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待那人一露臉,魏千城迅速給王琥打了個眼神示意,王琥點頭,李萬里仍舊抱着筆記本蹲在草叢中,但全身的刺都豎了起來,這人的聲音真的很耳熟。
“等一下!”
當李萬里終於想起來並喊出口的時候,魏千城和王琥已經猛撲了出去,魏千城是對準說話那人的後背,一把抱住對方的腰,狠狠放倒,隨後翻身而上,騎在那人腰上,一個拳頭就要揮下去。
而王琥那邊已經接連放倒了三四人,一拳一個,幾乎倒地就起不來了。
那人被突如其來的攻擊整得有些蒙圈兒,一下沒反應過來,身體被狠狠撞到地上,腦袋有些暈,但當他看清騎在自己身上那人的面目的時候,瞬間瞪大了眼睛,大喊一聲:“魏千城!”
拳頭倏地停住,魏千城也驚呆了,一下子不知道該有什麼樣的動作爲好,驚詫開口:“肖安?”
肖安的心臟狂跳着,猶如擂鼓,魏千城的拳頭未至,但是因拳頭而起的那陣冷風從他面上狂傲地刮過。
那一瞬間,肖安直覺自己要死了。
“你給小爺下來!這麼重,想壓死小爺嗎?”肖安一把推開還騎在自己身上發愣的魏千城,他不知道魏千城還受着傷,下手也沒留力氣,魏千城順勢而倒,觸及了腰傷。
“呃!”魏千城悶哼一聲,本能反應單手立刻撐住地面穩住自己的腰,李萬里迅速從草叢中竄了出來,一手抱住筆記本,一手立刻扶起魏千城,飛快地掀開魏千城的衣服,繃帶染紅了一絲。
“還好。”李萬里鬆了口氣,重新放下他的衣服,一拳砸在魏千城肩頭:“你就不能小心點兒!要是傷口裂了,又得縫一次!”
“我忘了嘛!”魏千城皺了皺眉頭,重新去看肖安。
肖安一愣,往後退了一步,說:“我……我也忘了嘛!”
“你知道我受傷了?”魏千城皺眉,隨後立刻明白過來:“你一直跟着阿初?”
打電話的是肖安,提要求的是肖安,當初在街上的時候,任初給了他五十,雖然是他魏千城的錢,但是大概從那個時候起,肖安就對任初動了心思,而也是從那時候起,魏千城感覺到身邊又多了一股膠着不放的視線。
現在明確了是肖安,那麼魏千城也不會傻到認爲肖安的人盯着的會是他魏千城本人。
肖安挑了挑眉,不予爭辯,算是默認了。
“你!”魏千城指着肖安的鼻子,想要開口罵人,卻不知道罵些什麼,罵他不知廉恥,明明已經有了未婚妻還要來招惹他的阿初?該死的,怎麼就碰上這麼個臭不要臉的發小?
“我怎麼?我就是喜歡阿初,我就是派人跟着她了,我就是想拆散你們,怎麼着?打我呀!”肖安還真是蹬鼻子上臉,看魏千城憋紅了臉怎麼也沒開口罵他,就挺了挺胸,往前邁了幾步。
王琥站在一邊皺了眉頭,舉起拳頭就朝肖安揮了幾下,肖安迅速往後跳去,躲在一個揉着胸口顫顫巍巍站起來的保鏢身後,衝他們仨做了個鬼臉。
知道這小子從來沒一個正型的,魏千城也懶得跟他生氣,明白這裡都是自己人之後,突然想起他們好像在這裡浪費了太多時間了,任初還沒找着呢!
“這裡都是你的人,可是我們來的時候都已經被打暈了,那麼……”
“阿初不在裡面了。”肖安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周遭的氣氛一下降到冰點,壓抑極致。
李萬里站在一邊,手上始終捧着那臺筆記本,抽空擡眼看了一眼其餘幾人的臉色,繼續面無表情地低頭幹他自己的事,其中一枚座標就在那座廢棄的舊工廠裡,如今是一動不動。如果對方是因爲察覺到了他們要來而進行的緊急撤退的話,那麼他們把定位裝置扔在這裡,難道不會再設置一些陷阱來恭候他們的到來嗎嗎?
“定位裝置就在裡面,但人肯定是不在的了,說不定裡面還會有陷阱,進還是不進?”李萬里環顧了一圈,看着每個人的表情,又多說了一句:“阿初身上總共有三個定位裝置,一隻在手機上,一隻是我給她的,還有一隻是她自己的。現在其中一個座標就在這座廢棄工廠,另外兩個座標一直在移動中,你們怎麼看?”
