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錄像放完,那七八個人又按照原路返回,一路上咋咋呼呼,踢翻了不少花盆,也留下了不少痕跡。
但看他們的行動舉止,似乎還覺得自己動作挺快辦事挺利索。
而且有一個人因爲踢翻了一隻花盆,似乎動靜有些大,另一個就立馬脫了臉上的面罩罵了那人幾句,最後竟然都忘了戴上。
這錄像看得四人有些哭笑不得,還有些摸不着頭腦,對方之前派人來寄恐嚇信件的時候可不是這樣漏洞百出的,除了那最後一封信的時候,那人是明知道有監視器,而且還對着監視器笑了,那是*裸的挑釁眼神,可今天凌晨這幫人卻並非挑釁,看上去倒更像是小孩子的惡作劇。
難道真是惡作劇?
保安室安裝的監視器距離別墅有些遠,再加上夜色濃重,錄像裡那個人的面目不甚清楚,任初說了聲“等等”就上樓了,魏千城不清楚,但李萬里是知道的,她是去拿她自己的筆記本了。
也幸好那脫了面罩的人是站在門口附近的,正好與之前任初安裝的監視器離得近,如果當時方向調整好的話,大概是能夠看清那人長相的。
當任初抱着筆記本下到客廳來,點開那幾個監控屏幕的時候,方纔還好好的魏千城臉色一下就陰沉了,李萬里見狀,不動聲色地踹了一腳,魏千城剛要握住的拳頭鬆了一下,隨後咬了咬嘴脣,並不言語。
監控出乎意料的清楚,那人雖沒有擡頭,可長相卻是實實在在定格在了屏幕上,任初將那張臉迅速放大,其餘三人都湊了過來,隨後又紛紛搖頭,這麼一張普通的大衆臉,扔到人羣裡就看不見了,誰也認不出是誰來。
猛然間,李萬里一拍大腿:“不是還有肖安那小子嗎?”
“他咋了?”王琥沒反應過來,愣愣地問。
魏千城倏地瞪大眼睛,說:“肖安那小子喜歡在大街上裝乞丐,什麼角落都鑽,更重要的是這小子記性好,就算這人他不認識,他身邊那羣保鏢也該認得出來的。”
“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隨後半個小時,肖安趕到了。
纔剛一進門,就被魏千城一把拽住衣領拖到了筆記本前面,指着屏幕上那張被放大的臉,問:“這小子你認識不?”
肖安一頭霧水,眨了眨眼,雖然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但看上去好像很嚴重的樣子,於是稍稍認了認,驀地眉毛一挑,李萬里立馬就知道他認出來了。
“是誰?”
肖安倒抽一口涼氣,驚訝道:“你小子眼力見真不錯。”
“那必須,快說。”李萬里毫不客氣。
“是一個街頭混混,中學時候就輟學在外面遊蕩了,到處敲詐流浪漢的錢,跟一幫狐朋狗友天天在酒吧街那裡蹲着,淨幹壞事。之前被我逮到過一次,揍了一頓。”肖安認完人就坐了下來,任初遞上一杯白水,肖安衝她綻開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然後被魏千城一巴掌拍在腦後給拍沒了,肖安深知朋友妻不可欺,可笑一笑都不行了,這就管得有點多了吧?
瞪了一眼魏千城,豈料後者視若無睹,肖安無奈翻了個白眼,喝了口水,指着門外問:“屋外那堆血次呼啦的東西是這小子弄的?你們要我來,總不可能就讓我認個人吧?要不然,咱兄弟好事做到底,把人給你帶來?”
“你能找到他?”李萬里眼中射出精光。
肖安嘚瑟一笑:“那必須。”
“那還等什麼?”魏千城又是一巴掌拍上了肖安的後腦勺。
肖安給拍疼了,一腳就踹了過去,任初猛一皺眉,肖安略一縮,很識相地逃到了李萬里身邊。
“別怕別怕。”李萬里拍拍肖安的腦袋,順手從他褲口袋裡掏出了手機塞進他手裡,示意讓他快打電話找人。
肖安苦了臉,縮進沙發裡,一邊撥電話,一邊可憐兮兮地控訴:“你們都不是好人,你們都欺負我。”
可電話一通:“喂,給你們半天時間把上次酒吧街調戲良家婦女被我揍了一頓那小子抓過來!”
