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是以追逐名次爲目標,以損害身體健康和腦細胞爲代價而進行的一項競技活動,通過參加這項活動,我又成功向腦殘邁進了一步。
形教試卷一發下來,面對白紙上數不清的空空,其實我內心是拒絕的,兩手抓着白卷眼望青天,望到了吊着的灰不溜秋的燈管兒。輔導員帶着一臉嚴肅走過來,敲敲桌子示意我不要違法。
呸,要你管,我纔不會幹那些偷雞摸狗的事呢,小爺是個有骨氣的人。
一想到輔導員竟然警告我不要作弊,一股正氣便在胸中亂竄,後悔沒有捎上形教考試資料的想法便躥到九霄雲外,但這依然不妨礙我做不來題。
我偷瞄了一眼輔導員,目光正好和他對上,還好我機智立刻裝作隨便看看的樣子,看完就低下頭做題。
胡亂湊了些字數,寫着寫着心情終究是好不起來。
我本來以爲,佟玉龍雖然說話諂媚了些,但人家是真心認我這個大哥的,哪個小跟班兒沒有阿諛奉承的愛好嘛。但其實呢,誰能想到這貨竟然背地裡一再誹謗我。
這就是交友不慎的下場!
再來說說我這好室友,平日裡對我橫眉豎眼、冷言冷語也就罷了,抵抗力強不往心裡去也就沒事兒,關鍵她還得陷害你考試作弊。學生可以沒有成績但不能沒有誠信,我張小陸混江湖講得就是忠義誠信,要是產生信任危機,以後還怎麼行走江湖?
這是遇人不淑!
最後就是我的男朋友鄭超然。甜言蜜語、請客吃飯、脫衣保暖、花式表白……表面工作做了一大堆,看我差不多被糖衣炮彈打昏了,就合着我的好室友一起欺騙我。我還清楚記得,江秋雨說爲什麼鄭超然看監控之後卻沒告訴我的時候,她是多麼大義凜然從容不迫。
所託非人!
奶奶的,我好歹也算個遵紀守法的中國好公民,雖然從來沒有人主動說過我是好老百姓,但我自問良心很安,從沒害過誰,怎麼就一堆人老跟我過不去呢?
“喂,張小陸,大家都交卷了你還想幹嘛?一個字不寫坐這兒發呆。”
一聲驚雷帶着敲桌子的野蠻震醒了我,一擡頭,看到輔導員的大鼻孔正呼呼出氣。
“啊,老師啊,我沒呆,我感覺特別好。”
輔導員一把抓起我的卷子,鄙視地掃了一眼,“哼,就這個樣子,你還想拿優秀?”
我趕
緊搖搖頭拿回卷子,“不敢不敢,及格就行,優秀哪敢指望?”
“不想拿優秀的好學生不是好學生。”
“對對,我本來就不是好學生。”
輔導員楞了一會兒,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話有點不對勁兒。不想拿優秀的好學生,好……好……學生。
“老師,我真不是好學生,我就是個渣渣。”
“渣渣,那你快點寫,5分鐘之後交卷子走人,我還有飯局呢。”
我把桌子一拍,站起來說道:“唷,老師,那您可得好好捯飭捯飭。爲了支持您的飯局,我決定不寫了,立刻交卷子走人,怎麼樣夠意思吧。”我又俯到他耳邊悄悄說:“您趕緊回去洗個頭換身衣服,張老師今天也在呢。”
輔導員聽到後兩眼放光,抄起我的卷子丟下一句“給你優秀”就跑了。
學期結業之際,學校在食堂二樓開教職員工表彰大會,說是表彰實則也是表彰,大家聚到一起吃個飯,順便發個年終獎洗衣液什麼的。這樣的場合張老師能不來嗎?
