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裡,酒精混着*吞下肚,最後又以另一種方法發泄出來。
鼓點打起,節奏搖擺,人影幢幢,曖昧在昏暗閃爍的燈光下發酵,竭盡所能地刺激着所有人的五感,調笑聲、叫罵聲,重重疊疊,昏昏沉沉。
“誒我說,那小子哪塊石頭蹦出來的啊?這滿場子姑娘全他媽跑他那兒去了!這他媽讓大爺我玩兒蛋吶?!”
任初所在卡座的不遠處坐着三五個男人,肥胖的手掌握着一杯紅黃相交的雞尾酒,他們不管不顧地大聲交談着,話題裡淨是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得罪了滿場男人的魏千城。
是啊,他一出現就吸引去了酒吧裡大部分女人的注意力,剩下的男人當然就不爽了,那些白日裡在工作上失意的人,到了酒吧裡之後就釋放出了藏在最深處的自我,那個暴虐的自我。
任初的耳力好,一聽到這話,就立刻盯住了這幫人,同時還在注意着吧檯上被一個女人抱住胳膊的魏千城。
該死的!
這個男人究竟想怎麼樣?!
他不知道這樣下去會被人趁虛而入的嗎?!
果不其然,不遠處那幾個男人放下酒杯就站了起來,當酒杯底撞擊上玻璃茶几的時候,任初感覺自己全身的毛髮都在那一刻豎了起來,隨時準備攻擊防禦。
眼見着那幾個男人漸漸越過自己靠近魏千城,而那邊的魏千城喝得精神萎靡,根本不知道危險正在靠近自己。任初咬了咬牙,迅速閃離卡座,靠到了吧檯另一邊去,嚴陣以待。
“小子,你很囂張啊!”其中一個肥胖男人伸手搭住了魏千城的肩,口氣不善,一股子洋酒味兒噴到魏千城臉上,魏千城本就喝得差不多了,猛地一股氣從小腹躥了上來,捂着嘴巴就靠在了吧檯上,好半天才緩過來。
只不過,這小子也是欠打,擡起頭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口氣好重啊,多久沒刷牙了?太特麼臭了,我都要吐了,嘔!”
話音剛落,魏千城又低了頭去,額頭枕在手臂上,另一隻手還搭在身邊那女人的香肩上,任初看了直咬牙。
“哎呀臥槽了!說你他媽囂張還真他媽給老子拽上了!”那胖子厚厚一掌拍在吧檯上,隨手就抄起了吧檯上一隻魏千城剛剛喝乾的啤酒瓶,兜頭就要砸下去,那一刻,任初的手已經握住了手邊一隻玻璃杯,而魏千城已經騰出手一把握住了那胖子的手腕,輕輕往旁邊一折。
“啊!!!”
緊跟着一聲嚎叫就響徹了整個酒吧,而那個胖子手一鬆,啤酒瓶砸在地上,碎成數片。
魏千城從高腳椅上晃晃悠悠地走下來,身邊那女人竟然還沒有離開,反而抱住了他的胳膊,幾乎要將整個人都貼在魏千城身上一樣,那貼在他身上的眼神簡直想讓任初把她的眼珠子挖出來然後扔進北冰洋裡去。
那胖子捂着手腕倒在地上翻滾,魏千城只冷眼看着,然後打了個嗝,半眯着眼睛環顧了身邊一圈人,懶懶地問:“有誰……還想打架的?”