接下去就是靜靜等着那小子被抓來了嗎?
不,接下去還有其他問題要分析,魏千城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混不吝地全圍着任初轉了,從茶几下面的抽屜裡找出了幾張紙和幾隻筆,撲在茶几上。
“之前你們在病房裡說過,有兩批人,一批要人,一批要命,但都是衝着我來的,對吧?”魏千城提筆寫下兩行字,擡頭問。
任初和李萬里對視一眼,隨後點頭。
“要人的,可能是跟我們上一輩有關,這麼說應該是盯着我和阿初的。”魏千城很不情願地在自己的名字邊上寫上了任初的名字,忍着沒有擡頭看任初,魏千城又繼續說:“要命的,就是跟我有仇,在我印象裡我應該沒有這麼從小就要置我於死地的仇人吧?”
“有啊,當然有啊!”肖安立馬叫了起來,魏千城微微皺眉迷茫的看着他,肖安舔了一下嘴脣,終於有機會可以拍這小子的腦袋了,一巴掌打了下去,說:“你傻啊,秦正呢,那死肉球兒!”
“可他就只是打我而已啊!”
“你怎麼知道他不想你死呢?”肖安立刻反駁。
衆人愣住,是啊,人心難測,誰知道秦正心裡是怎麼想的,誰知道他其實沒想過要魏千城死呢?小時候膽子小,不敢,所以只能找人揍魏千城,可如今呢?如今的秦正可不是小時候那個膽子小的肉球兒了。
魏千城低頭想了想,然後把秦正的名字寫了上去,完了之後又覺得這麼幹巴巴地寫着似乎就認定他就是黑手了一樣,魏千城想着這樣不太好,然後又在秦正名字邊上加了待定兩個字,任初在一邊看着,心中只覺得這男人果然比同齡人要善良純真一些,若是換了在場其餘人,恐怕不會想到這麼多,更不會去想秦正是不是被誤會的。
“嘿我說,什麼待定啊?我看就是他沒錯了!”肖安在邊上又蹦又跳地叫囂着,最後被李萬里一扯衣角跌落在沙發上。
“阿嚏!”不遠處的某大樓辦公室內,坐在老闆椅上的某人打了個噴嚏。
“怎麼了?感冒了?”身後會客的沙發上斜躺着一個穿着白襯衫的男人,打了個哈欠,嘴角漾着一抹略帶嘲諷的笑意。
秦正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鼻子,說:“誰知道是不是有人在罵我?”
“你說會不會是你那兄弟呢?”
秦正擡頭看了一眼那沙發上找死的男人,冷哼一聲,隨後將手裡的鋼筆扔了過去,被那男人牢牢接住:“早跟你說了我跟他不是兄弟!”
“別生氣嘛,我不就開個玩笑。”那男人擡起雙手,將那隻鋼筆放在掌間把玩,最後夾在鼻子與嘴巴中間,微微眯起的眼睛彎出兩道弧度。
“東西安全送到了?”
“當然。”
“可你好像暴露了自己?這兩天你去哪兒了?”
“呵呵,那小子告訴你的?”男人睜開了眼睛,臉上笑意仍在,只不過越來越冷。
秦正不語,那男人卻拿着鋼筆一下坐了起來,沒有看一眼秦正,只問:“你以爲,隨便暴露我行動的人能活多久?”
“你把他殺了?”秦正皺緊了眉頭,男人笑而不語,一把握住鋼筆又躺到了下去。
是他疏忽了,以爲眼前這男人至少會顧慮一下他的僱主身份,可沒想到這男人竟然會真的動手除掉跟在他身邊的人,而且還如此悄無聲息,看來那小子現在可能連屍體都找不到了。
人間蒸發,這就是這男人的手段嗎?
如果自己做的令他不如意了,會不會也被蒸發掉?
“你放心,你是僱主,我不會輕易動你的。”那男人似乎看穿了秦正心中所想,閉着眼睛說了出來。
秦正冷哼一聲,只硬着頭皮說:“諒你也不敢。”
“呵呵,呵呵哈哈哈……”男人卻突然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越笑越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