早上出門的時候我就看見一輛卡車停在食堂門口,工人正在往下搬洗衣液旺仔牛奶洗髮水。學校領導倒也想得周到,禮物送得忒實在。洗衣液可以給女主人,旺仔牛奶送給孩子,洗髮水則更好,全家老小一起用。就算碰到輔導員這樣的老光棍兒,東西也能全部派上用場,沒事兒他還能吸個旺仔裝嫩,購置生活用品的力氣也省了。
說起輔導員我就有點惱火。這貨既然一直覬覦我校張美男的美色,一老光棍兒與全校少女爭寵,冒天下之大不韙也就算了,人家有志向嘛,非張美男不娶。可是他去見夢中情人連個頭都不洗,這就有點自暴自棄了,長得醜還不洗頭,哪有這樣的道理?
要不是我的善意提醒和大度犧牲,估計這老貨真得頂着油光可鑑的大頭去見張美男,胸口還有一團油漬,拼着命也要和張美男坐到一起,把酒言歡。嘖嘖,那場景,美得不可想象。
肚子在咕咕叫了,我這纔想起自己原來還沒吃過東西,勻速收拾好乾癟的書包。一眼望去,教室裡空空如也,什麼時候大家都走了只剩下我一個人,鄭超然那貨也不知死哪兒浪去了,我還想問問他爲什麼要替江秋雨瞞着我。
算了,男人根本靠不住。我現在已經餓得連發怒咆哮的力氣都沒有,趕緊去撈碗東西吃纔是正事兒。
勉強捱到食堂門
口,看見“食堂”兩個字就有了希望,滿心歡喜準備大幹一場,點上兩大碗牛肉米線是正道,纔來個雞腿壓壓驚。
我迫不及待地擠到窗口排隊,恨不得把前面站着的四五個人都搞走,看着別人端着熱氣騰騰的米線離開,心裡慌得不行:要是輪到我剛好沒有了咋辦?大叔你必須得悠着點,我可是要點兩碗的。
“嘿嘿,有人暈倒了。”
“啊,這不是那個酒瘋子嗎?”
……
嘈雜的聲音突然傳來,我一回頭看見角落裡擠滿了看熱鬧的學生,好像有人暈倒了,酒瘋子,難道是阿華——佟玉龍的藝術家老爸?
我連忙跑過去擠到人羣中間,看到一個人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穿着食堂職工的衣服,酒氣熏天。真是阿華!大家七嘴八舌嚷嚷着,卻沒一個人去扶或者打急救電話。
我憤怒了,氣極吼了一聲:“吵什麼吵,熱鬧沒看夠嗎?有手機的快打校醫院急救電話!”
這一說,有人才掏出手機。我又隨手抓了幾個人,“來,哥們幫把手,我們把他擡到桌子上,地上太涼可不能老躺着。”
有個戴眼鏡的小哥惶恐了,支支吾吾地說:“他要是得了什麼急性病,根本不能碰咋辦?”
“什麼急性病啊,你沒聞到這酒氣嗎?他就是昨晚喝多了,估計酒精中毒。你要是不敢擡就去叫幾個食堂工作人員來,就說有職工暈倒了。”
“哦好,這個沒問題。”
我和幾個男生把阿華擡到了桌子上,這身板死沉死沉,差點沒閃了我的腰。沒吃飯真是沒力氣啊,就擡了一下,我竟然眼冒金花出虛汗,一屁股跌在地上被人扶起。
“同學你沒事兒吧,臉好白啊。”
“我沒事兒,就是有點兒餓得慌,救護車來了沒?”
“還沒,這個樣子你還擔心別人啊,你的臉真的好白。”
說實話,臉白不白我不知道,但我的確餓得快不行了。我從兜裡掏出校園卡,遞給扶我的哥們,“幫個忙,給我買兩碗米線,再來個雞腿兒。”
“好,你坐這兒等着。”
周圍人繼續嘰嘰喳喳,但我都聽不清了,吃力地用手撐着頭靠在桌上。
“你這是何必呢?”
有人在對我說話?
我擡頭,正對上了他冷冽的眼神。
“啊,是你?”
(本章完)