毫嫌棄的意味,李萬里小心將任初放在沙發上,肖安立刻貢獻出抱枕,讓李萬里把它墊在任初腦袋下面,隨後魏千城拿來了毛毯給任初蓋上。肖安皺了皺眉頭,雖然他有些不適應任初身上的氣味,但至少沒有表現的太過分,只在一邊靜靜看着。
伸手輕輕碰了碰任初的額頭和臉頰,魏千城皺緊了眉頭:“這麼燙?”
“我在門口的矮檐下面看到她的,她可能是自己跑回來的,不知怎麼的就暈過去了,滾進了矮檐裡面,被草叢擋住了,要不是我看到腳尖,她估計還得在那裡面不知道躺多久。”李萬里從廚房端了盆水過來,擰乾了毛巾,遞給蹲在沙發前面的魏千城。
魏千城接過,小心給任初擦着虛汗。一隻手緊緊握着任初,她的手心也燙得嚇人,李萬里瞧着不太對勁,伸手搭住魏千城的肩膀,魏千城一愣,適才發現自己也在發抖,立馬深呼吸了幾口氣,調整了一下心態,衝李萬里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沒事,李萬里纔將手縮了回去。
“既然人已經回來了,就不會太大事了,先過來把早點吃了吧?”
雖然剛纔回來的時候,看到矮檐下面的那雙腳,李萬里也是嚇得不輕,還以爲是什麼屍體呢!
肖安很乖地坐在一邊,隨後打了個電話給手下人,說不用找了,人已經回來了,讓他們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好好休息去,然後就窩在沙發上,扭頭看着昏迷不醒的任初,魏千城坐在沙發邊的地上,一隻手緊緊握着,幾不可見的,他還是在發抖。
而李萬里那邊,則是打開了筆記本,發現魏千城之前正在看地圖,而那枚出現在人民法院的座標也映入了李萬里的眼睛,他微微皺了皺眉頭,然後又點開了任初鞋底那枚組織定位裝置,那枚座標已經徹底消失,是他遙控摧毀了那枚裝置,連帶任初沒來得及穿上的鞋子。手指頭不動聲色地迅速按下幾個按鈕,“任初找到了”這條消息就立刻發了出去。
隨後,他就把視線放在了擺在茶几上的那捆繩索上,那是發現任初的時候,她攥在手心裡的東西。
而另一邊,擺在任再明手邊的手機“唰”的亮了一下,又以非常快的速度暗了下去,他偏頭看了一眼,然後刪掉,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隨後撥出了那個記了幾十年的電話號碼。
“女兒找着了。”
那邊隱隱只有一個“嗯”字,然後通話結束。
私人醫生來得很快,一到就立刻給任初量了體溫,做了一系列檢查,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任初體內還有鎮靜劑成分,不會影響她的日常生活,只不過因爲她的體力消耗過大,而且還碰了冷水,所以纔會發燒,吃點藥,睡一覺就好了,只是什麼時候醒過來,那得看任初的體質了。
原以爲任初至少會睡上兩天才會醒,沒想到當天晚上就悠悠的醒了過來,雖然精神還是不濟,開口說話的時候能夠明確感覺出來任初很累,可那雙眼睛發着光,讓人一眼望去就覺得,嗯,這姑娘身體真不錯。
的確,私人醫生當天晚上被緊急傳召來的時候,也瞪着眼睛說了這麼句話:“姑娘,體格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