魏千城愣了一下,咬了咬牙,說:“進!”
緊跟着,肖安一揮手,他手下那批保鏢就迅速逼近,在工廠外圍進行了地毯搜索,而魏千城和王琥則小心進入了工廠之中。
李萬里守在車邊,他其實少說了一個座標,那就是組織中的定位裝置,他也有,就在腳下的鞋底裡面,那枚座標也是一直在行進中,但當魏千城幾人進入廢棄工廠之後,那枚座標也不動了,雙指迅速動作,放大那塊區域,發現竟然是在市區。
可緊跟着,還沒等李萬里知道那枚座標的具體位置,它卻突然消失了。
而另兩枚座標的位置也相距甚遠,他們會率先趕到這座廢棄工廠原因並無其他,只是因爲肖安打了一個電話過來,而這裡也正好是其中一枚定位裝置所在的位置,所以能找到任初的機會很大,可他們還是撲了空。
而另外兩枚座標的位置,李萬里看了看,也是在市區裡。他稍稍描繪了一下座標行進的路線,發現一枚是在繞着市區到處亂竄,而另一枚則是緩緩行進着,偶爾停止,偶爾前進,毫無規律可言。
這三枚座標,都有組織同伴跟着。
到現在爲止,還沒有任何人給他發來確切的消息,不免讓人有些挫敗。
對方手段之強,讓李萬里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比如說,這三枚座標總是突然隱去行蹤,然後又突然出現。這讓李萬里明白,對方那裡也有一個同他旗鼓相當的人,他們在耍着他玩兒!
該死的!李萬里咬牙一拳砸在車身上。
如果對方的實力也跟他們這邊差不多的話,應該是已經發現有人在追着他們了,那麼到現在爲止還沒有任何組織信息傳遞過來的話,要麼是組織同伴不敢輕舉妄動,害怕一發送消息就會被發現,只能繼續偷偷跟着,要麼是已經有人被殺了,對方正在唱戲,只唱給他李萬里一個人看的戲。
不能再這樣瞎猜下去了,李萬里捧着筆記本也跟着走向廢棄工廠。
原本,魏千城是想先進去的,但王琥擔心有詐,讓魏千城跟在他後面進。
工廠的大鐵門上落着一把大鎖,生鏽了,一摸就是滿手暗紅的鐵鏽,王琥一腳就踹開了,鐵鏽也跟着噼裡啪啦直往下掉。剛進到裡面,一股刺鼻的腐朽味就直衝面門而來,王琥皺了眉頭,伸手揮了揮,忙用袖子捂住口鼻,誰知道這些灰塵裡面有沒有毒呢?
整座工廠很大,空蕩蕩的,擡頭就是幾盞拉着線直吊下來的白熾燈,隨着吹進工廠裡的風而輕輕晃動着,看起來似乎還算牢固,不會突然掉下來砸到他們腦袋上把他們砸成腦震盪或者直接砸死。
王琥還是一直走在前面,魏千城原本也乖乖地跟在後面,可當他看到纏繞着登山繩的那把椅子之後,他就漸漸偏離了王琥帶着的路線,悄沒聲兒地就走過去了,等王琥回過神來找他的時候,魏千城已經走得有些遠了。
“這是……這些繩子……”魏千城慢慢蹲下去,想要伸手去夠那些交錯纏繞在一起的登山繩,可又不敢,在猶豫好久之後,才小心翼翼地抓起那些繩子。
繩子上早就沒有了任初的體溫,可魏千城卻好像還是能夠在那些冰冷的繩子上,感覺到任初的味道。
“她被綁在這裡過,阿初,她真的被綁在這裡過。我來晚了,我來晚了,我……”魏千城跪在那裡,捧着那堆繩子,眼裡一片慌亂,隨後又覆蓋上一層悔恨。
王琥不知道該說什麼,慢慢踱步到他背後,伸手搭上了他的肩。
魏千城慢慢回頭,說:“虎頭,我來晚了。”
“沒事的,城子,他們沒有抓到你,不會傷害阿初的。”除了這個,王琥不知道該怎樣去安慰魏千城。
在他心裡,魏千城從未如此慌亂過,以前在部隊裡的時候,不論發生什麼重大的事情,魏千城總是能從容應對,還會拍着肩膀對他說:“這有什麼?”
可如今……
王琥怎麼開得了口,對魏千城說這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