方纔那幾個跟着胖子一起過來的幾個男人,面面相覷,隨後似乎是下了什麼決心,二話不說就圍住了魏千城。而魏千城在那瞬間,一把扯過身邊的女人,狠狠一推,將她推離了風暴中心,幾個拳頭落下,魏千城彎下腰,一個掃堂腿就撂倒一批。
緊隨其後的是魏千城如風掃過的拳頭,狠狠陷入對面那男人的臉頰上,耳邊隱約響起牙齒碰撞的清脆聲響,隨後一顆斷牙從那張扭曲的嘴巴里面飛了出去,掉落在某個人的酒杯裡,叮叮噹噹,清脆響亮。
又是狠狠擡起一腳,飛入身側那個妄圖拿酒瓶砸破他腦袋的男人腹中,一口酸水噴了出來,魏千城堪堪避過,噁心地皺了眉頭。
三拳兩腳之下,魏千城繼續好端端地坐上高腳椅,最初被扔開的那女人又親暱地湊了上去,摟住魏千城的腰,笑得嫵媚妖嬈。任初輕輕鬆了口氣,將手裡捏着的杯子稍稍鬆了鬆,可是才放鬆了沒幾秒就又握緊了,酒吧門口就又來了一批人,手上還拿着兩指粗的棍子,氣勢洶洶。
魏千城也察覺到了周邊空氣的不安變動,轉過身去的瞬間,一道勁風衝着面門襲來,魏千城往旁邊迅速一撤,伸手又將那女人推開一米距離。來的人大概有十多人,任初只一眼,就知道是剛纔那被魏千城折了手腕的胖子叫的人,當即握緊了杯子就衝進了亂成一團的人羣之中。
魏千城喝了酒,剛纔又打了一架,現在眼前發花,拳頭還有點發軟,因爲體力不支而不知不覺放緩了身形,緊跟着那些棍棒就都招呼到了身上。隨着幾聲痛苦的悶哼,任初踹飛一個拿着棍子妄圖打在魏千城背上的男人,隨後躥到了魏千城身後,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將他整個人用力擡起。
“你放開!”魏千城此時還意識清楚着,掙扎着靠着吧檯爬起來,隨後甩開了任初扶着他的手。
“你別鬧了!”任初怒吼一句。
這回她是真的生氣了,若不是面前這個發着小孩子脾氣的男人是她的任務人,她早就一個飛踹將他踹到牆上去了。
由着他來酒吧也就罷了,現在還招惹上了麻煩,這個男人是不是故意的?!
要是真氣不過,他開口說一句,任初就站在那裡讓他打,打到心裡舒坦不就好了,何必在這裡博眼球?!
任初一拳揍飛一個不長眼的妄圖夾進來爭奪注意力的男人,赤紅着雙眼緊緊盯着眼前這個滿身酒氣的男人。魏千城也喘着粗氣,緊咬着牙關就是不鬆嘴,他知道自己是有些過分了,可是他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麼被擺佈了。
猛然間,任初眼中寒光一閃,一把扯過魏千城的胳膊將他拉到身後,隨後一腳掃過吧檯上擺放着一排酒瓶,酒瓶應聲飛起,挨個兒砸中那幾個賊眉鼠眼想要偷襲的男人。而魏千城被拉到另一邊的時候也沒閒着,幾拳頭就撂倒一個男人,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只能捂着肚子哀嚎。
“我告訴你魏千城!你要生氣,可以,咱們回家,你一拳一腳全衝我來,打到你舒心爲止!我絕不還手!”任初喊這句話的時候正坐在一個男人的肚子上,衝着腦袋一酒瓶下去,那男人連聲疼都沒喊出口就暈了,魏千城則扭頭僵住了。
那一分神之間讓人抓到了空隙,任初站起身去找魏千城,瞳孔倏地收縮,腳下也沒停,衝着還站在那裡的魏千城奔了過去,狠狠扯住他的胳膊,一個閃身,擋在前面。
“嘭!”
血水混着酒水,從任初嬌小的面龐上滾落,瀑布一般,傾瀉如洪。
任初晃了晃,剛要伸手去打那人,猛地世界整個顛倒了起來,雙腳騰空,她的世界一下子模糊了,甩了甩有些發暈的腦袋,居高臨下的是魏千城驚惶失措的雙眸。
他怎麼了?
在抵擋不住黑暗的時候,迎面吹來了一陣冷風,任初被凍得一顫,意識得到了少許清醒,然後就想起了剛纔的事情,眼皮子有點發熱,任初稍稍閉了閉,再睜開眼的時候,魏千城抱着她,在大街上奔跑着,他呼呼的喘氣聲,被風吹散,飄過她的眼角。
“魏千城,你爲什麼總是在關鍵時刻發呆?”任初躺在魏千城懷裡,第一句話竟然是這樣。
魏千城低頭,滿目焦急,此時的他哪有剛纔劍拔弩張的樣子,只是稍稍放緩了腳步,任初額頭上的血已經有些止住了,可滿臉鮮血看起來可怖得很。
“對不起,對不起……”一直到醫院,一直到躺上病牀,一直到沉沉睡去,魏千城都在不停地重複着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